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飞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许久未曾做过的梦。漫天的火光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到处都是火红的光,火红的热,火红的光照亮了地上蜿蜒成河的鲜血,火红的热,炙烤着我身上每一寸皮肤。哀嚎声不绝于耳,我张嘴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突地,有人推了我一把,把我从梦中惊醒。
一室的漆黑的夜色,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面前同样大睁着眼睛看着我的苏,深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那是因为真诚而流露出来的情感,我很荣幸。
我笑了笑,挣着身子试图坐起来,“嗯……我做噩梦了。”
苏怔怔的看着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挡到起身的路线,这个角度这个姿势我们脸对脸眼对眼,很暧昧。我本来被噩梦惊出一身冷汗,被他这么一看生生看出一头热汗。勉强动了动身子,小声说:“我想起来。”
苏又沉默了半响,才直起了身子一屁股坐到我的床上,直接把我挤到了床内侧。
我心想这厮是不是要霸王硬上我这只小惊弓呀,他还欠着我一百两黄金呢,本姑娘做这个行当从来都是概不赊账的。于是我往角落里又缩了缩,顺手抓了被子挡在胸前,做出一副抵死不从的贞洁烈妇状。
苏满脸的笑意,长臂一伸顺手就把我捞进了怀里。之前救他回来给他上药的时候少不了把他抱来抱去的很是自然,绝对没有现在他抱着我的这般窘迫感觉。苏清朗的男子气息萦绕在鼻间,体温隔着薄薄的内衣传过来,烫的我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我合计我这一年多的胭脂醉算是白待了,高傲而敬业的绣娘算是白做了,这脸皮和王员外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有一比了。哪里像是绣品大赛头名的绣娘。
“你要做什么?”
苏扳过我的脸重重的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啪的一声。
我很小声的嘟囔了句,“非礼呀。”
苏脸上的笑意更重。我顺势推了他一下,恰好碰到他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我就不敢再动。
白练一般的如华月色顺着窗棂溜进了我的屋子,有些娇羞。
静谧的室内听得到我们二人都不怎么平静的呼吸声。我想起第一次救苏的时候,他也是腹部中剑,鲜血淋漓不说还带出一堆疑似肠子之类的东西,早年我跟着静难师傅云游四方的时候也做过一阵军医,却不曾见过这样的惨烈的伤口,拿针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汗水霹雳啪啦的滴在苏的身上。他那时的眼睛有点肿,费力的睁开看着我,没有说话,就那样沉默的对着我的眼睛,然后更加费力的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宽大热得烫人,手心里满是练剑留下的茧子,却给了我莫名的勇气。有时候想想,觉得信任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有些人即便相交多年也无法全然信任,而对于苏,我是相信他的。因为在生死一刻时他眼中流淌的那种沉稳的情感让我倍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