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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老猫的情报(1)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一位修理工放下手里的扳手,摘下油黑发腻的手套,把它扔进工具架旁边的一个盛满黑水的水盆里,看着莫宇杰。

“我是来取车的,请问邹师傅在吗?我姓莫,我跟他约好了要谈一些事。”莫宇杰笑笑。

“呃邹师傅”这位修理工个头中等,看到莫宇杰的海拔后觉得有点压迫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应该还在楼上忙,我估计得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才能出来对了,您的车是哪一辆?我到楼上去给您问问吧。”

“行,我的车就是那辆蓝色和黑色相间的二手越野车,上面漆着一条红色的龙,麻烦您去问一下吧。”莫宇杰说。

“没事,不麻烦,您先坐吧。”修理工也笑了笑,往楼梯上走去。

莫宇杰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仔细打量着这家修车厂。这家修车厂是楼上楼下两层的,楼上是修理区,楼下是擦洗和换配件的地方。两大排架子紧挨着左右两边墙,上面挂着型号不同的轮胎。正对着门口的各种柜台里摆满了各种配件,各种型号的螺丝、胶皮套,各种牌子的机油、润滑剂,应有尽有。一辆白色轿车正在洗车台上享受淋浴,两个洗车工紧握着水管,仔仔细细地冲刷着车的每一面。从洗车台上往外退一步,地就是干的了,几乎没有多少多余的水流到外面去。

“您好,邹师傅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能出来了,他说您的车已经修好了。”修理工走下了楼梯,换上了一副干净的白手套。

“哦,那太好了,谢谢您了。”莫宇杰笑着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噔噔噔”地从楼梯上下来了。他戴着一顶旧帽子,身穿一件沾满了油渍的灰色工作服,脚蹬一双黑皮靴,胡子自然地往两边分叉,看上去好几天没刮了,头发也乱蓬蓬的。

“邹叔叔。”莫宇杰上前问好。

“哎呀!小莫啊!你可来了!”邹师傅面露惊喜之色,快步走到莫宇杰面前,扬起他那蒲扇般的大巴掌,用力拍了一下莫宇杰的肩膀,“好小子啊,变得更结实了!有点你爸爸当年的风采啦!”

“哪里,哪里,还行吧,”莫宇杰假装不好意思,“我参加了‘幻宇杯’,最近一直在训练呢,这几天也忙,一直没时间来,给您添麻烦了。”

“哎呀,哪儿的话,怎么能叫麻烦呢?帮个忙是应该的嘛!想当年你爸爸帮我多少忙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哈哈哈!”邹师傅爽朗地笑着,“你的车都修好了!走,进去看看去!”

莫宇杰弯下腰,抚摸着新换好的保险杠和车灯。

“怎样?满意吧?新的保险杠和车灯都是一流货,都给你打八折了。”邹师傅得意地笑着。

“嗯,满意,满意,太谢谢您了,邹叔叔,麻烦您了。”莫宇杰一个劲地给邹师傅鞠躬。

“哎呀,不用谢我,这都是应该的。我还有活呢,我先上去了,你好好开啊,别再让那些富二代给撞上了啊!拜拜!”

“嗯,邹叔叔,您慢慢忙啊,注意休息!拜拜。”

莫宇杰坐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径直开出了修车厂,上了玉岭路,一直往东南边开去。已经是下午了,阳光不再像正午那么猛烈,反而有温暖的感觉,凉爽的风徐徐穿过的车窗两边,令人神清气爽。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任由两边和后面的车超过去。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莫宇杰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红灯和自己前面的白色面包车。这辆白色面包车刚才刚好没赶上绿灯的最后几秒,不得不等下一次绿灯。面包车上没有别的乘客,透过它的后窗和自己车上的挡风玻璃,莫宇杰刚好能看到面包车司机脸上那气得想骂娘的表情。莫宇杰暗笑:淡定点,变绿灯以后你就第一个走了。

“嗯?”莫宇杰往右瞟了一眼,看到了一片高档小区,一辆跑车正从门口开出来,门口挂着一块大招牌,上面镶着四个金色的大字“玉林豪庭”。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地方他以前曾经来过一次。去年参加桌游比赛的时候,他和铁龙一块坐车经过这里。当时铁龙还说,他的小学就在这里,后来搬迁了,跟另一所学校合并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铁龙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惆怅,尽快这看起来有点矫情。可惆怅又有什么用呢?物是人非往往不是当事人所能左右的。就像这玉岭路,原本是一条典雅的文化街,可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旧学校、旧博物馆变成了高档小区,可里面住的多是拆迁户;古玩店、字画店变成了科技城,却成了盗版软件的交易市场;渐渐变得荒芜的森林公园说是要改造,结果被整个拆掉了,变成了只有喇叭声和汽油味的公共停车场,沦为了高档小区的附庸。哪怕是那些搬迁到不远处的文化市场的“幸存者”们,里面的人也多为有文凭没文化之辈,无论是店主还是顾客。莫宇杰至今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几乎每一年的暑假,他和曲雪瑶都会一起去森林公园玩,一起玩水、摘果子、抓蜻蜓。他曾经发过誓,要为她抓一只全球最大的蜻蜓,虽然这个誓言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但它至少是真挚的,比现在许多的所谓“海誓山盟”要真得多,无论是现实还是言情剧。他还记得那树上的野果的味道,香甜中略微带着酸涩,虽然有一次他因为吃太多而拉肚子了,但至少那些果子不是用工业废水浇出来的,吃再多也不会真的得病。

