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掩护我!”
身边传来刁杰瑜一声低吼,随后他握住手中的砍刀,如电光火石般地朝裂口男冲去。
攀附在墙上的两只蜥蜴本能地察觉到机会,在刁杰瑜即将与裂口男双手接触的刹那从墙上跃起,准备朝身后四人发动进攻。几乎在它们弹出墙壁的刹那,刁杰瑜突然一拍腰间那奇怪的金属装置,随着嗤——地一声响动,从金属装置内弹出了两根钢铆牢牢钉在两侧墙体上,随后钢丝绳快速收缩带动着刁杰瑜朝空中飞跃,蜥蜴怪根本没能料到这样的变故,在空中仅仅一个接触,一只蜥蜴怪被刁杰瑜拦腰截断,血液与内脏化作血雨腥风在半空中下起小雨。另一只虽见机得快,但仍然留下了一只手掌,它翻滚到路边,嗷嗷地****着自己的断爪。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鼠四人与刁杰瑜配合极其默契,几乎在刁杰瑜使用出金属装置的瞬间被代替了他的位置,与裂口男缠斗在一起。只有李煜还深陷于恐惧中无法自拔,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大脑似乎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你这个胆小鬼!还愣着干嘛!就你这样还想回家救家人吗?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在末世中活下去,别惹人发笑了!”
声音来自半空,那是刁杰瑜的声音,他利用奇怪的装置悬立于墙面,用嗤笑的态度对李煜发出嘲讽。
这样不屑的态度仿佛利刃般刺穿了李煜的心脏,让他感到心脏刺痛得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涌动而出。
那是因羞愧、自责、胆怯而引发的自我愤怒,他恍然间想起,在机场事件时,他也曾面对奄奄一息的死徒不敢下手;在跌落悬崖后,他曾对独自离开的套中人百般求饶;在地下室鲨鱼那惨无人道的折磨中,他曾作出比奴隶还低贱的羞愧举动。难道自己生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以前还能用没有力量来自我麻痹,但现在呢?现在的自己明明要比光头他们要强大得多,但却仍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自己难道想要一辈子都当一个被人耻笑的胆小鬼,一生都托庇在别人的保护下吗?
不!我绝不要这样的未来!我要成为强者!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哪怕是死亡,我也要死在激烈的战斗中,我绝不想在饥渴、病痛、他人的耻笑中像狗一样没有尊严地渡过余生!
那么……战斗吧!因为刁杰瑜的激将法,李煜第一次在心中鼓起了反抗的勇气。
“啊啊啊啊——去死吧——”
他发出疯狂的喊叫声,将苗刀举在头顶朝裂口怪冲去。强劲的身体素质让他如猎豹迅猛,眨眼间,他便超越了一直围着裂口怪缠斗的光头四人。因为顾忌裂口怪那如长鞭般舞动的双手,光头等人只敢与它缠斗,当见到风驰电掣般跃过他们的李煜时,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喂,你这傻子给我回来!”
老鼠的话音刚落,几人便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在他们身前一米远处,裂口怪的双手狠狠扼住了李煜的喉咙,后者无头无脑的冲锋仅仅是看上去声势骇人而已,事实上,裂口怪正苦于抓不到滑溜无比的老鼠四人,李煜那毫无技巧的冲锋方式,对于它而言简直和送上岸的蠢鱼没有任何差别。
吸盘吸附在李煜颈部的肌肤上,力量大到血管都快爆裂的程度。李煜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他双眼如鱼儿般瞪出眼眶,求生的本能使他扔掉了苗刀,死死地拽住裂口怪的手掌。他想要用力将困扰他呼吸的手掌掰开,然而,那注定只是无用功。逐渐的,他感觉自己肺腔火烧到快要炸裂的地步,嘴巴里也因痛苦而吐出泡沫,脸色逐渐由苍白变得青紫,看上去就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本能地抵挡住裂口怪的拖拽,双脚就像生根般牢牢地固定在地面。
在裂口怪短暂的生命中还从未遇见过这样顽强的猎物,一般而言,只要被它抓住的猎物都抵抗不了它那强劲的力量,它往往只要将抓到手的猎物往嘴边一送,就能将那甘美的脑浆连壳吞入腹中。但此刻的猎物却顽强得超乎了它的认知,于是它气恼地发出嗷嗷的叫声,像拔河一样鼓足力气,此刻在它心中,只怕赌气的态度更胜过进食的欲望。
这别开生面的战斗方式,让老鼠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甚至忘记了帮助李煜,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场特别的拔河比赛。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一旦被裂口怪抓住就等于宣告了死亡。
唰——
凌厉的刀光带着风压声将裂口怪劈成两半,喷洒而出的脏器与血水中露出解决最后一只蜥蜴的刁杰瑜的身影。他一个箭步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李煜扶起,微黑的脸上展露出一丝承认的笑容。
“虽然那种冲锋方式简直就是在送死,然后明明有反杀的机会,却在被袭击后慌乱地丢下了苗刀,你的种种表现简直用可笑都无法形容。但是……我见过很多人在第一次战斗时害怕得崩溃,就这点来讲,你还算不错!”
