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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

“来了?出手吧!”身穿白衣粗布的少年站在紫薇山顶,感觉到身后一股劲气的接近,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表情很平静,立于远山之巅俯瞰天下,好似高高在上的君王。

脚下的紫薇山是周围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顶一片白雾迷茫,放眼望去,白色的雾气与白色的祥云融为一片,让人分不清大地与天空的界限。少年身后是一个身材十分壮硕的壮汉,脚步停留在山顶,而少年那句话应该就是对他所说。

“武皇叶寻,今天我就要你死在我手上!”壮汉面色沉重,身体被恐怖的红色气息所笼罩,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力,壮汉狠狠冲向少年!“野蛮冲撞!”

嗯?野蛮冲撞?

“雕虫小技。看你能否接下我一掌!”少年不屑的吐出一句轻蔑的话语,头也不回直接右手一挥,一道金色玄气爆发开来,接着不温不火的撞向身后的壮汉。金色玄气其貌不扬,没有让人感觉到力量的存在,更没有惊人的势,明明就是寻常人再简单不过的一个挥手动作,但撞上壮汉的刹那,却是飞沙走石,整个大地都隐隐震颤起来,不愧是皇者,举手抬足间就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壮汉被击倒在地,而后直接倒地不起,向少年求饶,“大侠,俺错了俺错了,快饶了俺吧!”

能和一位皇战斗的,难道不是另一位皇么?可是这个剧情是怎么回事?

“唉,”少年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大壮,你学的一点都不像,你应该变现的十分惧怕,不然怎么能衬托出我的强大呢?”

“好,寻锅,俺下次一定演的更好,可是俺现在肚子饿了,要不咱们先去镇上吃点东西吧!”壮汉从地上爬起,满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山下白雾笼罩的世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城镇房屋的影子,大山之中草兽横生,人烟稀少,因此为数不多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建立起一座不大的村落。

好吧,根本没有什么玄气,更没有什么武皇,方才只不过是少年与壮汉,不,是两个少年之间的想象而已...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少年双手背头,慢慢向前走去,而后猛然发力,朝山下的小镇方向跑去。

“后到的那个请客!”

“你耍赖皮!”

太阳渐渐升起,遮迷眼睛的浓雾,也开始慢慢消散。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因坐落在紫薇山附近,故起名紫薇镇。

每年春天,伴随着春雨的降临,山上都会开起大片的紫薇花,桃红色的花瓣铺满漫山遍野,行走在镇上的小道,就能闻到扑鼻的花香,如此倒也能吸引一些游客前来观光。

镇子不大,只生存着几百户人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也有小旅店和酒馆。当地的居民们用紫薇花的花瓣配上自家种出的大米酿造酒水,放在酒馆贩卖,希望从为数不多的旅客身上赚取一点金币补贴家用。

紫薇山配上紫薇花酒,虽谈不上良辰美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街道上有叫卖的小贩以及拉着父母衣角要糖要泥偶的稚嫩孩童,夕阳以至,小镇被撒上一层金色的薄衣,远处低矮的房顶也飘出灰色的炊烟,让人不禁感到一丝惬意与人间烟火。

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在这世俗的光景,身着青色绫罗绸缎,腰间佩着一块精致的白色玉坠,有着一张平静却英俊的面庞,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眼睛,犹如溪水一般通透却有着深井一般的沉邃,令人捉摸不透。

村名多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面对这样一位气质不凡的少年,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眼光。

刚咿呀学语的小女孩用沾满口水的小手拉了拉少年腰间的白玉,小孩子就是如此懵懂,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叶子快回来,”母亲赶紧将她拉回身旁,并低着头一个劲的向少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女儿实在不懂事。。。”

这样一个贵族少年怕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所能得罪的。

青衣少年并没有寻常顽固子弟的胡搅蛮缠,虽是王公贵族的打扮,嘴角挂着的淡淡微笑却让人不由的感到轻松。他笑着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吮吸着手指的女童,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将腰间的玉坠取下递给了女童,“小姑娘真可爱,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玉坠,哥哥就把它送给你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母亲显得有些急促,“不可不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能随便收下呢?还是请小哥收回把。”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女人的推辞,只是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真是个好人。

