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柜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手电的光也从外面照了进来,程皓奇用手遮挡着眼睛,慢慢从黑暗中适应过来,从指缝中看到Alice站在拿着枪和手电筒的保镖中间,像参观珍稀保护动物一样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程皓奇问。
Alice一边往保险柜的角落里看,生怕漏下了什么,一边说:“你打开保险柜的时候,核反应堆就停止运行了,整个房间的照明系统维持了几分钟就熄灭了,不过你丫的是怎么把自个儿大变活人整到这里来的?”
“额……”程皓奇让她讽刺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还想问呢,房间一暗下来,陈骁就把我推了进来,他人呢?”
Alice没有理他,回头喊道:“陈骁不在这,去查一下监控,我就不信他丫的能跑出去。”
看来陈骁是拿着存储器跑了,突然一个念头在程皓奇脑袋里冒了出来:“Alice,你知道实验室的密道吗?”
Alice一愣,很吃惊,她知道有一条废弃了的密道,但是她没想到陈骁竟然会借此逃跑。
“他大爷的,追!”骂完,Alice就带着人想密道跑去,程皓奇也跟了过去。
“我也要去!”东方兰拦住了Alice。
Alice犹豫了:“姑姑,你……”
东方兰很坚决:“如果他必须死的话,我希望杀死他的那个人是我。”
Alice了解东方兰的性格,只能点了点头。
密道的入口正对着实验室的大门,门对面的墙上有一盏壁灯,一盏跟长长的走廊里每隔几米钉在墙上一模一样的壁灯,现在被扭了一百八十度,灯头冲向地面,灯的下面,出现了一个密道的入口,里面漆黑如墨。
Alice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东方兰一眼,摇了摇头,带着人第一个冲了进去,然后是程皓奇,最后是几个人抬着东方兰,在力求平稳的情况下快速前进。
程皓奇不知道建造这条隧道的人是怎么想的,整条隧道没有照明系统,当然也可能是后来坏掉了,或者是为了给逃跑者争取时间,现在他们只能靠着晃动的手电光亮向前跑,加上空气里弥漫的阴冷、潮湿的气息,让人感觉十分压抑,整条隧道也只听得到浓重的喘息声,“这条隧道是通向地狱吗?”这个想法让程皓奇自己毛骨悚然。
突然间,前面晃动的手电光亮停了下来,程皓奇气喘吁吁的赶上了Alice,在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三条岔路口。
东方兰也赶了上来,看着三条分岔路口,也毫无头绪,只得说:“Alice,你带着人走左边这条路,我走中间这条路,你们几个,”东方兰指着几个高大的保镖说,“带着程皓奇走右边这条路,他要是敢甩什么花招,直接把他做掉。”说完,几个保镖就抬着东方兰跑进了中间的岔路口,Alice看了程皓奇一眼,也带着几个人跑进了左边的岔路,剩下的保镖都看着程皓奇,程皓奇耸了耸肩,跑进右边的岔路,其他的人马上跟了上去。
程皓奇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跑了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只感觉到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是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却越来越强烈了。
程皓奇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跟着他的人也停了下来,一个看样子像是他们队长的人问他:“谁让你停下来了?”
