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板被打开,道斯和辉尔跑了上来,他们没澜和洛特矮人的本事飞上来,只能急匆匆的爬楼梯,刚刚才摔着一身伤,又紧赶地爬楼梯,现在上来了累的死狗一样
道斯气喘吁吁,“没…没事吧?”
澜摇摇头
洛特矮人指着龙架,“龙肉彻底没有了,谁也吃不着”
辉尔看着龙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澜说
三个字,谁都知道这三个字,谁也搞不清龙是怎么回事,只能肯定一切和小帝安有关,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柱,那十只烛架,之后的一切都笼罩在光晕中,除了龙类的惨叫外什么也不知道
“咳…今天的事谁也别多嘴”,洛特矮人说,他拍拍胸脯一副自我牺牲的模样,“有什么往我身上推,没事儿”
道斯挑眉,“你是想出名让那些权贵使劲巴结你吧?”
“当然”,洛特矮人一脸理所当然,“有些家伙手里的金子太多了,总得有个好心的矮人帮他消化消化”
道斯耸耸肩,没话说了
“话说,这条龙是不是太弱了点,除了到处乱撞搞破坏外,也就吐几口,对了,龙不是应该吐火的么?为什么这货吐的是风刃,而且风刃的威力并不大”,辉尔说
洛特矮人拉着他走到栏杆上,“自己看”
城已是疮痍满目,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遮眼的高楼成了废墟,人来人往的面目上挂着余退未尽的恐慌,更远处有些地方燃起了火,大概是火盆一类被吹倒燃了起来,乌黑的烟腾腾冒起,有些地方惨哭依稀入耳,这座本是繁华的城市犹如被战争践踏
洛特矮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只是你认为那头畜生做的事不多,吐吐口水撞些儿房屋就没了,然后被我轻松制服,你安逸的待在我的保护下,却不知道外面是怎样,你没有去观察更远处,那条龙承载神的力量,应该是风之神座的力量,它让灾难波及全城”
矮人吐了口浊气,接着说,“如果不是王国里的几个老家伙合力撑起那道屏障阻拦下绝大部分的风刃,这座斐济城今天就是一座死城,那六个老东西估计至少得躺上半个月,尤其是大魔法师那老家伙,他逞强去跟风龙拼命,至少修养半年,这样说下来你还认为龙很弱吗?”
辉尔陷入久久的沉默
洛特矮人扭头大喊,“谁知道那头畜生为什么会来这儿,还带着神的力量,特么的,龙类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等待神座上的龙苏醒后再强攻大陆的吗?这次是怎么回事”
道斯摇头,他根本就不懂这些
澜冷着眼,眸里透着寒意,“家里,有白痴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引来一条龙?难道你家里偷了龙蛋?”,洛特矮人夸张大叫
“龙已经无法生育,没有什么龙蛋”,澜说,“我们回去看看”,她把小帝安递给道斯,缓慢地迈着优雅的碎步走下楼
道斯连忙背起小帝安,把失神的辉尔拉住跟上澜,身后传来洛特矮人的声音:“我就不去了,明天你们再来跟我说说情况”
一行人气势汹汹直奔特路易家,往来的仆人还没来得及行礼,人就已经不见
“这不科学,为什么这儿还完好无损?难道那条龙偏爱这儿?”,道斯惊讶,这片借居着侯爵府邸的大片土地仍是原貌,房屋屹立,园林独居,往来的下人们一如既往的低着头
一切如常,这府邸是一片废墟中的奇葩,府邸里的仆人甚至没有感受到外面的灾难,这儿是灾难里的净土
“不,龙不会偏爱一堆垃圾中的一小撮,只是这一小撮垃圾里埋了一件宝物,那是它来的目的”,澜的声音冷冽如冰,满布寒霜的俏脸渗着一股儿刺人心骨的冷意
“宝物?什么宝物能把一头龙吸引过来,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重宝”,辉尔说,自他在这个家里待了几年来,他从未发现过家里有什么好的宝物,就是缪滋老头珍藏的一些价格昂贵品也算不上好宝物,用钱就能买的到,相信城里一些商富家族的珍藏品比缪滋老头的更好更多
“是啊,就这个穷破家族能有什么宝贝?那条龙喜欢宝贝不是应该来找我么?我就是个移动宝库啊”,道斯大声嚷嚷,他脱线的话,好像为龙不找自己而是来找一个毫无底蕴的家族感到不忿,顺带显一下自己的财富踩一下辉尔的家族,表现他这方面胜过辉尔
呵,孩子的争胜心
“蠢蛋”,辉尔以手扶额,他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争的,龙来你家夺宝或来我家夺宝都不是什么好事好么?龙别来才是最好
澜摇头,“神座下堆积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上古被奴役的种族为了讨得神的欢心总会四处挖掘最好的宝物贡献神”
“那些种族会得到什么赏赐?”,道斯兴致勃勃
澜想了想,“允许几个低贱种进入神殿侍奉神的种族,就是龙族”
道斯点头赞许,“就像平民们总喜欢把女儿塞进王宫里,说不定哪天被某个贵族甚至国王看上了一家子鸡犬升天?”
