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周身布满铠甲,死徒也不是毫无弱点可言,脖颈明显就是他的弱点之一。
感受到脑后的风声,死徒来不及享用这美味的大餐,他就地朝前一滚,反应迅速地将军人朝身后抛出,想要用军人的身体挡下身后的攻击。然而,随着当地一声脆响,死徒只感觉手腕上一同,一条细弱的红线从手腕的鳞甲从渗出,滴滴血珠顺着手腕流下。
脱离死亡危机的死徒再无余力控制军人,他愕然看着略显狼狈的少女,既为那把武士刀居然能切开他的防御感到吃惊,也为刚才那一幕感到惊愕。
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斩向自己后颈的刀锋怎么会突然改变轨迹切在了自己的手腕,简直、简直就像是那一瞬间少女砍出了两刀一样。
“魔鬼!”
此刻持刀在手,少女气质大变,初见时邻家少女的清纯、见到姐姐时的开心与软弱,此刻却全都化为了绝世剑客般的锋芒,少女将刀尖指向死徒,秋水般的瞳孔中带着点点血丝,鲜血黑灰互相黏结的狼狈脸蛋上银牙紧咬。
“我不许你侮辱战士的尊严,我、我一定要斩了你!”
这还是那个清纯少女吗?瘫坐在地的李煜脑中几乎转不过弯来,身后,传来套中人那饶有兴致的低语也让他毫无反应。
“不,并不是同时斩出了两道。而是在中途变换了斩出的轨迹,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是猜到了后续的发展故意留有余力吗?不,不对,从她的力量和速度来看,那确实就是她的全力没错,也就是说!居然能在高速运动中迅速反应出对手的动作,然后在力道用尽的一刹那间改变肌肉的受力状态变换攻击方式?这、这真是何等的天赋,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不,别说是人类了,哪怕是在那些最强悍的战士身上,我也没见过如此惊艳的天赋!”
套中人牢牢盯着如绝世剑客般的少女,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
“不过,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套中人究竟在可惜什么,李煜没有分辨的能力。因为,武茗妍与死徒已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死徒很强!强得不可思议!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防御都远超普通人类,但正是如此,才衬托出少女越发的可怕。如果说死徒是非人的话,那以人类之躯抗衡非人甚至犹占上风的少女算什么?怪物吗?
此刻,就是李煜心中所想。
只见少女在死徒的攻击腾挪闪避,犹如跳出一曲华丽的华尔兹。长刀、玉腿、手肘,那优美身形的每一处几乎都化为了杀人的力气,更另人的惊愕的是,明明速度力量均远远不如对手,但每次攻击无果后,少女却仿佛如事先算定般借助二者碰撞的反作用力在空中腾挪,下一刻、又是一道致命的攻击攻向死徒。这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剑刃风暴,任凭死徒如何怒吼都奈何不了少女分毫,反而如同一个活靶子般被少女的利刃劈得叮当作响,仅仅交锋一分钟左右,死徒身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尽管都不致命,但死徒却觉得憋屈、无比的憋屈。他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剑劈向他的胸口,怎么转瞬间刀光却劈在了他的腿部?明明看着她的手肘是压在自己腹部,马上、马上自己就可以控制住这个家伙,可为什么却突然肘击在自己胸膛,这个小鬼会变魔术吗?
“哼!什么死徒,原来也不过如此!”
武茗妍大占上风,随着局势渐渐已被掌握,少女原本恐惧的心灵也渐渐平静下来,当信心涌现,实力便水涨船高,压得死徒再也没有喘息之气。但很快,死徒便改变了策略,他一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脖颈等弱点,另一只手也只是被动防御,打的主意就是龟缩到底,静待少女耗尽体力。
他的策略一点都没错,武茗妍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类罢了,单论体能与身体素质,那是远远及不上接受过基因改造的死徒的,武茗妍也许千百次攻击都不见得能杀死死徒,但只要一次失误,就意味着自己的出局。如此巨大的压力,再加上为了保持压力与灵活展开的华丽攻击,仅仅是几分钟武茗妍便渐感无力,说实话,若是换了常年不运动的李煜来,只怕保持那种强度十来秒的攻击,就足够把他累趴下了。
双方都意识到了局势的改变,死徒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那扭转局势的一刻,而少女到底太过年轻,久攻不下之下,渐渐心浮气躁起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样下去,我、我会被消耗死的!
武茗妍到底太过年轻,尽管从小就是个天才,无论什么剑术、武术一看就会、一学就精,以惊人的压迫性优势取得剑道冠军。但说到底,剑道比赛都是在平整、无干扰的环境下对决的,而此刻,初次死斗便面临如此强敌,心浮气躁再加上体能消耗下,脚下一不留神踩中了一颗石子,重心顿时偏移了少许。哪怕只是那么零点几秒,但对高手对决而言,这无疑是致命的。死徒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破绽,他不再被动防御,决心反守为攻!
怎么办?绝境了吗?不,同样也是机会,拼了!
仅仅是千分之一秒内,身为武者的直觉便让武茗妍作出了决定。她顺着偏移的重心朝后一扭,身体借助那一刹那的扭力回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死徒脖颈狠狠劈上一刀。我……能赢!
少女心中刚升起这样的念头,却转瞬脸色变得苍白,这一刀远远不及全盛时期的凌厉,她忘了自己计算自己体能消耗的因素。在自己劈中死徒之前,她会先一步被死徒的拳锋击中。
死徒狰狞的笑容映入自己的脑海,就在武茗妍都快放弃时,身边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那名被死徒击伤,此刻才恢复过来的军人带着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死徒的拳锋。
“杀了他——”这是他用灵魂发出的吼声,他的身体被死徒的拳锋贯穿,如同破布娃娃般挂在了死徒拳上,双手紧紧抱住了死徒。几乎是下一秒,武茗妍尖叫着,利刃劈入了死徒的脖颈,卡在了他的颈间。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了贴得紧紧的三人一身,有死徒的、也有军人的,武茗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地狱般的光景,保持着姿势原地一动不动。军人已经死了,临死前是畅快的笑容,死徒却奄奄一息,他瘫倒在地,看着手持利刃的武茗妍眼中尽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