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下后,她怎么也睡不着,躺在穿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半夜三点,她再也按捺不住了,给他去了条短信说:假如我俩结婚了,会离婚吗?
凡瑞涛回:绝对不会。
莫依依看着这四个字,笑了笑,之后又惆怅起来,反反复复了几次,后来握着手机睡着了。
一大早,大家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往景区赶。
漂流艇是两个人一条,秘书看了看湍急的河道,坚决不漂了,另外三个策划跟台长的司机各自组合,康乐集团的两个副总一条艇,台长也有点怕,要求请特护陪漂,他说这样更安全,等大家各自找好搭档,优哉游哉地顺水而下后,莫依依才发现岸上只剩下她跟凡瑞涛了。
景区的工作人员见莫依依有些犹豫,笑着说,“你俩搭配是最好的,我们景区的漂流很有特点,是‘女人一路尖叫,男人一路欢笑’。”说完,旁边排队的游客都笑,把莫依依笑得脸红耳赤,凡瑞涛看看她,说,“怎么办?那就……漂吧。”
幽静的山谷上空,除了哗哗的溪水声,就是女人受到刺激后的尖叫声,期间,也有男人的低吼和畅快的大笑声,还真是“一路尖叫,一路欢笑。”
凡瑞涛说,“你怕不怕?”
话音还未落,一股莫名而来的水体突然凶猛地扑下来,巨大的河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瞬间直立了起来。皮艇在巨浪中胆怯地不知所措,如一片羽毛被轻轻托起,莫依依只觉得被一堵白墙遮住了眼睛。瞬间,一片漆黑,嘴巴被浪花紧紧捂住,耳边全是铺天盖地的水响。
莫依依刚叫了一声,皮艇又无助地跌进另一个险滩,不对,是连环滩,一个扣一个,每个都激起了高高的水墙。顿时,皮艇像离箭一样射出去,他俩就成了这只箭上的羽毛。漂落之初,一簇浪花涌满了皮艇。正当他俩觉得皮艇稳沉了一些时,又一个巨臂,一下子把皮艇举到三米高的空中,在峰浪尖上,凡瑞涛大声朝莫依依喊,“抓紧船舷!”
莫依依完全慌了,还未抓紧船舷的绳子,身后又赶来的一个巨浪,朝皮艇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艇下瀑布拱起的一股翻浪,也突然抬头一掀,皮艇便惊慌失措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子,把船上的两个人都扣到深潭里。
皮艇翻了!皮艇上的两个人溺水了!
莫依依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她刚想呼喊,却被汹涌的水广灌进嘴里,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人在拉自己,凡瑞涛在耳边喊,“抓紧我!”
莫依依被他捞起,放在险滩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皮艇死死地嵌在两块石头中间,怎么拉都拉不动,溪流湍急得很,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可能,莫依依站在险滩密布的石头上,脸色苍白,若是再落入水中,不知道会被卷到哪里去,她大声朝他喊,“我怕,我要上岸!”
凡瑞涛见状,便撑着皮艇,艰难地绕到莫依依这边,把她拉到皮艇上,然后接着往河道里拉。
“不行不行,你这样会更重的!”莫依依摆手制止,但凡瑞涛不管,依旧使劲地摇晃着皮筏艇,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手臂因为用力,有些青筋暴起了。
总算好了,皮筏艇在凡瑞涛的挪动中,顺着水流滑进了河道,凡瑞涛跳上皮艇,举着船桨欢呼。谁料皮艇又跌跌撞撞地进了下一个险滩,凡瑞涛还未来得及坐下,皮艇就一个侧翻,莫依依有了点经验,死死抓住船舷,可再一看,对面的人不见了。莫依依慌了,只看到一个安全帽在浪花里起起伏伏,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莫依依也不知道是怎么闯入静水区的,她呼叫着河边的救生员,大声哭喊,“我朋友被卷走了。”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附近的几个救生员也慌了,纷纷拿起对讲机,呼叫着前面的救生员,有的则已经拿起救助的竹竿朝莫依依所指的河段跑去。
“傻瓜,我在这儿呢!”凡瑞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他没漂多远,就被一名救生员拉了上来,他回头找莫依依和皮艇,却发现她一个人蹲在岸边哭的正惨,那一刻,他心都碎了。
莫依依一头扑进他怀里,又哭又笑,“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卷走了呢!”
因为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救生衣,她拥抱他的时候有些困难,觉得不太解恨,于是伸手紧紧地捏住他的两颊,“你吓死我了你这个混蛋!混蛋!”
他任她又捏又打又哭又笑,尽管脸被她弄得生疼,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笑,有幸福,有快乐,更有揭开一个谜底后的快意,她浑然不觉,最后又用脚踢他的腿,“叫你吓我!”
