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以山最广,以河次之,谱之以大好河山。
山有灵说,有鬼说,有神说,算极鬼神,说白了也只是为此山多了些灵气。
若是有个仙家西极而去那便出了名。
自中原向下万里南域,有座横夸东西的大山,
起名‘郅山’乃是当世第一大脉。
‘郅山’延绵十万里,如条巨龙贯穿东西两边一直延伸到东西两极,山峦高耸入云,最高处足有万米,看不到
尽头,也非人力所能上去。再加上四季丝毫没有消散过的云雾,更是为它笼罩上了一股神秘感。
就是它的最低处也有千米,其间多是密林怪木,至今没有一条可以穿行的小道走来。连常年行走于山间的樵夫猎户也不敢轻易闯进里面的深处。
这不光是因为山势高耸险峻的原因,还有着恐怖的传说。
传说山的那边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要是进去后惹怒了它,那可不得了。不光是你要遭殃,就连你的家人也会一夜间消失。
有些胆子大又有些修为的人曾进去过,但没有一人能出来。
恐怕多是被那些吃人的妖怪所掳走了。
也有人在无月的晚上看到过云雾间透出来的血红大眼,还有种种奇怪的叫喊,就像九幽冥域来的恶鬼凄惨的喊声。
有人怀疑那就是怪物或者是那些前去‘郅山’死去的阴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故哀嚎不断。
因而‘郅山’也冠上了‘鬼山’的称号,说是人间天斩,恶鬼之域。
有者生进,无者死出。
传说归传说,传说的事又不能记入史书所以不能信的,多是一些市井闲人所流传出来的,又没人见过那些鬼怪妖魔。
再说了世道人情,人间天伦,正道凌然,要是都是妖魔,还叫人怎么活,日子总是要过的。
且不管什么鬼怪传说,不过吃人的鬼倒是没见到过,吃人的人倒是遍地都是,无处不在。
世道人心岂是悲喜祸福能说得透的,又岂是道义忠孝所能泯灭的。
可是无心无善的人,怎会管得了这么多。
‘郅山’北面一个狭长的地带,没有那热闹市井的喧哗热闹。
多的是怡然自乐,安详淳朴,田间的乐趣,人伦的欢乐。
这狭长地带被说为‘芜荒’,单单从字面上就知道是多么的‘荒芜’。
可实际上不然,只是较中原地带的富饶而言真的有些荒芜罢了。人也有些落后迷信,这样自然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所鄙夷的。
来到这肮脏的世间,又怎么会有什么桃花源般的地界。
有了高洁自然也有了低俗,有了正道,魔邪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也许这就是阴阳之说最有力的证明。
一味的想摆脱这情世就陷的越深,除非你是神,不然也休想做到,恐怕这也就是修仙问道的目的所在,不对,超脱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死谁不怕,生谁又不想要呢,可是活太久又怎么样。最都依然是一堆黄土而已。
因人而异吧,追求的东西不同,人心也就不同。
纵然太多的污秽留在池中或许也会有一块清宁之地,能让你照出样来看清自己。
这‘芜荒’也不例外,不过是大千世界的初始和映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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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就是一叶扁舟到处游荡漂泊,到了哪里哪就是家。
有些人没入江湖却想进去,进去了却走不出来。
一入江湖深似海,上了这艘船也许命就不是你的了。
船有船头和船尾,江湖也有这船头,却没有船尾,毕竟江湖哪里会有休止的一天。
而‘芜荒’便是江湖的头,也是江湖的初始。
一个最原始的地方。
‘芜荒’的北边是一片辽阔的大地,武学盛行,极致而深远。
它便是‘中原’,
中原人城府。
芜荒人单纯。
中原势大。
芜荒势弱。
这片大陆没有名字,就如江湖一般孤单。这里没有国度,只有门派宗门,武道便是一切,大到九州八郡,小到百城古村。
人说,‘芜荒’作祖,传于中原,却落了中原。这说的就是武学,‘芜荒’讲究的是招式拳脚,单,‘武’独道。
中原承于‘芜荒’以身做大。冠一‘玄’字,秉承天地灵气所在,视为大道坦途。
久而之,中原便超过了芜荒之地,在过时日可还有人记得这个南域古地?
