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但我更想活下去。”
苍鹰作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但很快就对这个人体掩体失去了兴趣,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前方。然后他表情一变,在那里,苏浩钧完好无损地抱着一具尸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是有人替他挡下了子弹。
“原来大名鼎鼎的苏浩钧也会拿人挡子弹,受教了,看来我们也是同一类人嘛。”
苍鹰发出不屑的嘲讽,好似他理所当然的生存方式被别人拿来使用就是大恶不赦般。但很快,他就了解了事情并不如他所想。
“阿凯!阿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苏浩钧的喊声,他抱着怀中的男人,发出涕泪横流的呼声。
在他怀中的男子却露出了难看的微笑,阿凯紧紧的握住苏浩钧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自、自从被首领从地下室里救出来,喝上那一口肉汤后,我就决定为家园贡献一切力量了。首、首领,家园可以没有阿凯,但、但不能失去!我、我相信阿煜一定可以回来的……到那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这个笨蛋!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是这样,难道你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很奇怪啊!这样真的很奇怪啊!苏浩钧真的弄不清楚,自己明明只是个生活在社会贫困线上的男人,只是偶然成为了新人类,偶然与傅一山一起收纳了一些团队,偶然建立起了家园。但为什么,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事,他们却一个两个的为了自己牺牲。自己到底哪点好了,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啊!
“总之……活下去……杀死他们、为我们报仇……”
但他的问题永远都得不到回答了,阿凯,这个活跃在最前线的男人永远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苏浩钧闭上眼,轻轻将阿凯放下,等到再睁开时,双眼中已满是冷酷。
“啊,我明白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那是属于狂怒野兽般的眼神,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苍鹰也在刹那间感到恐惧。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端起了手中的枪,随着他的动作,幸存的两名士兵也将枪口瞄准苏浩钧。
家园幸存的战士在向首领靠拢,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焦急,但不出意外,这一次他们谁也救不了苏浩钧了。
胜负已定,带着这样的想法,苍鹰扣动了扳机。
“去死——”
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声,伴着来者的狂怒还有呼啸的风切声,那是速度过快的武器在空中飞舞的嗡鸣。苍鹰当机立断地侧身一滚,几乎在同时,一个满身血污、左臂无力垂落的少年飞跃至身边,锋利的武士刀狠狠地劈砍在地上。苍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反应得快,此刻他已经身首异处。
在他身边,两名士兵被突发的状况弄得有片刻混乱,这样的失误很快让他们付出了代价。苏浩钧以及赶上来的家园战士朝两人喷射火舌,仅仅是数秒时间两人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这真是不利的局面,倒在地上的苍鹰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此刻,己方还活着的就只有他和那个从一开始就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技术员了。胜利已经是不可能了,接下来该想想如何逃命才是正理!
哒哒哒……
步枪发出疯狂的扫射,赶上来的家园战士朝苍鹰发起围攻,后者立刻做出战术规避动作,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敏捷往巷角逃窜。多年的从军经验救了苍鹰一命,在付出了被击中三枪的代价后,他成功地逃到了巷角。
损失惨重的苏浩钧等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更遑论他还带着几个盗窃出的电网设备,于情于理,家园都必须将这个恶徒留下。
苏浩钧第一时间捡起消防斧追了上去,紧跟其后的是单手持刀的刁杰瑜,然而刚刚追到巷角,一股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浓厚烟雾遮蔽了两人的视线,那是烟雾弹造成的效果。浓密烟雾让视野可视度急剧下降,几乎到了伸手不见十指的地步。但已经杀红了眼的苏浩钧却没有放弃,他用衣袖掩面,忍耐着让人涕泪直流的异味穿越了烟雾。甫一冲出烟雾弹范围,还没等他观察周围环境,迎面就是一梭子弹呼啸而来,关键时刻,紧随其后的刁杰瑜一个虎扑将他扑倒在地,致命的子弹擦着两人的身体而过,在地面上击打出阵阵火星。
苍鹰一见攻击没有见效,又从腰间掏出手雷掷向两人,也来不及看成果如何掉头便逃。另一边,苏浩钧两人躲开手雷的爆炸范围,再想要追击苍鹰,却发现对方早已失去了踪迹。
“该死的家伙!逃得真特码的快!”
