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女跑出来后立马向左右看了看,不过,聂从寒到底哪里去了?已经走了吗?
她抱着找找看的态度在周围寻找起来,厅堂在前院,她记得前院东边是一处荷花池,聂从寒应该不会去那里吧。西边是花园,应该也不会去吧,北边就是后院了,他一个外人自然是不能去的。那,那他还能去哪?
浣女苦恼的把手指放在唇上,不自觉的蹂躏着娇嫩的嘴唇,这是她无意识的动作,前世也有这毛病,不过很少,更是没人看见过。
“你这是在找我吗?”
突兀的男子轻佻的声音传来,惊得浣女不小心咬破了手指,她心里紧张,倒也没感觉到手上的疼痛。
背后男子似是觉得奇怪,绕到她身前,蓦然瞧见她略带血丝的手指,眼神一紧,大手直接把她的指尖抓了过来。
浣女惊得连反应都忘了,只呆呆望着眼前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男子轻吹着她的指尖,极致温柔。
聂从寒也不知为何,看到她受伤,即使是很小的伤也很心疼,还没思考就把她的手抓了过来,也没想合不合礼仪。不过就算知道不合礼仪他就会不管了吗?肯定不会,反正小丫头是他决定要守护的,管他什么规矩礼仪呢。
不过,小丫头这是傻了么?不会是看到他吓得吧?“喂,你怎么变的好像笨了?”
浣女回过神来,打开他在她眼前乱晃的手,没好气的回道,“你才变笨了。”
唔,小丫头好像是变了,不是变傻了,是变得,有人气了?聂从寒邪气的眼放肆的在她的小脸上流连。“这样子是可爱多了,”他一笑,捏了捏她小脸,滑嫩细致,触感很好呢,他爱不释手的多停留了一会儿。
浣女却是一怔,心底蔓延起暖意和悲凉,矛盾心酸着。她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放荡不羁的面上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浣女心里一疼,忙扯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她忍着眼中酸涩和欲喷薄而出的泪意,冷了声音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好生不要脸,竟敢轻浮与我。”
他蓦地一愣,瞧着她竟失了反应,浣女狠了狠心,冷硬道,“趁我心情好,你赶紧滚吧,要不我就叫人了。”
心情好?他可看不出,聂从寒冷冷一笑,“怎么?刚刚你失神的模样可不像是碰见登徒子的反应呢。“他语气一转,似是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番,“况且,伊尔浣小姐,你觉得你这干瘪瘪的女娃子会有男人想轻浮吗?”
他陡然说出的犀利话语令浣女蓦地一滞,心里一阵阵抽疼,她握紧背在身后的掌心,面上尽快恢复冷静,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也一定知道我是这里的五小姐,被人瞧见了对你对我都不好,以后,以后遇见便陌不相识吧。”说罢,转身冷着脸离开。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他为何知道她的身份了,她现在心里乱的像一团麻线,理不清剪不断。
聂从寒听了她的话,眼里凝聚起寒冰,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他可是特意过来看她的,不然谁会来参加什么鬼及笄?
不过,小丫头很是奇怪呢,如果他直觉没错的话,小丫头对他很疏离,为什么呢?讨厌他?他皱眉摇头,若是讨厌便不会救他,若是讨厌,刚刚看见他也不会失神。而且,她的确是出来找他的吧?
年少轻狂的聂从寒尚且学不会忍耐,更何况是对自己莫名喜爱的小丫头,所以他大步流星的朝前追去,一把握住浣女的手腕。
浣女一惊,面上升起薄怒,压低声音斥责他,“放开我。”
聂从寒摇摇头,“放开你就又跑了。”
她心中怒气因着他无赖的话语渐渐转为无奈,梦境里见过邪魅的聂从寒,失意的聂从寒,痛苦的聂从寒,唯独没梦见像个孩子般的聂从寒,这让她的心无法冷硬下来。她望着他,略控诉的道,“你捏疼我了。”
他闻言,忙松开了,她骨骼纤细,似是一不小心就会捏碎,刚刚他的力道的确会捏疼她了吧?
“小丫头,我,”他突然支支吾吾着。
浣女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莫名的瞧着他,聂从寒到底想说什么?
