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爬起来说:“你们到底打完了没?打完我要回学校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大凯又来气了。
“我去你妈!你个小野种!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王大凯一脚踹在我大腿上,要不是我躲得快,怕是“小兄弟”要遭殃了!
我想不到王大凯原来这么狠毒,看他这一脚的力气,明摆着是真想废了我!
我正想冲上去和他拼了,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把我紧紧抱住:“林罪,别冲动,快给大凯道个歉!”
我回头一看,愣了下才认出来,抱着我的人原来是丁子聪!
都说男人的交情是打出来的,这话也有一定道理。
自从七岁那年和丁子聪打了一架,我和丁子聪就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每次我被人欺负了,他都是第一个帮我出头。
只是初中时候,丁子聪的爸爸做生意发了财,全家搬到了县城,我和丁子聪便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现在他也进了一中,还在这里遇见了。
见我还不罢休,丁子聪赶紧给我使眼色,示意我暂时忍耐一下。
丁子聪似乎和王大凯他们都认识,掏出一包小苏烟,散了一圈说:“大凯,林罪是我兄弟,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今天放他一马?”
王大凯想了想,说:“行,我就卖个面子给你!”
我心里一喜,想不到丁子聪现在混得可还以,谁知还没来及动步,又听王大凯说:“慢着,我话还没说完!”
丁子聪皱了皱眉,问:“还有什么问题?”
王大凯冷笑一声说:“你兄弟故意给我传了错答案,害我考试考了鸭蛋,现在我给他两条路,要么给我跪下喊一声‘爷爷我错了’,要么……把自己手指切一根下来!”
丁子聪也有些生气了,怒道:“王大凯,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凯一点也不怵丁子聪,上去扇了他一巴掌,说:“你以为你面子值几个钱?要不是涛哥我认识你老几?”
丁子聪还没来及还手,就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吐了口唾沫说:“姓王的,这梁子我们是结定了!”
王大凯不再看他一眼,抓着我的头发就往地上压,一边压一边说:“快叫爷爷!叫爷爷我就放了你!”
我脸上满是刮痕和泥土,嘴巴甚至被石子磕出了血,但就是不肯张口。
王大凯想不到我这么硬气,冷哼一声说:“那好,既然你不肯叫爷爷,就切掉一根手指吧!”
平时学校里三天两头也有打架的,但是很少动刀。
王大凯这么说,或许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毕竟真弄出人命来,也不是他能兜得住的!
谁知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黄毛,裤腿儿里真藏着把水果刀,“当”的一声扔在我面前。
这下王大凯也傻眼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能打自己的嘴巴。
看着眼前那把刀,再看看自己的手指,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要真切一根手指下来,怕是会疼死吧?
见我和王大凯都不说话,黄毛催促道:“快点啊大凯,你不会是没摸过刀吧?要不要兄弟帮忙?”
“呸!你才没摸过刀呢!”王大凯狠狠咽了口唾沫,说着弯腰要去拿刀。
这时,黄毛他们都在丁子聪那边,隔着有四五米远。
我把心一横,抢在王大凯前面把水果刀夺了过来,想也没想,一刀就朝王大凯身上捅了过去!
这一刀扎进了王大凯的肚子里,他茫然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把刀,眼睛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个变化,包括我自己在内。
这一刀我明明没有扎在要害处,但王大凯怎么就倒了?
趁着他们愣神的时机,丁子聪拉着我就往学校跑,但出了这么大乱子,学校已然不能成为包庇所了,最后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派出所自首,毕竟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幸运的是,王大凯并没有死,只是伤了大肠,据说要在医院躺两个月。
原来这小子晕血,打小看到杀鸡都会昏过去,后来这也成为了我们一中的笑谈。
不过,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大凯的爸爸在县城颇有些权力,自己儿子被人捅伤,他说什么也不肯善罢甘休,还扬言要到教育局告状,把我和丁子聪从一中开除!
最后,丁子聪的爸爸赔了他家几万块钱,算是疗养费,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当然,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丁子聪从没跟我提过半个钱字。
捅王大凯的那一刀,让我在学校里有了一些“名气”,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而我也像换了个人:抽烟、喝酒、打耳洞,逃课、包夜、看小说,很快我的成绩直线下降,座位也被调到了最拐角,成了名副其实的学生混子。
渐渐的,我开始享受别人看着我时露出的敬畏眼光,因为再也没有人敢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了!
只是,我内心深处却开始怕一个人——邵美琪。
或许,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配不上她,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而我是苟活在下水沟里的臭老鼠。
那天数学课,邵美琪给我传了张纸条,无非还是让我好好学习之类。
我看了一眼,就随手扔了出去。
谁知邵美琪一直在偷偷注意着我,看到我把纸条扔了,她非常生气,又想写第二张纸条。
这时,魏学礼忽然提她起来回答问题。
邵美琪在忙着写纸条呢,根本没注意魏学礼讲的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
魏学礼摇了摇头,叹气说:“我知道你们青少年正处在生理发育期,对异性也有懵懂的好感,但是谈恋爱嘛,应该等到大学以后,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尤其是你邵美琪,我们班选了你去市里参加奥数竞赛,你可不能因为谈恋爱而把学业给耽误了啊!更不能和那些败类混在一起!”
邵美琪一直都是各科老师的掌上明珠,听魏学礼这么说,咬着嘴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看见邵美琪这个样子,我心里非常难受,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魏学礼说:“你说谁是败类?”
魏学礼想不到我敢跟他叫板,顺手把黑板擦扔了过来,骂道:“我就说你是败类!是人渣!哪里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