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休息吧,我来就好!”
太阳西落,停停走走的在林中穿行了近两个时辰的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那是棵参天巨树,足有十人合抱那么粗,不仅如此,它粗大的树干上还裂开有一个宽大的树洞,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在这美美的睡上一觉。这也正是他们选择此地的重要原因。
墨轩已躺在了树洞里铺好的干草上,紫铭和紫冉则在树洞外准备足够的柴禾做晚餐。他们已拾了足够多的柴,当紫铭将割下的狼肉用树枝穿好后,紫冉便主动将之接了过去。烤肉,他们都会。
“哥,给我吧!”
“嗯!”紫铭也不拒绝,他确实累得够呛。“我就在这陪你,有事叫我!”说完,他便盘腿在原地坐下,双眼微闭间便开始了他很规律的呼吸。打坐,司徒玄奇教他的唯一东西,那几日的他都在司徒玄奇的指导下做着这么件无聊至极的事。呼——吸——呼——吸!那很舒服的感觉又来了,暖暖的,像有股温水在体内流淌,从头到脚,四肢百骸的每个角落都被它慢慢覆盖。只一会,他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身上的疲累少了,隐隐的疼痛也在悄然间消失。脑中忽然响起司徒玄奇说过的话,“载营魄抱一,专气致柔,涤除玄览,天门开阖,明白四达。”好像有个声音在脑中响,然后是一个个写出的字形四处飘荡。载营魄抱一,他有问过司徒玄奇,对方却一言不语的盘坐在地。静,不是那种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的静,是心静,像躺在云中似的。
火堆旁,紫冉正专心致志的翻烤着狼肉,忽然,一团薄薄的红光出现在视线范围。先是一惊,抬头便看到了红光的来源。没错,虽不知为何,她也没打扰紫铭,隐隐间的她觉得这随着紫铭呼吸而忽闪忽灭的红光对紫铭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窦漫也曾向她透露过某些东西,他说她的紫铭哥已经不一样了。“这就是窦漫哥说的不一样?”她歪歪头,自语着将精力重新放在烤肉上。“确实挺不一样的。”
另一边,盘腿而坐的紫铭并不清楚身体之外的变化,他正孩子般痴迷的享受着那身处云端的静。忽然,身下的云散了,又几个字整齐的排列着。“静而成其动,管而窥其全,理既生为理,事事与心连。”
“啪!”像水泡破裂,这二十字也瞬间化为湮粉,但他却发现了另个让人欣喜的事,他没想到司徒玄奇的话真的成真了。脑中,紫冉烤肉和墨轩睡觉的画面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清墨轩身下的细草和紫冉的头发。他试图看远点,视线所及处却只剩黑暗。但他却听到了远处的声音,似乎有松鼠在叫,那是野兔吗,怎么跑这么急?“呜嗷!”有狼在嚎,但似乎很远。“吼!”原本就不平静的森林在他耳里就更不平静了。在他想尝试着更多的去分辨那些动物的声音时,却看到脑海中的紫冉起身,她手里的狼肉已然烤好,那诱人的香味正随着腾腾热气飘进鼻孔。
“小冉,这么快就烤好了?”不待紫冉走近,他便睁眼道。
“是啊哥,你属狗的吧,真会挑时间。尝尝吧,看我手艺下降了没。”紫冉笑着将烤好的狼肉割下一块来递给紫铭。
接过烤肉,香气便堆积在鼻孔处似的浓郁。忍不住的咽咽口水,包括江离,他们几人中烤肉最好吃的莫过紫冉和墨轩了,他们极像对某领域敏感的天才,年纪已无法再成拦阻的障碍。以前在云村的时候,江离就会隔三差五的进山打些不知名的野味让他们练手,然后又和紫铭满意的饱餐一顿。江离不在,这次的他们也算自食其力了一回。
再次将烤肉凑近鼻孔深吸一口,紫铭再不客气的大口咬去。香嫩酥脆,恰到好处的火候和时间掌握将狼肉的美味发挥到极致。和以前一样,只要吃紫冉或墨轩烤的肉,紫铭一般是什么都不管的。
紫冉也没嘲笑紫铭狼吞虎咽的吃相,而是用刀把手里的狼肉割成小块,她可不敢忘了树洞里的人。
“墨轩哥!”轻轻将墨轩摇醒,用那小女孩特有的可怜语气问,“好点了吗?”
