大半辈子的往事,有些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是零零星星的碎片,有些却是浓浓烈烈、深深刻刻,像是烧铸在心上的烙印。
“当时我身上只有十块钱,才十块钱人民币啊!”一口江浙乡音,李素清娓娓诉说着,当年决心带着儿子去找他未曾见过的父亲。听说夫婿在巴西,巴西在哪里?她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只知道长科——孩子的父亲在那里。巴西就是长科,长科就是巴西。
李素清两手食指在胸前交叉,比了一个“十”字,说:“在上海与长科相识八个月结婚,结婚生活不到两个月,先生说要给妻儿过好生活,便离家到外边奋斗。谁知道我们夫妻俩这么一别,十年都没能见上面!”
三千六百多个日子,等待是多么的漫长,更何况是对两地分隔的新婚夫妻来说,又是多么大的考验?如果没有亲身体验,恐怕难以相像;李素清却是一番自在淡然:“我们这一代的人,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有对封建礼教的尊重、对婚姻的责任。先生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抗起为人子、为人媳的责任,把公公婆婆、小叔小姑照顾好。”悠悠往事,千山万水,她深情不移;寒伧岁月,孤寂折磨,她不违初誓。
李长科离开家乡,香港、日本来来去去了几趟,还绕过大半个地球到巴西,挤在外地人的夹缝里,不为别的,只为求得一条活路。闯荡海外十多年,从小学徒任人差遣使唤开始,到创业作老板盈亏自负,步步险境,关关难过。
开餐厅的人都知道,这生意不好做,进到口袋的每一分一毫,都是辛辛苦苦来的。不仅是三餐时间忙而已,事情多如牛毛,店里大大小小事情都要亲自打理。炎炎夏日,守着大锅炉火,搅着大铲,挥汗如雨,简直要人命。这都还是侥幸平安时的光景,若是遇客人找麻烦、恶人讹诈,生意真是做不下去。
成功不是偶然,经过多年的努力,李长科在美国南加州主持的松园、杭州小馆、金殿楼、海景楼餐厅,名闻遐迩,慕名而来的富豪名流、食客老饕络绎不绝,打响了中国菜的名声。李长科和李素清的五个儿子各学有专精,长子永松、二子永立分别在法律、医疗领域发挥所长;三子永基、四子永定和五子永达承袭衣钵,创设全美三十多家分店、六百名员工的“欢福鲜鱼塔可(Wahoo’sFishTaco)速食店,将李氏企业推向更高的成就。
自从李长科李素清一九七三年重回中国大陆,便竭尽心力地为家乡的教育、医疗、环保、公共建设做出贡献,并举办多次:“慈济事业座谈会”,向大家介绍他们的师父——证严上人济世救人的理念,与慈济志工们的善心义行,鼓励更多人奉献更多的爱心。二〇〇八年十一月的“扬州晚报“就以这样的报导形容李长科——他曾受邀作客白宫,自己请客却只点简单的三菜一汤;他身价千万美金,却在洛杉矶街头捡易拉罐自资助别人;他在祖国捐赠逾千万元,三十年间却从没给自己添过新衣。
得人恩典千年记,知恩要图报。李素清回想起过去在举目无亲、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总能遇上贵人相助。“冥冥之中,菩萨一直在照顾我们,逢凶化吉。所以,我俩要把对菩萨救命的感恩之情,以弘扬佛法、助人行善的行动表现出来,让更多人受佛法润泽,得到帮助。”李长科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每天睁开眼睛,先想想如何帮助别人,日子会过得很开心。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李素清相信每个人应该抬头挺胸走自己的路,不能老赖着别人扶着走。哪怕跌倒了,断了手,折了腿,也要自己站起来,咬紧牙继续向前走。李长科和李素清的人生,横跨半世纪,越过大半个地球,难行能行;那段属于他们的人生风光,就让他俩自己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