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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赛那天,凉茶铺停了小食的供应,一个个常客怨声载道的喝着凉茶,而凤萍和大妈在柜台前争执不下。

“大妈,真不用你陪我去啊,只是初赛而已啊。咱俩都走了,凉茶铺怎么办啊。”

“凉茶铺关了不就好了吗?你看看,没有小食,也没有多少客人嘛。”

“初赛而已,不用这么在意的。”

就在凤萍无奈的阻止大妈陪同时,店里走进一对貌似母女的客人。凤萍却在看到来人时,瞬间热泪盈眶。

只听那微胖妇人无奈地对着身边娇美的少女,说:“忍一忍吧。”

“我好渴啊。”那少女眉目如画,杏眼桃腮,头上的粉色蝴蝶结衬得她甜美无比,如一朵牡丹一般惹人喜爱。

“会上痰的。”那妇人仍然地做最后的努力。

这边大妈看到客人进来,赶忙上前招呼,因而没有看到凤萍的异样,“二位喝什么啊。”

“凤凰女,啊,不好不好,还是白雪仙吧。”少女欢快的答道,那声音如出谷黄莺,听的人心情愉悦。

旁边的妇人无力地用手指指少女,无奈地对大妈说“拿一杯余丽珍给我。”

在这个年代,人们都是用明星来做凉茶招牌的,芳艳芬呢就是金银花;白雪仙呢就是白菊花;凤凰女呢就是火麻仁;余丽珍呢就是鸡蛋花……

“好,好”大妈利落的将两杯凉茶递过去。

那边少女接过凉茶一边大口大口的喝,一边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到时间了,走吧,走吧。”少女着急的催促着身边的妇人。

“哎呀,不用这么紧张,初赛而已。”那妇人轻轻拍拍少女,想开解她的紧张。

“很多人报名的,只录取十五个啊。”少女依旧很紧张的说。

“是看运气的,走吧,走吧,我给钱。”那妇人一边说,一边从容的打开手袋取钱。

“我有零钱。”少女将手中的信放在柜台上,从手袋里拿出零钱。

柜台这边大妈看来医院放在柜台上的信,之后接过少女手中的零钱,“谢谢啊。你也参加华侨日报的歌唱比赛啊。”

“是啊,不过多数不行的,去试试看咯。”少女将信重新拿起,看着手中的信甜甜的说道,说完不确定地看了眼大妈说“您不会也报了名吧。”

“哎呀,我报什么名啊。是我们家阿萍!”大妈笑着在面前挥挥手,指着一旁的凤萍说。又转过头对凤萍说:“你看,人家妈妈都陪着去呢……”

凤萍这时候已经安抚住重新看到小蝶时激动的心情,听到大妈将与姚爸同居的仙姨误会成小蝶的妈妈,急忙打断大妈的话语:“那我和她们一起去,您就放心了吧。”说完,凤萍就拉着小蝶逃似的出了门。

这边小蝶和仙姨因为大妈的一句“妈妈”俩人都有点尴尬,于是就跟着凤萍快步走出了凉茶店。

“我叫蓝凤萍,刚刚我大妈说话太莽撞,你们别介意啊。”凤萍歉意地对小蝶和仙姨说道。

“大妈?”小蝶没听过这样的称呼,好奇的问。

“我亲生妈妈是小老婆……”

看出凤萍有些尴尬,善解人意的仙姨不待凤萍再说,就接口道:“你叫凤萍啊,长得挺漂亮的嘛,声音也好听,歌唱的一定不错。”说完,还偷偷拉了啦小蝶的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小蝶也自知自己的问题让凤萍尴尬了,不等凤萍回应仙姨的称赞,就上前拉着凤萍的手介绍自己:“我叫姚小蝶啊,这是我的仙阿姨。你也去参加华侨日报的歌唱大赛啊,我们还真有缘呢。”

凤萍将仙姨与小蝶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知道她们怕她尴尬,心里一暖,便顺着她们的话,继续聊了下去。

三人围绕着歌唱大赛聊的火热,说话间,就走进了初赛大厦的电梯间,电梯门将要关上时,“哎,等等我,等等我。”一个短发的少女突然窜了进来,虽然她穿着旧的格子衬衫,但那一脸桀骜不逊的表情,配上她挺拔自信的身姿,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耀眼又危险,凤萍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莲茜。”凤萍轻声喃喃道。

看着此时神采飞扬的莲茜,凤萍很难想象她会在两年以后罹患肝癌离世。她本来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她等待了那么久的John终于回到香港向她求婚,她终于不再是个孤儿,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可是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肝癌所打破,徒留John一人孤独终老。

还不待凤萍为莲茜的结局继续感伤,电梯突然晃了一下就停住了。

“救命啊,救命啊。”电梯里的女人慌张得放声大叫。

凤萍一瞬间也有些慌张,她看着莲茜快速按电梯按钮的手被仙姨制止,听到莲茜大声的不耐烦地对身后的人喊道:“喂,你们不要乱叫啊。”

电梯里的瞬间就鸦雀无声。大家看着她沉着的样子,都以为她有什么主意,纷纷看向她,凤萍也看向莲茜。

只见,莲茜冷静的说:“这样吧。”大家都凝神准备听她指挥,接着就听到她用比所有人都大的声音大喊:“救命啊!”

