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后,小队长通知李煜,伍栋决定见他。
“说话小心点,老板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小队长领头走在前面,嘀嘀咕咕地说道,“你怎么样不要紧,可千万别连累了我。”
李煜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入院子。这个大约2000㎡的院子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它们大多是重型货车,沿着院落的角落停放得整整齐齐。从货箱内,李煜能看到其中贮藏了不少的物资。
院落内聚集了三十余名武装人员,每当李煜经过他们身边,那些人就用或好奇、或充满恶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有些人会轻佻地耻笑几句,但大多都很小声。李煜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防弹衣、手持半自动步枪,先不论素质,单凭武器就不亚于全副武装的步兵。在几个哨塔和隐蔽的高处,李煜隐隐约约察觉到异样的闪光,他心中凛然,知道在这个院落里还布置了几处狙击手。
这样的实力和家园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哪怕自信恢复力极强的李煜也感觉到阵阵紧张,他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虚弱,一步一步地朝院子中心走去。
在那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心,他身量并不很高,李煜目测对方和自己大约平齐——也就是1.7m左右。与李煜不同的是,他身材十分健硕,外罩一件短袖黑色衬衫,衬衫的纽扣散开,露出他发达的肌肉线条,这与李煜印象中大腹便便的官员完全不符。这个男人留着平头,一张国字脸上蓄着短短的胡须,尽管此刻他仅仅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扑面而来。仅仅一眼,李煜就确认了这人就是他要找的伍栋。
十来个武装人员分散在他周围,其中三个似乎受伤不轻,有一名医疗官正在为他们包扎伤口。还有一人被两个武装人员压倒在地上,神色紧张地盯着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的伍栋,******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白的光亮,被押者一瞬不瞬地盯着刀锋,冷汗在他微黑的脸上簌簌而下。
伍栋应该注意到了正朝他走来的李煜,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神情平淡地说道:“你知道吗?阿军,我是多么信任你,把你从地狱中带出来,任命你为队长。让你从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变成了手下有十来人的干部。”
他一边把玩着******,一边在阿军身前逡巡,后者微微张了张嘴,却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应该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伍栋似乎并不期待阿军的回答,他悠悠然继续说道,“叛徒!那是最让人憎恶的词语!让人恶心、让人反胃!”
伍栋皱着眉头,似乎他真的吃到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而你,我信任你!我给你人,让你去帮我请两个人。哈,男人带着小女孩的组合!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而你!”这次伍栋走到了阿军的身前,他一把抓住了阿军的头发,后者吃痛之下不得已地抬着头,汗水似乎汇入了那人的眼珠,让他显得既狼狈又可怜。但伍栋却毫无怜悯,他恶狠狠地死盯着阿军,一股蛮荒猛兽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把他们放走了!还害我损失了最精锐的7个士兵!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阿军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道:“老、老板!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但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伍栋死死地拽住对方的头发,这一次,他如私语般将嘴巴凑近对方的耳朵,“哈,你真是个圣人!因为一个外人,因为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你让我损失了足足7个士兵。我和你说过什么?这个世界不需要怜悯,怜悯会招致灾祸……”
然后,他放开了后者,转身平静地说道:“我很遗憾,阿军。你失去了我的信任,你应该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不!不!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呃——啊!”
李煜不知道阿军还想说些什么,但很显然,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开口了。伍栋并未等他把话说完,就突然转身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中的******割上他的脖子。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很显然,那是他故意的。伍栋把那锋利的******当作了锯子般使用,他在阿军的脖子上来回锯动着,一开始这个可怜的家伙还能挣扎着嘶吼几声,但很快,音调就只剩下了奇怪咯咯声,鲜血从不规则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将伍栋黑色的衬衫染成暗红色。阿军一时半会还没有死亡,他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剧烈的疼痛与缺氧的痛苦让他脸色变得青紫,伍栋如同最无情的屠夫般提着他的头发,一刀又一刀地锯动,直到将脖子上的最后一丝肉皮都切下。最后,他提着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任由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残暴所震慑,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伍栋对视,那三个受伤的士兵几乎瘫倒在地,担心下一刻死神就将降临在他们的身上。李煜也为对方的残忍感到震惊,他实在难以想象世上居然有如此残忍的人类。与他相比,哪怕是曾经的死徒也不外如是。
这超越人所能承受极限的残暴让他感到反胃,同时,鲜血与肉块却刺激着他的身体,这种两极的感官让他感到神经麻木而痛苦,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捏紧拳头才能克制住他的冲动。让他既不会因为心理的不适而呕吐,也不会因身体的冲动而显出死徒之躯,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十分软弱。伍栋从一名手下手中接过毛巾,他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液,一边注意着李煜的反应,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冷笑。
他显然将李煜的反应理解成了软弱,于是打算趁热打铁,给这个让人头疼的家园使者一个深刻的印象。
“你是苏浩钧的人?那个软弱的家伙不好好待在他的堡垒里,派你来做什么?”
他开口问道,声音平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煜深深地呼吸,平缓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睁开眼,迫使自己奇特的情绪回复宁静,尽量让自己眼珠一瞬不瞬地对准伍栋那戏谑的眼神。他不自觉的抬头挺胸,让自己的气势不落下风,很显然,这起到了作用。伍栋原本戏谑的眼神变得严肃,他似乎意识到李煜并不是易于之辈。
“请慎言,独裁者先生。您应该知道,任何一个软弱之辈都无法建立起一个让您都感到忌惮的组织。”李煜绞尽脑汁地措辞,让自己既不会搞砸了这场交易,又不会让人轻视,“任何轻视苏浩钧的言辞,同时也是对您自身的蔑视。”
周围的士兵被李煜的言辞激怒,他们鼓噪起来。而伍栋的表情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止住手下的躁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男子。对方背后的大剑和腰间的飞翔者表明了他新人类的身份,而不卑不亢的漂亮反击也证明了他绝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这让他心中起了特别的心思,仅仅是思绪一转,脸上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刚刚还疯狂残忍地虐杀属下的统治者,瞬间就让人觉得春风拂面。
“好吧,好吧!我承认苏浩钧是个不错的家伙,特别是能得到你这样优秀人才的帮助,实话说,即使是我也感到嫉妒。”他用毛巾将手上的血迹仔细擦拭,然后扔给一旁随侍的属下,热情万分地朝李煜走来,“我是伍栋,你可以叫我栋哥。等等,你先别开口……”
他注意到李煜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却语速飞快地打断了他:“让我猜猜,啊,我知道你是谁了。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李煜了,家园新的小队长,足以以一当千的将才。”
李煜点了点头,任由对方热情地拍打着自己的肩膀,但肌肉却不动神色地开始紧绷。他不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了,伍栋前后的变化不会让他感到自豪与荣耀,相反,却只会更加忌惮。对待这样能任意变幻情绪的枭雄,再怎么警惕都不过分。
“抱歉,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让你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你知道,当个好首领并不容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赏罚分明,不是吗?”伍栋似乎是起了爱才之心,原本下马威般的杀戮,此刻却被他粉饰得冠冕堂皇,“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三个伤病带去治疗,要用最好的药!我手下不能因背叛而无辜地死亡!”
他转头对医疗官吼道,后者战战兢兢地带着伤者离开,李煜冷眼看着伍栋的表演,要不是对方杀死叛徒的过程太过残忍,他说不定也要被这影帝骗过去。
“这是应该的,任何一个首领都应该做到赏罚分明。”李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他觉得与对方相比,自己的表演简直弱爆了。
真不愧是末世前的警界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