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的血洞已经凝结成痂。白小聆面如死灰，身体硬梆梆的躺着。
“怎么回事？”楚毅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浑身散发出让人寒骘的气息。
“青上仙就是为了杀了小聆儿才下界，”李琰君说着替白小聆度气，“万俟柳让我们看好小聆儿的尸体，问你能不能从虚空里想想办法。”
说道虚空，楚毅和君期的脸上都面露难色。
楚毅苦笑，叫了他一声：“玄清，我进不去虚空了。”
“什么？”
李琰君不敢相信。
虚空是楚毅成魔时暴走的法力间产生的空间，是楚毅的一部分，他怎么会进不去？
“就是如此，好像也在随着小聆儿一起离开，即便是我也不能进去。”楚毅看着白小聆的尸身，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可能的情形。
“你知道虚空的钥匙在小聆儿那里，之前我随时随地可如虚空，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进不去。”
白小聆胸前被刺出的血洞触目惊心。那个地方有虚空的钥匙。
楚毅伸手查探，已经感受不到钥匙的存在。
楚毅明了，对李琰君说：“看来小聆儿已经把钥匙融入体内，钥匙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她的身体本身就是钥匙。”
看来小聆儿是真的死了。只有身体已死，虚空的大门紧闭，即便是楚毅也进不去了。
对此，楚毅无奈一笑。
可是他从不信邪。
“万俟柳也是上仙，他既然会这样嘱咐一定有他的道理，”楚毅说，“你们……不会还不知道他是上仙？”
君期和李琰君一脸木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君期一声感慨：“难怪，万俟道长总是看起来心里有数的样子，也对唐青他们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柳仙能不能从阴司带回她。”楚毅沿床沿坐下，眼里盯着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隐隐不安。
这个伤口这么深，就算万俟柳带回她的魂，这具身体还能活过来吗？
白小聆闭关修行，有凡林的法力相助，打通了暗藏的心智，恢复了作为上仙时的记忆。她又来到这漫天黄沙的地方，道路蜿蜒向前，远远看不到尽头。
黄泉路漫漫，两侧花朵姹紫嫣红。每走一步花开，都是生前的记忆翻涌而来。每一步都是沉重，而她已经是第三次走了。
第一次，是她毅然入轮回。当她站到这条路上时，两旁的两生花瞬间开遍山野。数万年为仙的记忆，是阴司都一时难以消化的存在。道路蜿蜿蜒蜒，她越过一束花丛拥簇。就在翻过记另一头，那个人笑脸盈盈。
现在也是，那个男人，不，是男鬼，正笑脸盈盈在路中央站着。
白小聆莞尔一笑，心中欣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承宣。”
承宣笑脸盈盈地迎接她，一如当年引上仙耀华入世一样。
“上仙，又见了！”承宣朝她笑着。
当时他为耀华谱写下一世，隐藏了上仙转世本应享受的殊荣。是他，在阎王殿上为她判下“差等”，写下了“仙道之路，根基薄弱”的话；是他藏了耀华所有的上仙神力，偷瞒着阴司抽出她的一丝的上仙之魂，保留在转世之体中。
以便让耀华转世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发现，从而保全她的转生……
可这一次他没有打开道路。
“怎么拦着我？”耀华问。
承宣摇着头，笑道：“上仙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走过黄泉路？”
耀华当然不甘心！
“谢谢你当时那样为我，”耀华由衷感谢他那时候为她做的安排，悲伤地一笑，“可是，青还是认出了我，杀了我，我……无话可说。”
“可是上仙，你这一世阳寿未尽，我怎么能放你过去呢？”
承宣大笑着，像是准备好一份礼物等着她来拿。
“你这是……”耀华微微蹙眉，“你说我没死？”
承宣得意地似洞悉一切地笑着，唇边勾起一笑，问她：“上仙还记得当时判官所判，‘魂智平庸，受妖物所骗丢失人格’的判句吗？”
耀华点头：“当然记得！”
“所以上仙此时，还未死，”承宣笑得讳莫如生，“上仙与其在此与承宣消磨时间，不如化成野鬼游魂，去给有缘人托梦。”
耀华知道他身在阴司，有些事不能透露。能点她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你，承宣。”她的容貌又变成了白小聆的样子，向他点头，然后转眼飞到天空中不见踪迹。
承宣舒畅地呼出一声，欣慰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可是立刻，他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
“这位刚走，就来了，可惜晚了一步……”
万俟柳旋即出现在他面前。他沿着白小聆的黄泉路找着耀华的踪迹，可是半途中被这个家伙拦道。
黄泉路于阴司，事关生死交替，纵然他是上仙也不能违逆，更不能造次。
承宣是阴司中的鬼差，站在这里，就算他是上仙也不能过去。
他向万俟柳深鞠一躬。
“小差恭迎上仙！”
他毕恭毕敬，朝万俟柳拜了又拜：“上仙来晚一步，她刚走。”承宣起身朝他也是一笑，指了指天。
万俟柳震惊，见他指着天，难道……
“上仙万金之体，小差可不想这么快又见一次。”
见他笑得十分真诚，万俟柳信以为然，可马上心生疑惑，问：“你怎知我来此之所为？”
“这里是阴司，黄泉路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承宣朝他笑着，一边开着玩笑叹了声气：“仙界上仙能否消停会儿，一个两个的，要是都来找我，我可都吃不消啊！”
万俟柳心生感激。
他知道阴司办事的套路，没有人踏上黄泉路能够轻易往后走的。对白小聆下杀手的也是上仙，如果她没有断气，青是绝对不会罢休。
所以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只能是擅自背着阎王来为耀华开后门。
他在黄泉路上所想的都能让承宣听见，他连忙朝万俟柳摆手：“上仙别误会，要是她再来一次阴司，阎王也会头疼，再说也的确不是一点转机也没有。”
“什么转机？”万俟柳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难道有什么是上仙都不曾发现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