‘郅山’之南为无人荒疆,多鬼怪妖兽,算是个无人之地。若不是这道天堑,恐怕那南蛮鬼兽早已冲了人间富足之地。
山间自东向西公有一万五千峰,都是入云尖笋。
最高峰有三座,名‘千奇’‘独林’‘入云’三峰,分至东,中,西,各三处,而最中间的‘独林’峰边下,有三座不起眼的小山,名做‘落涧’‘飞流’‘青竹’。
山上依着‘独林’主峰,边上多是万丈深渊,和袅袅的仙云。就如山间的桃花源一般,多奇,多灵物。
‘武祖’就着地当年势在三山之上,立了三座雕楼大院,气宇轩昂,直上轩辕,院落容得下百千人,三山之间靠着悬空的大石做桥,相来往。隐匿修武,开宗立派。
这便是‘畏宗’
无人得知这宗门是何来历,当发现时已经存在了几十年。门人弟子也不与山下人来往,更不收外徒。
不过据说‘畏宗’已经存在来千年之久,老人常说山上有仙人,仙人守着一座仙殿带着小仙童敲钟苦修,说得便是它。
‘畏’字凌然桀骜,多正义子姿态,上田下衣,说普通又独特,“道,自然天成。起于田间悉数在人心,实数仙名,做正宗大事。”
虽说天下间门派并立,比不上中原的五大正派,又别于三魔四教。可在这‘芜荒’也当时出了名的。
口碑极佳,若是山下妖魔恶徒横行,这‘畏宗’子弟定不饶他。
若有人苦苦相寻这仙地,才发现寻而无果,没登得上‘飞流’却‘落涧’而下。
宗门众弟子加上眷中老幼才五六百,却个个懂得拳脚之术,常年的灵气交流和舒展体魄也能滋以长寿。年过百岁,当不稀奇。
也有修得仙道大能之人,却无长生之法。这便是仙家最求的至极大道。
弟子无外徒,都是自家儿女亲眷,靠得是血缘传承,就是这功法,也离不得血脉,这就是此宗门的独特之处。
试问那九州八郡谁家的功法靠的是血脉传承,若是断了血脉岂不是可惜了这存了千年的神功秘法。
据说‘武祖’来自东域只带了数十人在此立足,手中的功法秘典不过才寥寥百本,可如今却足有千般秘典。
‘武祖’当年立于山间,看着飞流落涧梅林落樱大肆赞叹道:“好地方,好地灵,实乃修仙得道之福地。”
说罢硬是用剑劈开了三山,立了门开了户。实数融合了当地‘芜荒’的‘武’道之途。短拳法,长拳法,长腿法,此等招式尽出,剑术运气之功自成一派。
只是山中苦修乏闷无聊,到底和那大千世界的花俏有这天壤之别,千年来时有弟子破了门规走下山去,要数近几年最为频繁。宗门子弟心底已经有了逐鹿中原的想法,也想去中原占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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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涧’‘飞流’‘青竹’三峰以‘青竹’为首峰,名字当然与那青竹有关系,一座山除了那四叶的竹林外就剩下青梅和冬樱。
‘落涧’‘飞流’那当是和水有关只是那水却不一样,源自一口闭眼古泉,自两峰的后山古潭里飞下山去,两山分立两边,这瀑布就属落两端,犹如长须惠尾飘下那万丈高崖。
这落下的水花,不知滋养了多少奇花异草,都是稀有之物。
‘芜荒’多冬樱,在那白雪之地,泛起的红花落地,一夜散尽万里飘红,这是‘芜荒’独有的奇观,就是那些中原文墨雅士也会驾车前来观看。
比起山下的冬樱,‘畏宗’山上的东樱更美,因为山上有独特的青梅作伴,好不孤单惬意,又是万里美樱飘岩而过。
冬日里配上悬峰,飞瀑,白雪,红樱,青梅,就如仙境一般。
年十一月二十有二
未到深冬,南边的冬日到底是比北边中原的来得晚一些,不过也有了寒风刺骨之味。
白雪还没落,樱花未泛,青梅也没杨。
山明水绿,仙云缭绕,等着冬日圣境的前来。
夜深之时一约莫十五岁的少年坐在屋子里,身披一白色外套,手中握着笔,眼睛出神,下笔如龙一遍又一遍得写着黑墨草字,摆在桌前的是一本《柳公临帖》,他手上劲力十足行云流水照着帖子一遍又一遍的写着。
突地双目大亮:“好字,好草书,随风又随意。”
他仿佛看到了书中草字在跳动,有如一条长河盘旋,随风而去。又如风中落下的叶子划过的弧线。看得出神,知道鸡鸣时才趴在桌上睡了去。
晨时。
绿林暗花间传来幽幽的钟磬声。
“咚咚”
晨钟敲响,屡屡清音绕房过梁传便了三山间,钟声是来自‘青竹’主峰。
看这势头当是有事。
钟声刚过一,又一钟声急来,连续六下,声声不绝,似有些急促。
一名敲钟老者立于高楼之上,此楼说像楼又似塔,依着中原人的性子,塔多为世家宗门爱惜,就是寻常百姓遇到白塔高楼也喜欢登上个一来回。
老者白须灰发,发髻散落披肩却也没有丝毫凌乱,腰有点驼,直把他压弯了腰,显得有些矮,这老者也经不起岁月蹉跎。
倒是敲钟的力道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冷风吹来,老者咳嗽了几声,想必就算山上的仙人修了道,若是没成仙也免不了世上的人情病态。
