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墓碑之中,诸葛羽便感觉到一阵不适应,四周一片白气笼罩,难以分辨方向,而一直跟在身后的师妹,此时也没了影踪。
“幻境?”诸葛羽皱着眉头,置身于这种环境之下,无疑是最为难受的?人类对未知的不适完全是与生俱来的,便如此时的诸葛羽,对所置身的环境一无所知,行动被动,难以预料。
突兀的,诸葛羽身前出现了一个场景。一座大山之上,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女子,一个尚处于懵懂之时的小孩。前方为峭壁,而后方,只见烟尘四起,马蹄阵阵。
女子看着不断靠近的尘烟,眼中弥漫着悲哀。她看着怀中的小孩,深深一眼,仿佛要将其印在眼中。而后女子抱着小孩,纵身跳下,场景中断。
诸葛羽征征的看着这场景,眼中有泪水流出。
“母亲!”他轻声唤道,但除了回音,还是回音。
良久,诸葛羽向前迈了一步,一步后,又出现了一个场景。一条河边,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怀抱一个婴儿。河水滔滔东去,泛起浪花阵阵。婴儿依旧熟睡,男子默立良久,而后抱着婴儿,转身离去了,场景结束。
诸葛羽踏出了第三步,又是一个场景。月黑风高,寒鸦哀鸣,鬼火闪烁。乱葬岗处,土坟林立,随处可见白骨累累,这里,即便是盗墓人也不会来的地方,因为此地,是乱葬岗。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童,孤身一人在乱葬岗中穿行。小童手提白纸灯笼,战战兢兢的走着,或许连他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小童虽然害怕,但终究还是走了出来,场景中断。
如此,一步下去,便是一副画面,三十六步之后,诸葛羽脸上已经有了笑意。三十六副画面,将他所经历过的都一一重现了出来。曾经拥有过的苦难,此时回想,未免不是一种欣慰。
“三十六步,那下一步又会是什么呢?”诸葛羽轻声说道,虽然并不会有人回答他。
第三十七步踏出,四周寂静无声,白茫依旧。诸葛羽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想些什么。便在此时,原本寂静的环境突然出现了一些声音。声音嘈杂,但却渐渐增大。不一会儿,四周便全是那声音了。
诸葛羽听了一会儿,便听出了声音的出处。这嘈杂的声音属于战场。战场上,人马嘶喊,兵器碰击,杀死敌人时的呐喊,被杀死时的无助与绝望。所有的一切,便汇聚成了这嘈杂的声音。
然而,变化不止于此,继声音之后,四周陆续出现了一些人影。纵马提刀,驰骋疆场无人敌,那是一位将军。羽扇遥指,千军万马若等闲,那是一位军师。兵锋所向,天下莫有相抗者,那是一代雄主。然而,战场上,更多的却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普通士兵。
诸葛羽神情严肃,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心中却是深受震撼。与之前那些场景相比,这次出现的显得更加的真实,或许,这本来便是真实的。
千军万马,战场厮杀。诸葛羽置身于战场中,四周的人看不见他,他也无法与那些人有任何的触碰交流。他仿佛是一个过客,不存在于这片战场之中,但他又偏偏出现在了战场之中。
“五丈原,八阵图,欺天之地,抗天之所。”战场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楚的被诸葛羽听见了。
“五丈原?武侯身殒之处?”诸葛羽轻声说道。
“七星逐月之日,蚩尤之星现世,此役,若功成,再无后患,若不成,化为飞灰,遗臭万年,你等,可曾后悔?”那声音再次响起。
“战!战!战!”战场上,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声喝喊。
“兵锋所向,苍天避让!”三声大喝,恍然间,诸葛羽看见三条金龙横空,金龙上,三人端坐。画戟横空,青龙当世,枪扫八荒。
“枭雄、奸雄、英雄已出,苍生之心已聚,无双之将、谋天之士,五丈原,神魔伏首,苍天难避。”一声叹息响起,场景变得混乱起来。
诸葛羽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场景,却束手无策。光华流转,掩盖了一切。
“不用看了。”一声叹息声响起。
“谁?”诸葛羽四周张望,却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听不清声音从何而来,自然也不知道出声之人在何处。
‘忽’一阵清风吹过,诸葛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此处,走怎么会有风。不过经历了之前那些,也不觉得奇怪了。清风徐来,白雾飘散,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白雾散尽,诸葛羽征征看着四周,却是几幅壁画,壁画之景,便是方才所见战场之景。莫非,刚才所见的场景,全是壁画,那之前的三十六幅呢?
诸葛羽心中疑惑,向后望去,三十六块石板,光滑如镜,却空无一物。诸葛羽走过去,将手贴在了上面,石板毫无变化。
“是了,要有白雾为幕,石板才能显现场景。”诸葛羽自语道。“武侯手笔,果然不凡,光是这一手,便能够揣测了。”此地是武侯墓中,自然与武侯少不了关系。
略过壁画,诸葛羽向前看去,曲径通幽,这是一条长长的廊道。诸葛羽顺着廊道一直走,除了之前那些壁画之后,再无一物。
‘哗哗哗’突然,一阵水声响起,在这幽静的廊道里面回荡。诸葛羽神情一动,却依旧慢慢踱步。
廊道尽头,是一潭碧湖,上方有流水流入碧潭,源头三丈,水花四溅。
诸葛羽看向水潭,却不见自己的倒影,倒是看见了一团光芒,十分耀眼。
“不见倒影,却能看见光团,上方又无阳光,莫非,水中,另有洞天?”诸葛羽自语,而后又沉思了一会儿,便展开身形,向上方流水处掠去。
诸葛羽停在壁上,见流水潺潺,缓缓向下。下方碧湖,水花溅起,波纹扩散,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自然。
“水中不见倒影,却又清澈见底,此事当真是违反常理,让人难以相信。”
诸葛羽盯着下方碧湖中的涟漪,良久,一指弹出。
‘咻’指风射入下方碧潭,仿佛穿过了什么东西。诸葛羽见此,心中已经明了。
“涟漪依旧,将水的波纹模仿得如此逼真,却在此处设下破绽,当真是想不到。”诸葛羽轻笑一声,若他一开始便用手去触碰了碧湖,也不用浪费了这许多时间了。
一掌轻轻击在碧湖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乱了,水花依旧,但波纹却不见了,碧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阶梯,一扇石门。
“终于结束了吗?”诸葛羽道,顺着阶梯而下,来到了石门前,只见上面写着:有意填沧海,无心恋云彩,身死志未央,七星逐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