“至于你们这些混蛋,难道就不知道上来帮忙吗?在那种情况下裂口怪已经没有战斗的余力了吧,你们却只知道看戏!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浩叔可没教过我们见死不救的道理!”
后面一句话是对光头等人说的,冷冽的声音中带着气氛,看得出来刁杰瑜对于他们的表现十分生气。被他骂到的几人明明年纪比刁杰瑜大了很多,此刻却都低着头,露出羞愧的表情。
“咳咳咳……”
李煜扼着喉咙,不断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从未感觉能够呼吸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肺叶疼痛得快要炸裂,让他好一会儿都理不顺气。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才逐渐恢复。,他默默地捡起苗刀,回想起刚刚的战斗,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刁杰瑜说得没错,如果自己没扔下苗刀,只要顺势一挥便能将裂口怪双手斩断,又怎会变得如此狼狈。但尽管羞愧得想死,心中却隐隐有着莫名的轻松感。
尽管差劲,但他确实能够鼓起勇气战斗了!有很多事,其实都不如人们所想的那样困难,也许你只要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事都会变得轻松如意、顺理成章。
喜悦中藏着反思,这是李煜这个人最好的习惯。他意识到自己在战斗经验与技能方面极度欠缺,要想获得匹配上自身力量的实力,就必须得进行大量的训练。
一念至此,他决定放下心中那无谓的自尊心,向在场的最强者学习战斗的技能。
“那个,杰瑜、有空教教我怎么战斗吧……”
声音细若蚊呐,实话说,即便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但一个27岁的成年男子向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一圈的16岁高中生请教,这确实是够羞耻的。
他偷偷打量刁杰瑜的脸色,只见对方虽然板着脸,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开心。刁杰瑜压抑住雀跃感连连点头,又却像想到了什么,苦恼地拒绝了李煜的求教。
“这个……抱歉,我、我似乎教不了你。”
他侧过了脸,感觉似乎在逃避李煜的视线。
李煜的心沉到了谷底,以成年人向高中生请教、还被对方拒绝。这样的现实实在有够羞耻,他不爽地咂着舌,决定再也不提起这个话题。
“我、我并没有得到印可,哪能教得了人。我们道馆里,只有师父、大师姐和班长有这个资格,你、你等她回来后再向她请教吧。”
结结巴巴的声音从侧过脸的刁杰瑜口中发出,他微黑的脸蛋变得羞红。
“嘿嘿!班长就是武茗妍啦,因为听说小妍以前就是杰瑜他们班上的班长,所以这小子一直这么称呼小妍。”
一旁老鼠揽着李煜的肩膀做出解释,因为他生得太过矮小,以至于不得不踮着脚才能够到李煜的肩膀。
原来如此,李煜这才恍然,他注意到老鼠四人对刁杰瑜先后反差的表现示以窃笑声,刁杰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傲娇地一跺脚,气恼地下达命令。
“不、不准笑!快走了,任务还要继续呢!”
“如何,杰瑜这小子傲娇得可爱吧!哈哈……”
老鼠挤眉弄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到李煜耳边小声说道。前方的刁杰瑜似乎耳朵动了动,不知是否是错觉,李煜总感觉他走路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筹。
何止傲娇,简直蹭得累啊!李煜笑着摇摇头,心头却觉得暖洋洋的,这时他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家园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