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凉气。在他眼前,李煜腹部的伤口出现蠕动的黑色肉芽,但那并不是令他在意的原因。
真正值得恐惧的是,被他击打成粉碎的骨蛇从断头开始风化如蛇蜕般脱落,重新展现在眼前的,是更加坚固狰狞的骨蛇!
“托你的福你,蜘蛛!你让我差不多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不干脆地解决掉我,只要我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就能不断地再生恢复哦!而且不止如此,重生后的我似乎会变得更加强大。那么面对这样的我,你该怎么办呢?”
再次获得新生的骨蛇张扬地在空中舞动,就像响应他的话般散发狰狞的气势。
“那、那就杀了你!”这是蜘蛛充满魄力的回答。
“哼!你似乎忘了我的存在呢,蜘蛛!”少女挺起胸膛发出宣言,“我的剑道很难防御吧?在大叔和我联手之下你真的能活过今天吗?说实话,很值得怀疑呢!”
“啊,没错!小妍,你尽管大胆的进攻,他所有的攻击你就看着我一个不漏地替你挡下吧!”
李煜响应着武茗妍的宣言,对接下来的战斗进行分工。
不利的局面让蜘蛛心头泛起恐惧感,无论是李煜还是武茗妍,都是蜘蛛迄今为止所见最可怕的对手,他们哪一个都拥有威胁到蜘蛛生命的能力。武茗妍犯规般的天赋,加上李煜那作弊般的生命力,毫无疑问,他们的组合就像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相结合一般,那几乎是无懈可击的组合。
在李煜发出攻击的指令后,接下来的剧本完全按照两人的猜想而走。
二次新生的骨蛇拥有惊人的硬度,蜘蛛的攻击被李煜一个不漏的挡下。狭窄的走廊限制了两人发挥,蜘蛛与李煜战斗的余波将墙壁破坏粉碎,二者所过之处地动山摇,烟尘弥漫过后一片残垣断壁,能够感受到建筑物都在发出嘎吱的哀鸣声。
在李煜的侧后方,武茗妍借着掩护偶尔发出攻击,往往是看到一道残像,蜘蛛身上便多出了一道伤口。少女虽因体力所限,无法持续性地展开攻击,但每一次的攻击都能切实地造成伤害,她就像可怕的猎手,每一下都打在蜘蛛的薄弱点。
因为需要防范武茗妍的致命刀术而不敢尽情攻击,又因有所保留的攻击被李煜不断逼退,蜘蛛陷入了致命的死循环。两个多月来的训练让两人无比默契,双方能力天赋的互补将所有的破绽与缺点掩盖,正如两人的宣言一般,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联合,造就的是几乎无懈可击的怪物组合。
这样的组合如何击败?不!别说击败了,就连抵挡都是那样的艰难。若不是狭窄的走廊限制了两人的发挥,此刻蜘蛛早已身首异处。
又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蜘蛛的前胸,若是再往上一点点,便是断颈的下场。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看到破绽的李煜发起猛攻,一条骨蛇以刁钻的角度刺向蜘蛛胸口。后者本能地用仅剩的左手一挡,如同针扎般的锐利疼痛感下,锋利的獠牙已经刺破了肌肉。
那是一直以来蜘蛛极力避免的情况,野兽的本能告诉他,被狰狞的骨蛇咬上一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接下来发生的事验证了他的猜想,随着一股冰冷中带着灼痛感的液体注入,蜘蛛感觉右臂简直像不属于自己般酸软无力,他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发出惊骇欲绝的叫声。
右臂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原本强劲的肢体好似棉花般绵软无力,不仅如此,肉眼可以看见皮肤正在塌陷,就好像里面的肌肉正在快速腐化一般。更糟糕的是,骨蛇仍在冰冷地注入毒液,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毒液毫无疑问会扩散到全身,到时候一切都全完了!
蜘蛛当机立断地用节支切下右臂,双臂尽失对他而言并非致命的伤势,但引起的连锁反应却让他感到发自本能的恐惧。失去双臂毫无疑问影响到他的平衡感,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完全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李煜与武茗妍的联手就是如此的强悍。
“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蜘蛛第一次流畅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疯狂的意图。八只节支以惊人的气势挥砍,李煜和武茗妍本能地防范对手的临死反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作出攻击的蜘蛛逼退李煜半步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便逃,实在难以想象作出懦弱举动的家伙前一刻还喊出必杀的宣言。
“追!”