大家眼珠子掉一地。

“噗”,大家都看向凤萍,尤其是莲茜,那恶狠狠的小眼神,搁着前世的凤萍肯定要吓坏了。可是凤萍前世与她相处了那么久,早知道她是个纸老虎,因此,依旧笑眯眯看着她道“不好意思,没忍住。”莲茜气的吐血。

这边凤萍与莲茜在亲密互动,那边电梯在小蝶阴差阳错地按动下居然启动了。

这样,出了电梯,目的地相同的四人不可避免的又相遇了。凤萍、小蝶、莲茜三人领了号码牌,在走廊坐着等候。

面试的门开开关关,参赛的人进进出出,小蝶被这氛围弄的十分紧张,一直问东问西,仙姨和凤萍都尽力的安抚她,看的一边的莲茜直翻白眼。

一会,凤萍陪着小蝶一起去卫生间,在卫生间碰到了正在抽烟洪莲茜。

“啊?你还抽烟啊?不怕一会唱不出来吗?”小蝶关心的问道。

“唱歌是靠feeling的,不是声音好就行的。就算你们侥幸考上了,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莲茜看着凤萍和小蝶,自傲的说道。

凤萍前世第一次与莲茜见面是她爸爸过世的时候,那时小蝶,莲茜、露露都跑来帮忙,她们都轻声安慰她,用真心温暖她,她还从来没有被莲茜针锋相对过,凤萍觉得有些新奇。

看到凤萍盯着她看,莲茜继续说道“怎么,你们不信啊。要不就不来,要来就一定赢,这就是信心!”

“你这么自大啊!”小蝶有些生气地道。

“是啊。”凤萍在一边搭腔道,上前一步抢过莲茜手里的香烟,“要不要打赌啊。”

“哎,你抢我烟做什么!”莲茜一不留神就被抢掉手中的烟,看着眼前这个在电梯里嘲笑她的女生,心里也有点火气,“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和小蝶谁的名次高!”凤萍盯着莲茜道。

“好啊,没问题!要是你们俩输了,就喊我大姐,以后看到我绕道走”莲茜傲慢的说道。

“好,要是你输了,从此以后都不许抽烟喝酒!”凤萍接着道。

“哇,你小小年纪好狠毒啊。”

“怎么你怕输啊?只要你现在承认唱不过我们家小蝶,我就放你一马啊。”凤萍搂着小蝶的肩,与小蝶一起同仇敌忾地看着莲茜。

“小妹妹口气不小啊!你就等着喊我大姐吧!哼!”说完,莲茜扭头出了卫生间。

看着莲茜走出卫生间,刚刚脸上一脸倔强的小蝶立马垮下了脸,“凤萍啊,你怎么和她打赌啊。要是我赢不了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啦。小蝶你声音这么好听,一定会赢的。”看着小蝶依旧担心的脸,凤萍接着道“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啊,喊声“大姐”而已嘛,又不会掉肉,放宽心啦。你想想要是她输了,就不能抽烟耶。她一看就很喜欢抽烟,不能抽烟,还不得抓耳挠腮的。”说着,凤萍还比了个猴子的姿势。

小蝶被凤萍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凤萍,你坏死了,哪有人会那样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小蝶终于不再紧张,凤萍心里也很高兴。

坐在走廊的仙姨发现小蝶从卫生间出来后开心了不少,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于是好奇地问小蝶发生了什么事。

小蝶四下看看,发现莲茜不在周围,就把刚刚的赌约一事告诉了仙姨,还逼着凤萍把刚刚的猴子样再学给仙姨看,看的仙姨捧腹大笑。仙姨笑过之后,又对着凤萍和小蝶说道“你们俩啊,还真是小孩子,你们和她又不认识,你们怎么知道人家会不会遵守赌约啊。下次啊,遇见这种小太妹,你们俩还是离远点。”

“仙阿姨,你小点声,别被她听到啊。”小蝶紧张地四下看看说道

“听什么啊,她早走啦,你们出来前她就进去唱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现在估计都回家啦。”