“不”,澜摇头,“保证那个种族还留有一丝血脉,要贡献宝物时代表某个种族将沦为幼年贵族成年的祭品”
“能说明白点?”,道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投以一个‘我的脑袋听不懂你说的话’的眼神
“至高神座上的龙族有一条规典,龙种的幼龙有权申请一次成年大祭,将一个种族投放进一片森林里充当猎物,幼龙则是猎手,不屠尽所有猎物,猎手永远算不上成年,为了被认可成年,幼龙总会尽力的将猎物屠戮一空,被选中充当猎物的种族唯有贡献宝物才能把族中有限的几人送入神殿保留血脉”
“为什么要有这样一条规典?”,辉尔问
澜淡淡着声,“不知道”
“不知道?”,辉尔不可置信,澜一直像本《龙族历史百解》,说这说那一应具知,好像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现在居然会说不知道?
澜看着辉尔,“我不是龙族,也没有经历过那段黑暗时代”,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她所知的一切全是妈妈说给她听的,她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好吧,我理解”,辉尔点头,想,果然没有人是全然全知的
道斯说,“那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一头龙吸引过来?”
澜忽然驻足,指着正前方,“答案在里面”
三人的视线投向一座院子,这儿属于辉尔,但此时阵阵癫狂的疯笑从里面传来
辉尔皱了皱眉,这声音很耳熟,道斯已经走进院子里大喊,“辉尔!快来看看,这个疯子是不是你哥哥?”
丘玛?辉尔脸色沉下来,是丘玛的声音?他来这儿干什么,急匆匆的跑进去,那个穿着镀金雕花纹礼服的男人的确顶着丘玛的脸
只是…只是…,辉尔脸色有些怪异,只是那个男人猴子似的手舞足蹈,又蹦又跳滋滋咧嘴大叫,盘曲身子在地上来回打滚,面色发白眼珠乱转,嘴角流溢一条恶心的涎液像个傻子似的,他真的是丘玛?
澜瞥了那傻子一眼,“看他手上”
两人看过去,垂地的左手,揪着一株野草往嘴里塞
“……”,味道应该不错,两人使劲摇头抛开心里的话
举着的右手,蜷曲的五指牢牢抓着一只枯灰的木盒,木盒不大,一指厚、一截手臂长,没有多余的装饰,通体枯灰如枯老将死的树干,古朴无华
“哈!辉尔,瞧,你爹妈没了”,道斯慌张地口不择言,连忙纠正道,“是你爹妈送你的桌子没了”
辉尔皱眉望去,石桌已经被砸成一堆碎石,老旧的石色零零散散地堆在一地,桌底那根石柱被碎石掩埋,草地上躺着那只孤零零的大锤,锤子的主人已经发疯了,还能怎么办呢?
辉尔叹了口气,石桌被毁他倒不心疼,虽然是父母送来的,但作用大概局限于让他知道父母曾到过那个佣兵小镇,再之后石桌也没什么用,反正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毁了也就毁了
他叹气,是因为这个家事多,他已经退却让步,但范尼仍不放心他,丘玛来搞破坏应该受范尼的蛊惑,不然丘玛这个无脑的家伙应该待在某个女人肚皮上,而不是来这儿砸石桌然后发疯
丘玛的疯癫不知道和范尼有没有关系,这是一场阴谋?
其实丘玛疯不疯和辉尔没什么关系,反正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关键在于丘玛是在辉尔的院子里疯掉,这儿是案发现场,不知道波尼家主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最好别让他这件事扯上关系
忽然,孩子般的哭声跑进耳朵里,丘玛像个小孩在地上打滚耍赖,哇哇大哭
道斯一脸洋洋得意,他就是专欺负小孩的大家伙,举着那个木盒冲辉尔和澜摇手,“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辉尔揉着两侧太阳窝,把眼睛捂在,“欺负小孩很有成就感?”