睁眼,墨轩双手撑地的坐了起来。“已经好多了。”他没说谎,身体的特殊让他能比别人更快的痊愈。再加以药丸的辅助,他完全相信不久后的自己定能再次生龙活虎。“今天是小冉做的晚餐?”他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这么香,除了小冉还有谁能做?快给我吧,我在梦里都流口水了。”
“那你可要多吃点啊,刚才都没吃的。”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多吃,我可不想再被离叔说成是暴殄天物!”接过紫冉用木棍串起来的小块烤肉,墨轩二话没说便张口去扯,哪怕胸口还撕扯着疼,他也活像个很久没吃东西的孩子。
“慢点,不够还有!”紫冉笑道。
“才不,紫铭哥会抢的。”
“你看我吃了这么多,有必要和你抢吗?”由外走进的紫铭恰好听到了墨轩的话,扬扬手里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烤肉以作证明。
“那可说不一定,你一直都很能吃的。”
“都敢和我开玩笑了,看来伤得并不很重嘛!”紫铭在紫冉身边坐下,嘴里不住嚼着狼肉的说,“小冉也快吃吧,吃了快睡觉,今天我守夜。”
“嗯!”紫冉乖巧的点头,起身走出树洞去取烤肉。
“紫铭哥,你成吗?”
“我不成,难道你成?先说啊,我只给你这一夜的时间,如果你伤好不了就别怪我把你送走。”
“你保证我今天能睡个好觉就行,我可没拖过你后腿啊!”
“也对,”紫铭做沉凝状。“你小子还是蛮靠谱的。”
夜,山风吹打着火苗一遍又一遍的偏向。树叶沙沙,众兽也不甘寂寞的飙起了或浑厚或尖锐的高音。紫铭盘坐在树洞口,除了被火堆照亮的一小块面积外,周围再找不到一丁点的光亮。紫冉和墨轩已沉入梦乡,紫铭也闭紧双眼的聆听动静。司徒玄奇是对的,这静息打坐的方法果然能帮到他们。也因为如此,他并未发现墨轩的异样。如果此时的他将注意力转向墨轩,定能发现他被一团薄薄的黑雾包裹着,那团黑雾也让他更多的融进了这漫漫长夜。不仅如此,他体内还跑动着一股股的细小线流,它们如搬运工般穿梭于墨轩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裹着些不同颜色的东西聚集于他的胸口处,那儿,一个凸起的肉瘤自骨缝间倒垂而下。只见那些线流样的东西或缠于肉瘤上或塞在裂碎的骨缝间,一会便不见了踪迹。正因如此,墨轩胸口上的黑雾就显得比别处更浓了些。
墨轩奇异的治疗继续,紫铭也专心致志的聆听着周围的声音。他不困,身体里的那股暖流正一遍遍的滋润着他的身体。现在的他尚不能内视,所以不知道那股暖流的真实形态。那是团红色的雾状灵气,很小,扩散开来也尚不足以填满紫铭小小的身子。纳气初阶,灵气形态正和现在的紫铭相对。自然,随着境界的提高,灵气浓郁度也会有相应的提升,这还是段很长的时间旅程。更别说现在的紫铭了,他不懂灵气的运用,灵气对他而言也不过起些辅助作用,帮忙疗伤,有限的替他改变身体机能。所以,当他有能力去和一只普通野兽面对面时,他还需要别人的帮助。忽然,他听到某个沉闷的声音靠近,来者似有很大的脚,每步都能踩断数不尽的树枝。
“嘭嘭嘭!”
声音越来越响,紫铭甚至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是什么?往我们这来的吗?”他让自己尽量的沉静以确定即将面临的是否为危险。墨轩他们刚睡下不久,他不想带着他们疲于奔命。但他注定要失望的,声音越来越近,脑中的危险意识也越来越清晰。等不及确定了,他腾的一声便从地上站起,他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冒险。
“小轩紫冉,醒醒!”他在两人的迷糊中说,“现在就得走,有个大东西过来了!”
“紫铭哥?”
紫冉揉眼,墨轩却在听到紫铭的话后瞬间清醒,他们身上有着相同的危险意识。
“紫铭哥,能确定对方是什么吗?”墨轩将包袱捆上身的同时将匕首操起,速度之快,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受过伤的。
“你没事了?”紫铭在帮紫冉收拾的同时将惊异的目光投向墨轩。
从地上站起,习惯性的伸个懒腰,胸口的疼痛基本感觉不到了。墨轩不无炫耀的说,“我说过不会拖你后腿的,说到做到。”
“你确定?”紫铭从地上站起,一把掀开墨轩的衣服,那儿已不见了触目惊心的凹痕,只剩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淤青。“看来是真的!走吧,我们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完,他便带头往外奔去,紫冉和墨轩紧随其后,甚至连那还燃着的火都没来得及处理。
随着他们的奔跑,那巨大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誓要追到他们似的。
“紫铭哥,什么东西啊?”墨轩大喊。
“不知道!”紫铭摇头,眼睛却盯上了两旁的棵棵巨树。“上树,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