“呼,仙阿姨你早说嘛,害得我那么紧张。”小蝶夸张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不过,凤萍啊,看着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你还这么勇敢和幽默啊,那个猴子样学的太像了,哈哈哈哈!”许是又想起来凤萍学的猴子样,仙姨忍不住又掩嘴笑了起来。

听到仙姨的话,凤萍愣了一下。

其实今天的赌约不是凤萍临时起意的,而是重生后的凤萍依据前世从那部电视剧中获悉的剧情为莲茜的病情而量身制定的。她知道莲茜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赌注她一定会遵守。

她知道这样的行为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可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多少个夜晚,她一直回忆着剧情,默默地模拟着当时的场景,思考着自己要如何说,如何做,之后又要如何向小蝶解释,甚至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她都要提前在镜子前默默练习。

就在见到莲茜的前一刻,凤萍心里还在打着退堂鼓。而仙姨居然夸她“勇敢、幽默”,这让凤萍有些怔愣。

凤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文静内向的,像一株菟丝花,执着却又纤弱,总是要依附在他人的保护之下,而如今,居然也有人用勇敢和幽默来评价她!虽然是她提前策划又咬牙逼着自己实行的结果。

凤萍愣愣的经过初赛,直到走到凉茶铺,看到柜台前焦躁的大妈,她才恍然,这一世和前一世已经不一样了,自己确实也该努力改变自己。

当晚,如前世一般姚家因为小蝶去参加歌唱比赛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而同时,蓝家,凤萍也吃惊的发现厨房居然多了一个女工,大妈还让她教女工如何炸薯条。

“大妈,你什么时候花钱雇的人啊。”

“我雇人还要你同意啊!”大妈板着脸气呼呼地说道

凤萍知道这是因为初赛没让她陪同的事生气呢,凤萍轻轻地摇着着大妈的袖子,讨饶道:“大妈,您别生气啊。你想雇几个都行,哪怕雇个丫头给您捏肩捶腿都可以啊。”

“哼,花言巧语”大妈的脸没法再绷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也该学着打扮打扮自己了。你看看今天来的那位姑娘,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和朵花似的,你再看看你,天天围着厨房转,都快成了黄脸婆子了。”

“哪个姑娘啊?“凤萍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哪个?和你一起去参赛的那个啊。”大妈怒其不争地说道。

“哦,小蝶啊。”凤萍反应过来,嘻嘻一笑。

“你呀……”大妈用手指点着凤萍的额头,刚想继续说什么,看见外面进来的人,脸色一冷,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里间了。

凤萍疑惑的回头,看到拿着饭盒从医院回来的妈妈。

让妈妈看到自己和大妈亲近,凤萍也挺尴尬。她急忙笑着上前接过妈妈手里的饭盒,说道:“妈,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凤萍妈眼神复杂地看着凤萍,回答道:“哦,我回来取点东西。你……”凤萍妈本来想问凤萍什么时候和大姐这么好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问不出口。她心里有点酸酸的,刚刚的那个画面让她觉得有点刺眼,好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虽然妈妈没说完,凤萍也知道妈妈要问什么,她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似说道“妈,自从上回爸把房契给了大妈后,大妈脾气就好很多了。最近我和大妈两个忙铺里的生意,接触的多了,发现她也就是嘴硬心软。不过我最爱的还是妈妈您了。”

凤萍怕妈妈吃醋,赶忙把曾经听到的殷夫人外孙女的口头禅搬出来。殷夫人的外孙女是个可爱的小精灵,每次惹了祸,就会对殷夫人说“外婆,我最爱你了!”,只要她这么说,殷夫人总是笑呵呵地舍不得责备她。

果然,妈妈听完,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还脸红的佯装要打她的嘴,“什么爱不爱的,女孩子家怎么能把爱挂嘴边呢。”说完,自己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爸爸病了以来,我对你不够关心,如今天天跑医院,更是照顾不到你,你别怨妈妈。”

“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怨您呢?您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了”说完,凤萍小心地看了妈妈一眼,“妈,我和大妈亲近,您不会生气了吧。”

“傻孩子!”虽然凤萍妈心里酸酸的,但嘴上还是说道“你和你大妈亲近,妈妈也高兴呢。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是妈妈的孩子,也是……你大妈的孩子。妈妈没别的奢望,只要你爸爸身体能好,咱们家能和和睦睦的,妈妈就知足了。”

“妈,你真好。咱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凤萍将头埋在妈妈怀里,说道。

“但愿吧。”凤萍妈摸着凤萍的头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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