程皓奇摆摆手让队长向他手电照的地方看,是一个很浅的沟渠,沟渠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浅浅的水。
队长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程皓奇点了点头:“是死水,前面是死路,我们走错了。”
凭着曾经在野战部队执行任务的经验,队长决定相信程皓奇,带着人即刻往回跑,程皓奇也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通过同样的方法,他们确定东方兰走的中间那条路是正确的,一直冷静的队长显得有些慌乱了,全力奔跑在队伍的前面,程皓奇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用生命在奔跑,才能跟的上大家的速度,渐渐地,手电的亮光越来越暗淡,程皓奇感到自己双腿已经麻木了。
转过一个弯之后,突然出现了亮光,一股风也迎面吹来,出口马上就到了,大家咬紧了牙关,坚持冲出了隧道口,隧道出口直直的从山的峭壁上打通,承接着一个面积很大的悬崖,站在悬崖上能看到下面的崇山峻岭,目测有将近一千米的海拔,但是程皓奇他们现在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兴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隧道的出口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程皓奇认得出,那是保护东方兰走中间岔路的保镖,在他们的尸体旁边,冷静的站着Alice和刚才跟她走的人,每个人手上的枪都不约而同的指向悬崖的边缘,指向站着那里的陈骁,和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在他们脚边,也躺着几具蒙面的尸体,而在他们身后呼呼作响的,是一家悬在悬崖边缘半空中的直升机,所有人都发现了程皓奇他们的到来,但是没有人说话,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陈骁手中的枪,正指在被他架起来挡在自己身前的东方兰的太阳穴上。
眼前的情景,程皓奇能猜个大概,应该是东方兰带人追了过来,碰到了来接陈骁的救兵,两伙人发生枪战,东方兰带来的人估计都被杀死了,陈骁也损失了几个人,这时候先一步发现自己走错了的Alice带人赶到,由于人数上明显处于劣势,陈骁就挟持了东方兰,但是来接应陈骁的人谁?衣服和直升机上没有任何可以显示身份的标记,但装束的风格让程皓奇想起来忍者,难道陈骁真的和日本恐怖分子狼狈为奸?程皓奇在心里一直说服自己要相信陈骁,但在这一刻,血缘却这种东西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让你的人把枪都扔下去。”陈骁用下巴指了指悬崖下面,对着Alice说。
Alice思考了一下,说:“有没有胆做个交易?”
陈骁笑着说:“你觉着你还有筹码讨价还价吗?”
“你未免太小看我们在未名山的防空系统了,我敢保证,要是没有我的放行,你的直升机飞不出未名山。”
Alice说的话陈骁不是没有考虑到:“但我放了你姑姑之后你又反悔攻击我们怎么办?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Alice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所以我的条件是用我自己来交换我姑姑,换我们现在缴械和直升机放行,我来做你的保险。”
程皓奇上去一把把Alice抓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要牺牲你自己吧?你姑姑是不会同意的!”
Alice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程皓奇一眼,甩开他的手,举起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枪扔到了悬崖下面,喊道:“大家把枪都扔掉,拜托了!”
后面的人一愣,他们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没听过Alice跟他们说过敬语,平时都是非打即骂,他们也知道把枪扔掉了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活靶子,但是,东方兰,作为东方家族的族长,这么多年,对他们着实不薄,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家把枪一个一个的都扔了下去。
Alice回头看着大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拿出对讲机:“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对任何进出未名山的飞行器进行拦截,违令者杀无赦!”说完,一挥手,把对讲机也从悬崖上扔了下去,看着陈骁说:“我们成交了吗?”
陈骁在犹豫。
Alice接着说:“陈骁,你已经毁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的上半生,你忍心再毁了她的下半生吗?”
“Alice,够了!”一直没说话的东方兰喊了出来,情绪很激动。
“我同意。”陈骁打断了东方兰的话。
Alice一边说了声“谢谢”,一边向着陈骁走了过去,陈骁也走了过来。
程皓奇觉得,今天可能是Alice这辈子说谢谢最多的一天吧。
陈骁用枪抵着Alice的头,慢慢的向后退去。
程皓奇走过去,打算把东方兰推回来,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东方兰的身上有一个晃动的激光红点,是瞄准器!程皓奇大喊了一声:“闪开!”就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了。
东方兰应声倒地,程皓奇没有及时扑倒她,但是有一个人,替她挡住了子弹——陈骁!
他忍着痛捧起东方兰,发现她并没有中枪,只是倒地的时候磕到了后脑,晕了过去,松了一口,转头冲着黑衣人吼道:“谁******开的枪?”
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上面的意思,如果有机会的话……”
陈骁把东方兰递到Alice的怀里,起身没等那个黑衣人说完,抬手就是一枪,接着又是一枪,又是一枪,直到那个黑衣人颤巍着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其他黑衣人刚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想还击,但是被其他人拦了下来。
陈骁并没有理会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东方兰,跟程皓奇对视了一眼,转头钻进了直升机,其他黑衣人也跟了进去,直升机慢慢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