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在回青岛之前我从来没有回学校看看这个念头。
去年寒假,看到了高中同班同学小乖发了一条回学校看老师的的朋友圈说,学校都还是老样子,老师们都还在,现在也可以和蓝妈聊感情的问题了,没想到她还开导了小乖,还有,年轻貌美的生物老师陈文媛生孩子了。
小乖是一个很矮,微微发胖的,很可爱的小女孩,我估计发胖是因为太矮显得,她和班里的男生关系都很好,不是那种暧昧,她那种男孩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用暧昧这个词,算是欢喜冤家,几乎跟每个男孩子都是欢喜冤家,可是却永远不可能从欢喜冤家很狗血地成为情侣,她怎么可能会谈恋爱!虽然是男孩子性格,不过奇怪的是她也很多愁善感,也有很细腻的感情,也暗恋过男生,也爱哭。真搞不懂这样的奇葩。卡哇伊的外表,小女生的心思,女汉子的形态。
蓝妈,哦,我们的班主任,高一的时候就有这个外号了,是班上最幽默的宫敬琛同学起的,可能是因为军训完了以后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抓哥的外号感觉很不爽,就开始天天苦思冥想,终于从蓝阿姨,蓝妈妈,蓝妈等很多称呼中老年的词语中挑选出了蓝妈这个简单响亮又贴切的外号,并且迅速被班里的同学认同,一叫就是三年。
贴切是因为蓝妈刚做妈妈没多少年
生物老师陈文媛,我们向来不会叫她生物陈老师,陈文媛老师,陈老师,这些都是极个别学霸的称呼,对于这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我们只能很客气的把她当做同龄人,然后再很不客气地欺负她,不管男生女生。
有一个年轻的老师教课真好,起码在高中每一科学习压力都很大的情况下,还能有一科可以随意撒泼,嬉笑打闹,和任课老师开玩笑。
陈老师不能算是很漂亮的,但是真的很耐看,身材很好,春夏秋上课的时候,就是班里很多荷尔蒙满溢的男生发春的时刻,因为陈文媛和同龄的80后一样,喜欢穿时尚的,显露身材的,美丽的服装,对,就是显露身材那种。
人家肯定不是故意的,要让人家年级轻轻地小姑娘穿蓝妈那样的妇女装也不现实啊,那岂不是青春的遗憾?
没想到她这么快小宝宝都有了,现在想想她好像还真的是那些年众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可能当时不会承认,因为有太多的同龄女孩子在自己周围,该暗恋的暗恋,该早恋的早恋,比陈文媛漂亮的太多了,更何况都是90后,陈文媛是个快谈婚论嫁的80后。可现在想想,当时喜欢的女生千姿百态,自己觉得漂亮的其他男生可不这么想,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可偏偏在陈文媛身上,每个男生都会在她的课上说一句:真漂亮哎!
我们也曾想象过她的老公会是什么样子的,甚至很嫉妒的跑到校门口看是谁来接陈文媛上车。
看到这种朋友圈,每个人都会陷入汪洋般的沉思,我肯定也一样。成嘉良,打小就不是一个理性的男孩子,感情也是非常细腻,非常讲究情谊,爱回忆过去的美好,甚至柔情似水,这些方面和感性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所以那些喜欢肌肉男的女生不会喜欢这一款,觉得缺少男人味,但很多喜欢浪漫的同样柔情的女孩子就会特别喜欢。
所以我何尝不想回去,是非常非常想回去,恨不得每个假期都能去看一看,躺在操场上回忆曾经一幕幕的美好。
反正大学比高中放假早。
可是我发过誓,不成为成功的人士,不开着最喜爱的玛莎拉蒂GC敞篷超跑就绝不回学校。我曾一万遍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有时候作为动力,有时候也就只是天方夜谭的空想:踩一脚油门,伴随着响彻天际的声浪冲上学校的那个小上坡,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看各种老师,然后接受那些学弟学妹们羡慕的目光。
很奇怪的誓言,很傻比的幻想,可我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走一个载誉而归的路数。
班主任蓝妈带的班每年的升学率很高,因此学校让她做了8年的班主任,每次迎接新生她都会一眼看中一个自己觉得很有能力的学生当班长,也就是说一共选了8任,大部分都是男生,我就是第八任,也是男生,她相信男生会比女生更有领导能力,虽然自己是女性,也是很有领导力的女性。
我们这个高中不是什么重点,非常普通,普通到没多少人知道,学校里的学生不可能会有考上清华北大名校的,这是这么多年都不能打破的规律,因为我们是能考上高中的学生中最差的一批,刚刚过普高线,好的高中自然考不上,然后伟大的十六中就慷慨的接纳了我们,不然我们只能去上职专了。所以在这里上学的学生,拼的不是考上清华北大,而是努力能够超过一本二本,甚至是努力保证有大学上。
即便如此,蓝妈带过的班级,升本率还是很高的,她那前七任班长都是本科,一本的还居多。而我,算是她看走眼的一个,只考上了一个大专,破了她保持了七年的记录。我自己想想都觉得丢脸,自己都觉得特对不起她,谁让我是一个特别矫情的人呢,我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而我唯一和那前七任班长不同的,或者说能勉强成为优势的是,我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而是一个很早就闯社会的人。天,我竟然还很骄傲。
所以打算哪天事业有成了再去看她,起码到那时候我就有脸了
可是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站在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是的,在想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鬼使神差,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来到了好久不见得学校,校门口没什么变化,深深的墨绿色,有一点点欧式风格的门面。可我却不敢进去,我发过誓,不能载誉而归,就不会踏进这个学校半步,但愿蓝妈别把我误解为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毕竟已经太久太久不联系了,我真的很让她失望。
这是一个初春,春天刚好,阳光刚好,风还可以轻轻地吹着学校的老梧桐,老梧桐的新叶子总也会掺着枯黄的颜色,枯黄的地方很枯,绿色的部分又很嫩,就这么新老交替,相互融合又相互取代。
篮球场上的学生总感觉很小,可能是年代的原因,毕竟现在00后都上高一了,时间快得真可怕,他们也真的很嫩,像那些叶子一样。
奇怪,为什么在上体活课的这些学生总有一些当年我们的模样,远处十米那个瘦瘦高高的,长得很猥琐的男生,也是寸头,也带着金属框的眼睛,也有牙套,宫敬琛?抓哥!
篮球场那个中等身高,身材健硕的男生,就是投三分那个,像极了傅俊义!
这是幻觉?我趴在西边被封锁的小栅栏门那里努力向里张望,却看见了好多熟悉的身影。
北面小下坡走来一个女生,神色凝重,后面跟着一个男生,5米远,皱紧眉头,四处张望。不用猜,一看就是早恋的,刚刚从某个角落吵架出来,怕被老师怀疑,只能保持一段距离。我笑了,笑的很无所谓,什么都没想,就是本能。那个女生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却无意间发现了趴在门上的我,很诧异地注视了一秒,又转回头去。
我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他们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幼稚,我却想和那个男生说一句:请珍惜
我打了个机灵,推离栅栏门,回过头。那家文具店还在,一个女生背着很潮流的细带皮质双肩包,蹲下抚摸着门口的小猫,很专注,笑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