紫薇山下小破屋

“叶寻,你这死小子快过来把这野猪拖进去,”老者拖着一只尸体气喘吁吁,野猪巨大的身躯和老者瘦小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寻常人家肯定是拖不动这几百斤重的野猪,看老者虽年过半百却格外精神,两只手臂虽细弱却有着打死野猪的恐怖力量,用老当益壮这个词来形容在贴切不过,这老者怕是修炼之人。

看着面前紧闭的小破门,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死小子,肯定又出去玩儿去了。”老者闭上眼睛开始感受四周流动的气,借此搜寻叶寻,“这股气息?”老者突然惊诧的睁开眼,而后又回归平静,喃喃自语道,“十六年了么?我原以为一切早就结束...也罢,就让我老人家来面对吧!”

紫薇镇,小广场

“都过来都过来,”眼前这个玩世不恭,脸上带着坏笑的少年就是老者口中的死小子,叶寻。只见他单手抛起居民们用来磨豆腐的巨大石盘,石盘被恐怖的力量扔上天空,在空中回转。

“好棒啊叶寻哥哥好棒啊!”小广场边一群五六岁的孩童纷纷鼓起小手,满是崇拜的看着叶寻。

“怎么样,厉害吧,想不想学啊?各位小盆友,学会我这武功的话就可以行侠仗义,仗剑天涯,也许下一个被人崇拜的大侠,就是你哦!”叶寻用力指了指最近的一个小孩,“现在只要一点点的学费,哥哥就教你们哦。”

小孩们赶忙翻了翻自己的小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也对,五六岁的小屁孩,哪里有钱啊。

“叶寻哥哥,我们没有钱怎么办啊?”一个孩童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叶寻。

“没钱?没事没事,”叶寻倒是很大方的接受这个结局,“小弟弟,把你的糖葫芦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的随便教你几招怎么样?”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吵着,叶寻得意的舔着刚刚到手的糖葫芦,忽然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近些年的修炼使叶寻对气息的察觉远超常人,他急忙偏头寻找这气息的来源。

半空之中,随着力量的消退,石盘开始渐渐下落。原来方才感觉的危险,竟是这逐渐下落的石盘。石盘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叶寻脸上也从刚刚的享受变成了急切,糟了!“快闪开,你快闪开啊。”叶寻大叫的声音也使得附近的居民纷纷赶来。

石盘急速的下坠,而下坠的地点站着一个努力吸着鼻涕的小孩,这一砸,恐怕小孩会被压成肉泥。

叶寻凌空而越,他离石盘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手即将抱住那石盘,然而,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石盘落在小孩的头顶,小孩看着盖过天空的阴影毫不知情,依旧伸出舌头努力舔着鼻涕。

四周没有了一点声音,落地的瞬间叶寻绝望的闭上双眼,这下怕是惹了大祸!虽然平常他也总是惹是生非,但那些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这次,竟是惹出了人命!

过了一会,依旧没听到一丝响动,叶寻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位面庞英俊的少年正站在吸鼻涕小孩的身边单手接住了石盘!百斤重的石盘带着急速下降的重力,竟被他轻松接住,可见此少年也并非凡人。

“呼,”叶寻放松的叹了口气,还好。

驻足的众人也都暗自放松下来,接着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喝骂。

“叶寻你这小崽子,又出来惹是生非,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什么?叶寻这货又出来骗小孩?”

“这兔崽子把他爷爷的脸都丢光了,我要替你爷爷好好教训你。”

附近的大爷大妈们更是跑回家拿出了锅铲、扫帚准备给叶寻好好的“上一课。”

一看情况不对,叶寻拔腿就跑,大爷大妈们紧跟不舍,突然想到了什么,叶寻回头冲广场大喊“大壮大壮,快过来!”

