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突然漫起鹅毛大雪，盖住万俟柳召唤出的四方神兽。地表的质从灵媒脚下开始闪着金光，绵延着到远方深处。四周一片安静，声音仿佛被大雪吸收。其中的一个灵媒口中念念有词，翻着白眼抽搐着，三人合力念道循环往复：“天上地下，独与我听；天上地下，独与我视。”
“万法起！”
为首的灵媒大喝一声，身后仿佛涌来千军万马，浩浩汤汤的声音却见不到任何东西出现。白小聆只感觉一阵猛风过来，万俟柳甩出仙索缠住白小聆的腰将她一把带入怀中，抱着她转身背对灵媒。
感到声音渐弱，白小聆抽开身子，抬头看见万俟柳冷漠的眼神看着前方。
“万俟先生！”白小聆惊呼。眼前万俟柳玉冠已散，头发凌乱地披着，身上的衣服被划出道道口子像是刀剑的杰作。再看向祁云，他被金色法器光芒笼罩着整个人愣在那里，眼里还残留惊恐。
万俟柳抚额将散落脸上的头发撩上去，静静转身看着三个灵媒。灵媒的身后隐约闪着一个法阵，图案在光的笼罩下看不太清楚。灵媒见万俟柳安然无恙，慌了：“你，你到底是谁，怎么能受万法还能站在这里？”
万俟柳按住白小聆的肩膀将她推到自己身后，“万法归宗，就是雪脉山峰的护法法阵？”万俟柳问，散落的头发被法阵中出来的风扬起，似魔道的爪牙般一改平日清洌仙风的气质，让白小聆一时看失了神。
“守护神山的法阵对我无用，你们快回去吧，不用再担心上山的人。”万俟柳说道。
灵媒急了：“我们是为守护神山而生，这是神山的怒火吞灭了上去的修仙者，我们不能再让修仙的人再错下去，我们是要你们活命啊！”
万俟柳发出一阵低笑，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有力，他开口说着：“凡人果然还是天真，灵媒一族不比修仙，修仙人若是不要命你们怎么拦得住？放心，我们不会死。”
灵媒不屑：“每一个上山的都这么说。”
万俟柳看着他，脸上又露出了平常温婉的笑容：“神山的法阵都伤不到我，我又岂会死在这儿呢？”
灵媒们尴尬的互相看着，为首的收了法阵，三人似乎商量了一下，朝着万俟柳行了族里的大礼。他们单腿跪地，朝着万俟柳拜着：“从这里上去有比这里更浓的灵质，那里的灵质成形具有意识，以生灵生气为食物，再过去的我们也不知道，请三位万加小心。”
“这，你们是让我们过去了？”白小聆突然跳出来欣喜地说道。
灵媒们看了她一眼：“雪脉山峰的正中央是我们的灵泉湖泊，是方圆百里水源的源头，滋养着万物生灵，是我们祖辈视为珍宝的守护着，三位若是见到请替我们留心灵泉切莫受到污染。”
“雪脉神山，万物生灵，一方水源，原来如此，”万俟柳似是自语着，“山川河流有着自然的变化和轨迹，你们是灵媒可以通过质与异世沟通自然也懂这个道理，若想用人力阻碍这变化企图逆转天道会变成什么样你们应该比凡人更清楚，灵媒一脉不如顺其自然遵从天地的变化行事吧。”
万俟柳越过他们，灵媒看着他行礼注视。白小聆跟在他后面扯了扯他的衣服，不料衣服顺着划痕被她扯了下来。万俟柳回头笑看着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倒显出另一番风情。
“万俟先生！”白小聆立马松开手。
“看来这件衣服不能穿了。”万俟柳道。
“万俟先生，我不是故意的！”白小聆害怕被他责骂，但万俟柳怎么会怪她呢？
他轻柔地笑着：“不怪你，刚才被法阵划破的吧。”万俟柳将外面那件脱下，瞥眼看见祁云皱着眉头盯着他。他站住身子，对他说道：“刚才你可都看见了？”
祁云答着，“看见了，”然后犹豫着又问，“这就是仙法？”
万俟柳无声自笑了一下：“现在可知为何世人要修仙？”
祁云点头：“为了至高无上的力量。”
“那么为这至高无上的力量你可愿意修仙？”万俟柳问。
祁云沉默了，纠结的想了很久。
“还是不了，凡人有凡人的常纲，先不说能做到道长这样需要修行多少久，如果天下人都去追寻这样的力量，都拥有这样的力量，那人界就不叫人界了，按道长所说，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人界的常纲也是不会允许的吧，”祁云道，“我相信任何地方都有各自的规矩，我照着人世的规矩活着就行了。”
“若世人都想太子殿下这般想就不会有雪脉神山一事了，”万俟柳道，不知他对祁云的话做何感想，“此处不是寻常凡人能来的地方，太子殿下可后悔过？”
祁云苦笑着：“道长不用再叫我太子，不过一个虚名，皇上的旨意谁能不从？”
万俟柳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太子殿下今后必可大有作为，名利丰收。”
“哦，是吗，道长怎么知道？”
“贫道说的。”
“那借道长吉言。”
前面的路更宽，但能见到的人却更少了。相比之前死一样的白，这里还多了些许生机。如灵媒所言，这里的灵质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地上白色的灵质已经明显看了出来，有的地方还在微微的跳动，就像人体的经脉一样，给人一种“山是活的”这样的感慨。
祁云明显感到吃力，于未修仙的常人来说，这里已经不适合生存了。白小聆关心着他的状况，问着他：“你还能往下走吗？”
祁云吃力地从嘴里突出一个字：“走！”
白小聆纳闷了，也不知道大凌的皇帝给他下了什么样的旨意可以让他这样不顾自身姓名。如果当时在客栈没遇见他们，他现在会怎么样呢？白小聆不禁想着。
又走了段路，万俟柳感觉他快不行了，劝道：“不要勉强，雪脉山一直以来都是为世人信奉的神山，平日里能上到这里的人也没有几个。”
祁云躺在地上，似有不甘地自嘲：“真的不行了吗？”说着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着，“已经到这里了，我还没有查明情况，真的没办法了吗？”
祁云的眼睛渐渐闭上。白小聆想起了路上三个灵媒的话：
“后面的灵质更多，以生灵生气为食。”
看着眼前祁云的样子，白小聆突然有些明白这些灵媒为什么要在那里拦住上山的人了。她求助地看着万俟柳，万俟柳站了一会儿，然后从包袱里拿出飞天绒，另当场写了一张符咒，二者叠合，法宝立刻舒展漂浮于空中。万俟柳将祁云放到绒布上，手指一抬，绒布腾空而起到一个人高，跟随着万俟柳的步子。
“好厉害！”白小聆看着载着祁云的飞天绒不禁赞叹着，“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灵质过多将吸食生灵生气，此山地上全部覆盖着灵质与人的脚不停接触，生气也一点点的从脚底被灵质吸纳，久而久之便会因生命之气过少昏厥甚至是死，所以此事也很好破解，只要断掉灵质与生灵的联系，灵质将不能再继续吸收生气，生命之气生生不息，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万俟柳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