之后,周围有游客在笑了,她这才察觉,停下来看着她,方觉得自己刚刚像是变了个人。
“你老婆怪可爱的。”一位外国人用蹩脚的中国话笑着,又朝莫依依竖起大拇指。莫依依愣在那儿,呆呆地看了凡瑞涛一眼,凡瑞涛一把揽住满脸通红的她,紧紧地揽住,久久不愿松开。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都如同刚刚打完一场胜仗,身上都挂了彩,兴致却高涨,尤其是凡瑞涛,亢奋不已。台长说,“看来这地方真的适合做赛场,你看凡,都快乐疯了。”
除了莫依依,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秘密。莫依依的心里也是甜蜜的,或许漂流途中的这次意外,让他俩都知道了自己心里到底要什么。
十年真的不足以磨灭有些情感,对彼此的爱刻在那里,没有褪色,十年前在那一刻停止了,十年后又悄然继续,恍惚睡了一个沉沉的觉,睁开眼睛,那个人依然还在那里,你还是我的冬虫夏草,我还是你的阳春白雪。
凡瑞涛回到陆城,将模特大赛的工作放到一边,找到了那个做心理咨询师的朋友,将李博的情况大致给他讲了一下。
莫依依则去李博的事务所看他,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怎么安排他跟心理医生见面。不过李博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他在事务所接电话,处理文件,忙得有条不紊,见莫依依进来,连忙起身,“什么风把你给你刮来了。”
“看看你呗。”莫依依有些放心了,笑道,“听左羽说,你得抑郁症了!”
“抑郁症?”李博眼光闪烁,“你觉得我像吗?”
“我觉得挺正常啊。”莫依依围着他转了一圈,“只是稍稍瘦了一点。”
“我这样子就两种情况,一种是啥事没有,一种呢,就是病入膏肓。”
莫依依别过脸笑笑,“心情挺好啊你。看来,拖你去见心理医生是不用了。”
“谢谢您了。”李博笑笑,“你怎么不拖着我去看妇科啊?”
坐了会,莫依依说,“爸爸那儿……”
“还在调查中,我准备给他请一个辩护律师。”
“哦。”莫依依点点头,起身说,“看见你好,我就放心了。”
“……我挺好,放心嫁吧你。”
莫依依瞪大眼睛,脸却红了,“谁说嫁了?”
“你到现在还这样,学不会撒谎,学不会隐藏心事。”李博笑笑,由衷地说,“嫁吧,能遇上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
莫依依咬咬嘴唇,出去了。
意外发生在半个月之后。
这半个月里,康乐集团举办的模特大赛刚刚进入初选阶段,虽然这是康乐集团成立以来举办的最大型的活动,但凡瑞涛还是一改往日事必躬亲的风格,把这活儿全权交给了手下的副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莫依依这段时间心情大好,前几天她给李博打电话,问他谈恋爱了没有,想把一个朋友介绍给他,李博沉默了一阵,说认识了一个,正在交往呢,莫依依听到这个消息告诉高兴地不行,强烈要求一起吃饭。李博说,会的,等我约你。
又过了几天,左羽给莫依依电话说,“我在步行街的面馆,你快过来,来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莫依依不解,待播完音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竟然是李博!
“正好在这撞上了,被我拦截了。”左羽说。
“刚一下子没认出来,胖了。”李博看看左羽说,然后对莫依依道,“来,介绍一下,郑君君,市医院的护士。”
“你好。”莫依依习惯性地伸出手,叫郑君君的女孩朝莫依依微微一笑,有点紧张地说,“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是一个腼腆乖巧的女孩子,文静秀气的,莫依依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说,“君君多大了?”
“我八七年的。”她轻声说。
“李博你吃嫩草!”左羽故作气愤。
李博笑笑,说,“凡瑞涛呢,喊出来一起吧?”
莫依依有点犹豫,喊吧,她不知道两个男人见面后会不会尴尬,不喊吧,又怕郑君君怀疑自己跟李博藕断丝连。她于是出去跟凡瑞涛打了个电话。
凡瑞涛来了之后,左羽说,“要命啊,就我一个单身。”
“回头给你报个名,参加电视上的相亲节目。”李博笑着说,然后递给凡瑞涛一根烟。
“谢谢,戒了。”凡瑞涛礼貌地欠身。
五个人点了口味不同的面,莫依依点的一碗口味最重,刚吃一口就辣出眼泪来了。
“她不能吃辣的,吃了容易长痘痘。”李博不经意地说,然后发现大家都不自然。他索性把话说开,“以前在外面吃饭,遇上辣的菜,我习惯给她用开水淘一遍。”
凡瑞涛说,“这主意不错。”说完问服务员要了个杯子,将她碗里的肉丝全挑出来放到水里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