绿灯亮了。莫宇杰不打算继续兜风了,直接加速,一路奔向目的地。

“呃停哪儿好呢?”莫宇杰缓缓开进停车场,慢慢地往两个紧挨着的停车位行进。就在这时候,后面的一辆车插了上来,直接开进了左边的停车位。莫宇杰知趣地掉了个头,慢慢把车倒进右边的那个车位。

莫宇杰下了车,锁好车门,原地站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大楼上悬挂着的“假面帝皇娱乐城”七个大字。这座大楼是银灰色的,在太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它跟其他所有建筑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它的招牌正在向所有人彰显它的与众不同。七个大字排成一行,嵌在大门上方的大号皇冠型招牌上,宝蓝色的字块嵌在金色的皇冠里,像是七颗闪闪发亮的宝石。大招牌下方分别挂着两个小的招牌,左边写着“酒吧餐饮娱乐KTV”,右边写着“健身住宿桑拿洗浴”。大门口前面有专门的车道,门口铺着红地毯,旋转门也光亮如镜。出入这扇旋转门的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有的西装革履,有的时尚前卫,有的妖艳性感。

“皇上,来了个电话,是接了还是斩了”莫宇杰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嗯,没错,我已经到了。你到了吗?还得过一会?那我上里面去等你?行,在哪儿?酒吧?可以。”

莫宇杰收起手机,走进了娱乐城的大门。

“4号桌买单。”

“哦,知道了。”戴玉接过服务员手里的信用卡。

莫宇杰迈进酒吧的门。戴玉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莫宇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欢欢迎光临。”戴玉吓了一跳,不明白莫宇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宇杰看到戴玉后也愣了一下,但没注意他,直接找了离吧台不远的一个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坐下。椅子不大,他不得不把椅子往外拉了一点。在他坐下那一刻,好几个人都把头偏过来,看了一眼他那山岳一般的背影。

“您好,请问您是几位?要点什么?”一位服务员上前问莫宇杰。

“两位,还有一位过一会来。来一杯冰茶,多加点冰。”莫宇杰眯着眼。

“您不要酒吗?”服务员问。

“不要,谢谢,我要开车。那一位等他来了自己要。”

“好,请您稍等。”服务员往吧台走去。

冰茶很快就端上来了。莫宇杰咬住吸管,轻轻地吮吸着,眼睛始终盯着门口。

几分钟后,一个看上去很落魄的人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团成一团而且还往上卷,眼镜上面蒙了一层灰,衣服扣子扣歪了,裤腰带也没系好,鞋上全是泥,像是刚从沼泽地里面爬出来一样。他左手提着一个文件袋,右手拿着一个塑料袋。

“哎,老猫,这边。”莫宇杰往门口挥手。

老猫慢慢地走过来,坐到了莫宇杰对面。戴玉瞟了他一眼,假装低下头忙,竖起了耳朵。

“你怎么这副德行?”莫宇杰哭笑不得。

“我我今天感冒了,刚才在家里休息呢,一睡醒才想起来还得给你带东西,”老猫一脸尴尬地整理着头发,“刚才铁龙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快点给你,我就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那你也不至于连衣服都不好好穿吧?”莫宇杰笑笑。

“我我这不是着急嘛。”老猫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来擦。

“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一位服务员走过来问老猫。

“呃给我来杯冰水。”老猫说。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员走向吧台,拿了一杯冰水给老猫。

“敢情你最近这几天一直在感冒?严重不严重?”莫宇杰问。

“也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这两天有点发烧,”老猫重新戴好眼镜,把扣子扣好了,“吃了点药就好了。前几天我跟我一帮哥们出去来着。”

“哦,行,不严重就好。东西都带齐了吗?”

“齐了,齐了,”老猫把塑料袋递给莫宇杰,“你让我帮买的都在这个袋子里。”

莫宇杰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新出的游戏卡包,一包印着白色巨龙的新的塑料游戏卡套,还有一个黑色的大号塑料卡盒。

“嗯,没错,就是这些东西,”莫宇杰把所有东西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它们重新放回塑料袋里,“钱我都让铁龙给你了,是吧?没问题吧?”

“嗯,没错,没问题。还有,”老猫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找出几张纸,递给莫宇杰,“这些是你让我查的东西。”

“嗯”莫宇杰拿起那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每看一遍,他的表情就更凝重一分。

“怎么样?有用吗?”老猫问。

“嗯,没错,这些就是我要的东西,”莫宇杰点头,“你确定这都是真的,是吗?”

“嗯,没错,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我朋友跟以前的同学给我或者亲口跟我说的,绝对可靠。”

“嗯,好,那多谢了。”莫宇杰握住了老猫的手。

“没啥,不用谢,”老猫把冰水喝完,拿起文件袋,“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你还有事?”莫宇杰问。

“我晚上要出去。”老猫站起来。

“哦,好,拜拜。”莫宇杰挥挥手。

老猫走了。戴玉什么也没听出来,扫兴地低下了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莫宇杰端起冰茶杯,大口喝了两口,把几张纸一张一张地在桌子上摊开,用他那鹰一样锐利的眼光迅速的扫描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以外全都一动不动,从背面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过了很久,当他看完第七遍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嘉明的电话。

“喂?队长,什么事?”

“情况有变,”莫宇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红森队和自由人队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

“什么?谁更厉害?”赵嘉明没反应过来。

“我说红森队,和自由人队,”莫宇杰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语气,“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

“啊?怎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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