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感觉怪怪的,老是觉得有人跟踪我。
昨天我在花园听从爹的指令绣花的时候,拿了个格子布,像十字绣一样先做了记号然后一针一针开始绣,就在这时好像觉得后面花丛里有一个什么活的东西,我拿出手里的针就飞了过去。
然后我就听到花丛摇摇晃晃一声猫叫响起,害得我刚才心不在焉一个黑色的格子没绣,绣了旁边白色的,又得丢掉了。
昨天晚上,我开着窗户弹奏小曲儿,又觉得窗外的树丛中有动静,顺手将带着我口水的咬了几口的苹果,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扔了出去。结果又传来一阵猫的叫声还有逃窜声。
是不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这里,所以有点用脑过度产生幻觉了。
“琪雪,你在想什么?”娘叫了我一声把我从神经衰弱的边缘拉回了正常值,“琪雪,你找娘过来有什么事?”
既然娘都问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跟娘说了:“娘,我不像嫁给皇子,我想离开这儿,做一个普通人。”
娘一听,神色紧张地用余光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以后,跟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琪雪,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娘压低了声音正声道,“离开相府你怎么存活?离开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啊。”
“娘,我知道离开这儿我不再是宰相的千金小姐,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即使要让我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我眼神坚定地看着娘,“自己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决定,在琪雪眼里,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胜过深宫中漫漫长夜的孤寂和每一天的步步为营。”
“琪雪,娘相信你。”娘看着我,“暂时先在府里,等待时机。”
“好,娘。”我答应了娘,又跟娘说了我在宫中遭到下毒的事,也告知了娘祭天那次的发现,“娘下次进宫,一定要提醒姐姐,宫里不比府里。”
娘皱着眉头,更加坚定了要送我离开的心。
“娘,今天师傅要回剑桥峰,一会我出去送师傅。”
“好,路上小心。”娘嘱咐临走的我。
告别了娘我就乘轿子来到了宫门口,丝毫不想进宫的我就在这儿等着送师傅。
不一会儿,一身素净的白衣就映在我的眼帘,师傅安静地出现在宫门口。
从上剑桥峰以来,我跟师傅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没办去细细计数,即使是这段时间在皇宫忙于应付皇上的命令,师傅跟我也是经常会碰面,这次他要回剑桥峰,而我要开始我的脱离相府计划。一直享受着他在我身边的日子,不自觉地将他的所有关心当做是理所当然,如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
“师傅。”千言万语,想起就要跟师傅别离这件事,竟然都化为了两个字。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教会我坚强,可如今他要离开,忽然觉得那些青墙铁壁的伪装竟然在一瞬间倒塌。
眼泪不自觉地就沿着眼角留下来,这么多年要分开了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
“琪雪,你怎么了?”师傅看着我样子,赶忙过来要帮我擦眼泪。
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一边阻止着师傅:“师傅不用,我就是,就是有点伤心。你都陪了我那么多年了。突然要走,琪雪当然舍不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师傅宽慰我:“何况你以后还要嫁人,不能跟我一直在一块。”
“师傅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转眼都有四年了吧?”
望着师傅脖子上的红线,我踮起脚尖扯了出来。是那柄小剑,师傅当年成了天下第一回来后我送给他的。
“师傅,你看。”我拿出一个五彩花瓣的发簪递给师傅,“这是师傅当年论剑回来给我带的五颗颜色不一的石头,我命人给我做成了一个五彩花瓣的朱钗。师傅你帮我带上吧!”
师傅接过朱钗,小心翼翼地插在我的头上。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师傅:“师傅,你可不能忘了琪雪。”
“师傅会来看你的。”师傅轻轻摸摸我的头,转身离开了。而我这没出息的,看着师傅离开的背影,竟然又哭了,怎么好像隐隐地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快要窒息似的。
我一直目送师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直期待着他再回头看我一眼。我还盘算着只要师傅回头我就跟他去剑桥峰,但是全部落空了,师傅的背影走得是那么坚决,丝毫没有一丝留恋。
我是不是真的年纪轻轻就有点神经衰弱了,坐在轿子里,我的眼前一直混杂着泪水,任凭我怎么擦它就那样一直流,决堤了一般。不知不觉,我似乎就昏迷过去了。
我只记得昏迷前我的最后一点意识“我是不是真的神经衰弱,得了抑郁症了”。
昏迷的过程似乎过去了几个世纪,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帷幔轻纱,那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是谁,这是在哪儿,又过了几秒,我终于想起来我是百里琪雪,可是看这个房间,似乎并不是我的闺房啊。这个帷幔的颜色这么土,深灰色,轻纱也是土土的,这肯定不是小姐我的清爽风格。
唉,那我这是在哪儿呢?我一咕噜做起来看看周围。天色暗暗的,这究竟是今天还是明天呢?一个空房间,除了我没有一个人,这古朴的装潢风格我一点也不熟悉,这又是哪儿呢?
“醒了?”只见一个年纪似乎跟我相仿的少年进来,他嘴角轻轻上扬,一身黑衣,头发自然垂落在肩头,没有任何修饰却是美的,只是他的美不同于师傅的坚毅,而是一种略显邪邪的,坏坏的美。
“百里二小姐就是不一般,一介女流被绑架了还这么镇定,光是这份从容就是许多女子无法企及的。”
绑架?我被绑架了?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这儿很不熟悉,任我搜索枯肠也没想起来这儿像我去过的哪里。
“说完了?说完了该我问你了吧。”我看着他倒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被绑架的人。
“二小姐请讲。”黑衣人依旧是邪魅地一笑。
“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时。”
“没有给我准备的饭菜吗?”只见那少年一脸玩味的邪魅。
“百里小姐一点都不害怕吗?”
“吵死了,都这个时辰了,该吃饭睡觉了。”
少年似乎被雷打了一般:“小姐这才睡醒就又要睡觉吗?”
“当然,这都到睡觉的点儿了。”我转过身走到床边又躺床上了,丝毫没有理会那少年的呆在原地的惊呆脸。躺床上一会儿,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