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期的读书生涯,重新陷入了困顿。我不知道自己的该以什么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在仅剩下不多的人生里。
我们一群玩伴里少了两个,总喜欢把我们聚在一起看周星驰的刘硕也变得落寞,时常独自流连在老木胡同口的租碟店里,看一些伤感的文艺片。
钟铭时常会出现在我眼前,他总是喜欢带给我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讲一些搞笑的小故事,他是个很好的大哥。我们一起去听过王菲的演唱会,一起看过狮子座的流星雨;我一直以为他并不知道我为何过得行尸走肉,为何无欲无求、困顿不堪。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复杂的情绪,我看不透,摸不清,理不明。
高中三年级那年,我已经十九岁了,我以为自己越来越接近生命的终点,我想提前结束它。
我选了一个风雪过后,阳光很好的冬日,我的母亲说,我就是这样的天气到来的,我母亲生我的时候,父亲被派往边疆执行任务,消息不通,信息不畅,我的父亲只得到了孩子出生的消息,但却不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望着茫茫的雪山,我那简单粗犷的父亲一拍脑门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那天,我母亲回了老家,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一瓶安眠药,整整一百片,吞了下去。
不记得哪个名人说过,如果要自杀,就服用安眠药,躺在玫瑰花丛中,沉沉睡去,醒来便在天堂。
真正吞下安眠药的我才知道那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屁话,初服药的时候,我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昏迷,过去的事情一清二楚地从脑子里划过,我的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我想起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张年年和许思华,想着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们说,想到钟铭许诺我的演唱会,想到了我可怜的父母亲,他们将要面对我的离开,措手不及……药物渐渐在我的胃里发生作用,他们像一个个长满刺的榔头,一下又一下,割裂着我的胃,又像是一团火,被莫名点燃,烧灼着我的胃壁。我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我一个人在黑暗中走着,好像只有轻飘飘的一缕游魂,随时可能被飘散无踪迹;
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后悔,我那虚无飘荡的魂魄在黑暗中越来越弱,渴望抓住一丝光亮,我还留恋着这人世,还留恋这人世的万般滋味。我努力地抓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最熟悉的电话号码。我甚至不知道那是谁的电话……
当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昏睡的那夜下了一晚上的雪,从老家赶过来的母亲以为我熬不过这风雪之夜,差点流干了眼泪。
后来,我才知道,我拨通的是钟铭的电话,钟家山、钟铭和许姨赶到我家,破门而入,钟铭一路把我背到了医院。许竺那个时候已经有八个月的生孕了,她和钟家山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冒着暴风雪把我送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钟铭正握着我的手,那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寒假放假在家,他的刘海有些长,一直盖到眼睛,盖住了有些红的眼圈。
从那时候起,我猜想钟铭大概是喜欢我的吧。
很庆幸,我在那次住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他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舒望,舒医生看了我既往的病史,查阅了相关资料后,对我说:
孩子,你不要拘泥于现代科学所构建的局限里,你现在身体很好,各项指标比你以前检查的都要好,心脏的功能完全可以胜任你正常的工作,如果以前没有人能活过20岁,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呢,你只要有信心,相信我们,相信医学的发展,说不定就能活到30岁、50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