“可他是大人”,道斯指着满地打滚嚎啕的丘玛,这家伙已经身高一米八,高个子,如果不是他像猴子一样弯着腰跳着猴子舞道斯根本抢不到木盒
“……”,辉尔选择沉默
澜淡淡说,“劝你别打开那个盒子,如果你不想变成他的话”,她指着丘玛
道斯一愣,“怎么?那家伙疯了跟这盒子有什么关系?”
“丘玛没有得到盒子的认可,冒然揭开盒子的下场就是被盒子里面的东西刺伤灵魂变成一个流着涎液的白痴”,澜淡淡的说
“你是说丘玛因为这个盒子才变成傻子的?”,道斯脸庞有着僵硬,他正准备找到揭开这个厚实木盒的方法
澜点头
道斯哇的一叫把盒子扔掉,背着小帝安快跑,对那盒子如避虎蝎
澜指着辉尔,“你可以打开那个盒子”
辉尔一愣,“为什么?”
“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你有资格打开”
辉尔摇头,“我不记得他们有把这个东西送来过,送来的话道斯会提醒我的”
道斯点头,“他爹妈只在三年前送来那石桌石凳,哦对了,那个木盒藏在石桌里,对吧?那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澜微微摇头,木盒没有揭开时她不能妄下断言,虽然她已经感觉到那东西的面目
辉尔走着捡起木盒,仔细打量这木盒一番,把它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
他试着摸索怎样打开这个严实的木盒,在盒身半指处他猛地拔开盒子,往盒子一瞧愣了愣
道斯连忙狗嗅屎一般的凑了上来
“哈?一把生锈的短剑?辉尔,果然是你亲爹妈,跟你一样穷”
辉尔白了这满嘴穷逼就他富有的家伙一眼,却也没有反驳,盒子里躺着一对孤零零的剑具,是短剑,估计是生锈的短剑,从剑鞘和剑柄上锈迹斑斑就可以想象到剑鞘里的剑刃好不到哪去
道斯从木盒里拖出那腐锈的剑,剑不重,大概只有几斤,像一只玩具似的,还是一只老旧的玩具
捏着剑柄都能感觉到满手沾着铁锈
“不想死就别拔剑”,澜的声音让道斯立刻松开右手,他问,“拔剑会死?”
“你一定会死”,澜说
道斯立刻把剑递给辉尔,“来,你来试试”
“他也会死”,澜又道
“不是吧?这剑不是他爹妈送他的么?”
澜冷着眼,“只有盒子认可了他,剑没有认可他”
“那这东西认可谁?”,道斯拖着剑柄坠着挂饰般晃了晃
“想要知道答案?”,澜指着那四张石凳,“把它们砸开”
“砸…砸开?”,道斯眼角微微抽搐,看了眼辉尔,“这似乎不太好吧?好歹也是他爹妈送过来的”
“无所谓”,辉尔淡淡说,走着拿起那只躺在草地上的锤,“他们把这些东西一并送来一定有理由的,石桌里藏着一把锈剑,那石凳里呢?”
‘砰、砰、砰、砰”
四声碎响后,辉尔蹲下腿从碎石里扒出石凳藏匿的东西,是四块青色的石板,石板上纹绘着一个个像是小人刻纹,小人们立扑、举手、单脚跳之类的在一幅幅不同的背景中穿梭,有波浪般的条纹,有一个圆立在正上放,也有一类高高的从未见过的建筑,最后小人们跪拜在一只剑下,光芒万丈
“这画的是什么?”,道斯说,拿起另一块石板,上面盘曲着蛇躯似的刻纹,更是一点也看不懂
前面那张石板至少还能看得到小人在蹦哒,之后的三张都被扭扭曲曲的条纹占满
“这是哪只猴子的恶作剧?”,道斯气愤的要砸石板,但被澜给截了下来
她瞅了眼石板,然后把其他三张收到怀里,一张一张地拿着看,她好像看得懂石板上的条纹是不是猴子的恶作剧,“这是龙类统治大陆时,那些被奴役的种族所留下”
神族的统治已让我们难以忍受,它们是霸权,是贪婪,是暴怒,是嗜血,是邪欲,我们渴望救赎,我们想要逃离
---德基斯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