苏浩钧泄愤般将消防斧劈向围墙,他意识到再也不能继续追杀苍鹰了。对方并不是什么小喽啰,而是经验丰富、反侦察手段极多的战士,如果继续追杀对方,说不定会有被反杀的可能。
他看了看逐渐围上来的家园战士,包括苏浩钧与刁杰瑜在内出来12个人,现在却仅仅只剩下6人而已,而且,这些幸存下来的战士们几乎人人带伤,为了追杀这批匪徒,他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李煜等人毫无信息,电网设备被盗,家园精锐战士损失惨重……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家园损失了超过7成的实力。一念至此,苏浩钧不禁悲从心来,曾经的小市民并没有多强的危机处理能力,若不是刘婧婷上午说的话还历历在心,此刻他只怕已经崩溃。
他意识到,家园确确实实已经陷入了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钧叔,接下来该怎么办?”
刁杰瑜捂着伤口,咬牙向苏浩钧询问。此刻,他双目赤红,同伴的伤亡实在太过惨重,原本的队员阿凯与阿默全都罹难,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抓住苍鹰生啖其肉。剩下的队员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苏浩钧,杀红了眼的家园战士只想要对苍鹰复仇。
苏浩钧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方针。追杀或是放弃,这是个两难的抉择。苍鹰并非弱手,若是选择追杀,还不知道会牺牲多少战士;但是选择放弃,那就意味着电网设备无法追回,今晚他们必须要用损失惨重的武装力量和近乎瘫痪的电网系统对抗疯狂的异种。
无论怎么选都要承担极大的风险,正如李煜所说,末世中不存在不用承担风险的抉择,而这正是需要他这个首领背负的压力。
“首、首领,你、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一名战士喉结耸动,他用谨慎、轻微的声音向苏浩钧发出提醒,以免引起异种的注意。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行为罢了,经过刚才声势浩大的战斗,周围的异种很快就被吸引而来。
苏浩钧凝神静听,能够在周围听到那属于异种的咆哮声,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向小巷汇拢,不出意外,大概数分钟后他们就会陷入异种的包围。
想到这里,苏浩钧终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所有人听令,立刻带着伤员和俘虏返回家园!各位,战斗还没结束,我们必须想办法度过这个危险的夜晚了。”
这是明智的命令,尽管不甘心,但战士们只能将怒火发泄在恐惧万分的技术员身上,他们背负着伤者,以低落的心情朝家园大楼返程。
至于已经死亡的同伴,在这样的局势下也只能弃尸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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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水电站里,李煜抱着武茗妍,利用骨蛇在泥石的缝隙中试探着周围的环境。
他已经连续探查了三个方向,那三个方位都离原本的墙壁很远,如果从那里打通道路,毫无疑问会造成结构二次坍塌。
空气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即便是身体素质超人的武茗妍也变得呼吸急促、脸颊通红,李煜虽然比起少女好上一点,但也感到胸口闷得难受。不出意料,大约十分钟后整个废墟的氧气将会耗尽。
他在内心祈祷着,希望这一次能够得到想要的讯息,否则他就只能冒着二次坍塌的风险在这片废墟中开辟道路。从一开始,坐着等死就没在他的选项中。至于少女,则依偎在他的怀中,用朦胧的眼神深情地看着李煜,就像要在生命的最后将男人的一切深深镌刻进灵魂。在氧气逐渐稀薄、体力接近于零的现在,她也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上。
骨蛇如真正的灵蛇般沿着缝隙游走,将前方的情况忠实地反馈给李煜。大约沿着缝隙前进了五十公分,就在李煜也要绝望地决定放手一搏时,骨蛇传递的触感终于让他精神一震。前方,似乎遇见了不可穿透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