他吸了口气,对她定然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护着你的。”
她一愣,心底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觉得一阵暖流划过心扉,面上却是没好气的道,“谁要你护啊。”
他望着她逞强的小样子,噗嗤笑了,心底却很心疼小丫头的过往和现在的处境,“好了,在从寒哥哥面前可以不用那么防备,你救过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说完,也不待她答应,便转身利落离去。
她却是愣了许久,她现在是十岁的小浣女,可灵魂却是足足有二十多岁的浣,可看到十四五的聂从寒一副豪气万丈的说要护着她时,竟,竟眼眶酸涩,两世的她,又何曾被人纳在羽翼下紧紧护着?前世聂从寒或许也是如此,但是,她不知啊,她从来都是漠视他的。
她本不想与他多有纠葛,怕走上前世一样的路,至少在明了所有的情况下,她不想连累聂从寒,不想他在经受所有的痛苦。
可事情好像执意脱离她的预计,第一次救他是意外,那这次呢?是主动出来寻他,下次呢?她还是会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他吧?伊尔浣,你的心,早偏向那个一如始终护着你的聂从寒了。
“五小姐,五小姐……”
浣女蓦然听见语画和椿芽寻她的声音,连忙敛去脸上的所有情绪,变成之前那个呆呆的模样。
语画眼尖的先瞧见她,急急跑过来,“五小姐,你怎么样?二小姐三小姐说你不舒服?”她上下查看浣女,不过,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啊。
“语画我好了,你别担心,”她轻轻开口。
语画狐疑的望着她,“真的好了?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肚子疼而已,跑出来以后慢慢好多了,想着在这儿吹吹风,就没回去,语画你别气。”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望着语画,语画好笑的看着浣女。
“五小姐,你可是语画的主子,语画哪敢生您的气啊,就是担心您,走吧,快点跟语画回去,要不二小姐和三小姐该担心了。”她主动牵起浣女的手,这举动已经越距了,可是语画想,就这么一次,五小姐现在的样子让人很心怜。
跟在她身后的浣女望着相连的两双手,心里便软了下来,似乎因为聂从寒,她的心也没有那么冰冷了。只不过,语画,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呢?
聂从寒如愿见到伊尔浣之后,便目中无人的跳墙离开伊尔王府了,丝毫不担心被人瞧见。
墙外小道上,小伦子看见熟悉人影,立马奔了过去,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世子爷您可出来了,这伊尔王府守卫森严,若不是王府大小姐及笄礼侍卫都派到前院巡逻了,我们哪能轻易混进去混出来的。”
聂从寒拍拍手,心情良好的走在前面,小伦子又埋怨又不理解的道,“话说回来,世子爷明明可以拿着请柬光明正大的进去,为什么非要做偷鸡摸狗的行为呢。”
“啪”他用力拍了一下小伦子的头,“要不我才是主子了吗?你个笨蛋。”
“主子,小伦子哪里笨了?”他委屈不已,摸着头。
聂从寒扬长大笑,不一会儿二人便消失在小道尽头。
“五妹妹,你好些了吗?”见她回来,伊尔柔关切问道,伊尔凝也是望着伊尔浣。
浣女点点头,感激的朝她们笑笑,便坐回位子上看着厅堂里面。
伊尔王爷和王妃秦氏坐在高处,王嬷嬷手执一簿,正念着什么。伊尔岚神色端庄的立在下面,细细听着,周围不少贵妇贵公子的都目视着堂中,更是有许多目光落在伊尔岚的身上。
“圣旨到,”突来的惊呼吓了堂中众人,伊尔王爷见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罗公公,立马站起身迎过去。
“伊尔王府接旨,”罗公公对伊尔王爷笑着点头示意,便开始打开了象征着皇家尊贵的黄色圣旨。
伊尔王爷和秦氏以及伊尔岚立刻跪在地上,罗公公看了看便开始宣读,“伊尔王府接旨,念伊尔王爷为大承王朝丰功建业,忠心护主,其嫡长女伊尔岚贤良淑德,乃为京都女子典范,特在其及笄日封其为伊尔王府岚郡主,钦此。”
闻言,众人大惊,而后回过神来纷纷贺喜,便是秦氏也怔住了,随即便是满心的激动和狂喜。
伊尔岚也神色激动,但仅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笑着接旨,众人不禁为其宠辱不惊的气度折服。
伊尔王爷依旧神色淡淡,亦不惊也不喜,许是早就得知了?浣女瞧着,不由暗想。
只不过,这伊尔岚天降福运的被封为郡主,这在大承王朝可是少有的,除了聂亲王府的云双雨双两位郡主。如此一来,伊尔王府只怕是又要轰动一番了,为了这位陛下亲自赐封的岚郡主。
浣女不动声色的打量身边的姐姐们,伊尔柔依旧浅笑着,看不出情绪,但浣女知道,伊尔柔是决计不会为伊尔岚高兴的。伊尔凝略有诧异,不过还是平静的,她的神色倒是令浣女觉得正常真实。伊尔芙就不必说了,好似陛下封的郡主不是伊尔岚,而是她一样,就差手舞足蹈了。
或许在伊尔芙心中,是真心仰慕追崇这个大姐的吧?说起来,倒也算上手足情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