叶寻回头的眼对上了少年那深邃的瞳孔,少年眯了眯眼,像是在说,我记住你了。他此刻却没有多想,只是心存感激的看着后者,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叶寻停下脚步,小声的对少年说了声“谢谢”。身后大爷大妈的逼近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当下真是两腿生风,速度惊人,也顾不得大壮有没有跟上,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叶寻的家住在紫薇山下,小屋虽然破落,却很温馨。他跟爷爷住在一起,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但爷爷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爷爷,对叶寻父母的事也是只字不提,只告诉叶寻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叶寻从小就不是安分的主,整天惹是生非,今天打了唐叔家的小三(唐叔的三儿子),明天又把王二妈家的猫拔光了毛。但爷爷很疼他很少对他发火,记事以来爷爷只对叶寻发过一次火,记得六岁那年叶寻不愿扎马步,爷爷硬是三天没让他吃饭,后来老人家还是心软,不再让他练武,只是仰天长叹,随即喃喃自语,“或许,这也是你最好的归宿吧,阿寻,如果你真不想练武的话,爷爷也不强迫你,只是你再也不要过问父母之事。”

那时候,小叶寻啃着一支鸡腿,满嘴是油,心想反正自己有爷爷陪着,有吃有喝的,那未曾谋面的父母又有何想念。是啊,有些东西你从未拥有,你不曾体会过它的珍贵,可一旦你拥有过后,你便再也不愿失去。

再等到叶寻大了一点,他和附近的小孩们迷上了赵爷爷做的泥塑的小人以及王叔卖的糖仁,其他的小孩们可以尽情的在父母怀里撒娇,要父母把那喜欢的小人都买下来,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叶寻于是又想要父母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叶寻渴望找到父母的心愈发躁动不安,修炼也变的愈发刻苦起来,只为早日达到爷爷的要求,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这种经历的人不会懂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惶恐,而有这种经历却不感到惶恐的人也不是没有,叶寻身边就有一个,大壮。

叶寻第一次见到大壮的时候,后者正如孩童般吸着自己的手指,明明壮的像头牛,有着成人一般的身高与体重,却是名副其实的笨蛋。虽同样是孤儿,大壮却从不会去想那些烦心事,因为头脑不够用。

那时候,大壮不知道从哪里流浪到紫薇镇,浑身脏乱,看到有人把没吃完的食物扔在路边,就恶狗一般的扑上去,惹得小孩子们哄然大笑,“大傻子,傻大个,”也不知大壮是真傻还是假儍,听到有人说他是傻子,他猛地扔掉还没吃完的馒头,作势要打那些小孩,走了一半忽然又感觉有点舍不得,于是回过身去,捡起地上被自己扔掉的馒头,拍拍灰,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叶寻看到这一幕感觉很心酸,虽然他一个月只有五十金币的零花钱,但还是狠下心来全部给了大壮,当他准备走的时候,大壮拉了拉他的衣角,把那二十金币又递回给叶寻,并且很认真的对他说“俺叫杨秉光,俺不是傻子,俺也不是乞丐,俺只是,脑子有点不好。”

太阳落山的余晖刺破了厚厚的云层,光芒照在杨秉光憨胖的脸上,鬼使神差的,叶寻伸出了自己的手,大壮干巴巴的望着眼前看起来并不靠谱的少年,将自己脏兮兮的手在同样脏的破衣服上蹭了蹭,郑重的放上去。

十二岁那年,呆呆的大壮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回了叶寻的家,成了叶寻的第二个亲人。

后来叶寻嫌杨秉光这个名字太拗口,大壮又长的又高又壮,索性叫他大壮,杨秉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叫大壮也行,不过俺只让你一个人叫俺大壮。”

“大壮,看见那条狗了吗,你把他引开,我去摘桃子,摘下的桃子咱两平分。”

“大壮,你看你笨手笨脚的,怎么把爷爷的烟斗弄坏了?”

“大壮,你居然抢隔壁张大爷孙子的糖葫芦,人家都找上门了”

“寻锅,你手上的糖葫芦哪来的?”

''''''

春天来了,春天又要走了。

这一年,叶寻只有十六岁。他自己也没想到,就在他对少年说出谢谢的刹那,命运的齿轮,开始了新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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