六声已过,老者便歇下来,慢慢走到楼边依着这高处恰好可看到三峰。
看着慢慢升起的云雾轻笑一声,下了楼进入房中。
‘畏宗’以一声报时,二声习武,三声洗斋,四身门禁,五声报鸣,上了五声便是要聚会,今日六声当时有事。
六声之后,只有面临着危亡之时才会有的,老者敲过六声,却没听过这山上有敲过七声的时候。
钟声刚过,身穿统一白色羽织的‘畏宗’子弟面带微笑纷纷由三峰齐至,脚下如风,过飞石,穿樱林,朝着这钟楼前这块空地前来。
这弟子们所用的便是‘畏宗’一大身法名‘风步’。身法便是轻功,小则飞檐走壁,大则可上天遁地,在‘芜荒’这祖地以前称作轻功,不过后来中原传来‘身法’这一说法,便这样称呼了。
钟楼名叫‘凤歇楼’,钟楼下的广场叫‘龙卧’,到底有没有凤前来歇息,还是有龙前来相卧,便无从考证,不过这两地已经经历了千年成了‘畏宗’最威严的地方。
‘畏宗’弟子身穿的羽织非那道袍,也为寻常的粗布麻衣,乃是上好的山蚕丝织而成,前边是青纹玉带,绣得是飞龙白虎,后面一凤尾图上写着‘畏正‘二字,畏是无畏,正便是正意。
‘畏宗’分三门,以三个姓氏来分,梁门’,‘齐门’,是‘雷门’。
三门分了那三座山,‘梁门’占了主峰‘青竹’。‘齐门’占了‘飞流’。‘雷门’占了‘落涧’
‘凤歇’‘龙卧’便是在着‘梁门’所在的主峰‘青竹’之上。
梁门因掌着‘畏宗’宗主一职,理应占据主峰的,而且这一占便是千年,这倒不是两峰门人没落,而是‘梁门’功法太过霸道,硬克两门功法。
‘梁门’所修‘不死’,越战越狂,只要血不尽便死战到底。
‘齐门’所修‘血目’,靠的是猩红血目可观山明细,可控人心。
‘雷门’所修‘金身’,一副刚劲铁骨,接着奔雷,可力战周身不灭。
功法是靠着血脉承,身体静脉周天运转着只有这宗门才有的‘血元力’来支撑各门功法。
“武祖”在此地立足靠的便是这法门,相传这是‘武祖’所创功法传于后辈时根据三姓人血脉的不同把功法飞为三分,交由各门主传下去,并吩咐不可跨门修炼。有人不信,一齐门弟子修了梁门的不死决,当场暴血而死,自此再没人不听祖训。
‘武祖’享年三百岁便仙逝了,到如今‘畏宗’已经是第五代传人。
钟声刚过,正值晨时,三山聚义于‘龙卧’,在两门门主的带领下,两拨人浩浩荡荡前来,和早已经等着的‘梁门’子弟汇合。
三门齐聚,分三股人纵队而列,相比之下可看得出哪家势长势弱,这样一比较反倒是‘梁门’弟子最少。
‘龙卧’场上立着‘武祖’石像,灰色的岩石有些发青保存了百年之久,宗门弟子过时必须先要拜上一拜。
两家门主带领门人冲着‘武祖’拜了过后,径直走上前边的青石台阶,在‘凤歇’的角楼檐下,寻了个专为两人备着的青檀大座上,而居上座的乃是宗门之主。
堂里主位上空无一人,就连边上的长老席位也没人。
‘齐门’门主,四十出头,脸上有着个羊角须,发髻端庄的系起,身着一套只有门主才有的青衣羽衫,颇有一番大气,和仙资,在场弟子看在眼里,心里道不出的崇尚。
齐门门主名叫,齐丰,还掌管宗门的刑罚制度。
齐丰抬起一杯香山茶,次查乃是此地名产,有香泽之味,利于清神,润身。他小口做抿,又放下,看着座上之人依旧没来,再看四下弟子的议论声,脸色有些难看。
齐丰厉声问与他同座的‘雷门’门主,话里有些责怪之意:“雷元正,你说宗主和那长老院的人怎还不来,今日论道这样的大事情,老宗主应该早早就等着了才是。”
雷元正身材有些魁梧,脸上的憨厚笑容可看得出他是个老实人。
“洒家也觉得奇怪,会不会是临时出了问题?”
齐丰听了脸色更是明显的不淡定,更有些慌张:“这论道大事如何能出了问题。”齐丰有点坐不住想进内堂去看一看。
却被雷元正打趣道:“齐门主,你这么焦急干嘛,洒家可是听说了这次论道你们齐门可是人才众多啊,先不说你那小儿子,光是门中弟子血元力到了橙色极的就有好几个,可是真的?”
齐丰收敛起了面上的焦虑赔笑道:“雷门主玩笑了,这次论道我门只是参与参与,并未想过成绩。”
雷门主大手一拍椅子笑道:“哈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齐丰看着雷元正心里暗叫可气,这分明不是调侃自己么?这次论道他可是做了好多准备,他的小儿子如今在宗门里已经无人能敌,梁门几年来已经没落,若是能在这次论道中占得名头,那下届宗主大选必定会是他们齐门的。
如今宗主迟迟不来,他岂能不担心。四下心里越来越焦急,连声叹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台下议论的众弟子。
弟子们看着齐丰的眼神,瞬间止住了口中的说词,闭上嘴。
门中弟子皆知齐丰脾气古怪,虽有着一副仙骨之相在弟子心里也是隔得十万八千里,只知道,这‘齐门‘门主就是山上的一只鹰,会啄人。
尤其是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