两人愣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追了上去。两人已经和蜘蛛结下了生死大仇,而且即便没有那样的仇恨,从双方的立场上也没有任何一丝和解的可能。既然如此,只有趁这个最佳的机会解决蜘蛛。毕竟以蜘蛛的成长潜力来看,实在无法想象下次见面时他又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三人以惊人的速度先后冲入楼梯间,领先几步的蜘蛛一跃而上,十来级阶梯被他一步跨越。紧追其后的两人正准备跟上,却感觉整个建筑发出一阵地动山摇。原本就在压榨自己体能的武茗妍立足不稳侧身摔落,李煜立刻上前揽住对方,还来不及庆幸,上方就发出可怕的呼啸声,那是头顶的休息平台正以惊人的气势掉落。
李煜本能地将武茗妍拥在怀中,下一秒,背后便遭受沉重打击。上方隐隐传来嚣张的笑声,那是蜘蛛志得意满的狂笑,在蜘蛛的破坏下,楼梯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层层的梯段、平台、梯梁被一个个破坏,坠落的构件压迫下方的构件,如多诺米骨牌反应般纷纷破碎。建筑物在晃动,上方所有的构件如雨石般坠落,世界在哀鸣,那是天崩地落般的可怕景象。
李煜能够感受到身体不断受到重物击打,肩胛骨被打得粉碎,内脏也绝对已经破裂,四周一片漆黑,耳边是不断坠落的巨大石块发出的轰鸣声。如此的灾难下强如李煜也无法保持平衡,他只能咬紧牙关靠着信念抱紧怀中的少女,如无头苍蝇般摸索着出路,恍惚间好像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场所,也不知那是否是自己力竭时的错觉,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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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在家园大楼的通讯室内,苏浩钧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忍耐不住的他一拳捶上了桌子。方桌发出了抗议的哀鸣,断裂的桌子带着它上面的物品摔落在地,饮器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的碎片洒落了一地。所有人噤若寒蝉着看着愤怒的首领,只有刘婧婷苦恼地皱着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静点,浩钧,现在急并没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沙哑,能够听得出其中的疲倦,可以看得出,即便是她也没有看上去那样的坚强。毕竟去往水电站的战士中,有着她唯一的女儿。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群混蛋!明明说过要他们不要胡来,不听指挥就算了,现在更是失去了联系!”
发现六人异常状况是在昨天的傍晚,他们与门卫联合欺骗了整个家园,直到确定他们的计划不会遭到破坏为止,门卫才向苏浩钧坦然相告。在此之前,大家还以为他们仅是外出进行日常的任务。
昨天傍晚还能通过无线电联系上六人,虽然苏浩钧发出要他们即刻返回的指令,但却被傅一山轻飘飘的一句“交给我们”毫不留情的拒绝。苏浩钧知道这是同伴出于关心自己的好意,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同伴的关心让他充满了无能的挫败感。直到今天,当苏浩钧想要再次强调指令时,无线电却无法进行联络。
“那个……也许是他们已经进入了发电站,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单方面进行联络的好……”
阿诺小声地提出建议,以免触发到苏浩钧敏感的神经。他的提议十分中肯,若是在需要潜行的情况下指挥台单方面进行联络,无法想象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灾难。
听到阿诺的话,苏浩钧恶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这让后者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无奈认命地准备迎接首领爆发的情绪。不过意想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临,苏浩钧叹了一口气,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难道不担心吗?要知道小妍也跟着去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简直担心得茶饭不思、睡眠不足,但担心又该怎么办,刘婧婷只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女子,她没有拯救自己女儿的能力。而且身为医生的责任和理智,也让她无法做到耍泼般要挟家园众人前去支援的举动,如果连六人组成的精锐都做不到,那去再多的人也只是谋杀。
“怎么可能不担心……”刘婧婷的眼中淌下了泪水,“但我也为她感到骄傲,那是她选择的道路,是她认为必须去做、且无比正义的道路,作为母亲,我也只能进行祈祷而已。我曾无数次的祈祷上苍,让她能够平安、让末世能重归秩序。但那有什么用?正如阿煜所说,这是个乱世,在这场风暴中无论做怎样的选择、进行怎样的工作都有着风险,是坐着等死还是奋力一搏,答案不是很明确了吗?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而已!不是吗?”
“该死!”
刁杰瑜发出愤怒的咆哮,他一拳捶上了墙壁,手骨的疼痛掩盖不了心中的痛苦,如果,如果当初没有说出那句话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