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说，”赵嘉明摇头，“那得看他们接下来的对手了。”
“那我们能不能去举报他们？”
“没证据，怎么举报？光说我们看见了？这个比赛又没有什么体检、尿检。”
“不用举报，”莫宇杰说，“首先，我敢肯定，他们在决赛之前是不会多用的。”
“嗯？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小组第一出线。他们在八强赛的对手是B组的第二名，哪怕是在半决赛，最多也只会碰到D组的第一名。D组的第一名，如果不是暗狐队，就只能是疾风队了。”
“那如果他们碰上暗狐队了呢？”周俊扬问。
“也不可能，”莫宇杰摆摆手，“暗狐队绝对没有你们想象中厉害。我、大豪、小豪都看到了。他们只是胡凌飞一个人的球队。很可能还不如自由人队。”
“那D组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他们要今天晚上才能比完。我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八强的对阵表就能出来了。但我可以肯定，目前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肯定是有利的。”
“啊？有利？”这次不光是周俊扬和郑天豪不明白，连吴海川都有点听不懂了。
“我们输掉上一场比赛，肯定是因为发挥得相对不好，或者说没安排好战术。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于，我们不了解他们。而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
“他们不是也了解了我们吗？”郑天豪问。
“对，”莫宇杰伸出右手食指，“但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了解我们了。这也就是说，他们对我们的认知程度，没有任何的提高，而且肯定是不够的。因为我们没有发挥出我们真正的实力，至少在第四节是这样。”
赵嘉明又瞪了许天豪一眼。许天豪把头偏了过去，假装没看见。
“你们想：他们了解我们，我们不了解他们；他们人员整齐，我们被罚下去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受伤；他们吃了药，我们没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跟他们打到了最后十几秒，而且最后差一点就能拖进加时，”莫宇杰咽了咽口水，“当然，最后那球没进是我的责任。但如果照这么说，假定其他一切条件不变，我们在决赛里再碰上他们，而且我们的状态、心态都调整到最好，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全队能打出最精彩的配合，那又怎样呢？”
“所以说，他们只有在决赛里，才有可能过量地去用那药，对吗？”赵嘉明接上话。
“对，”莫宇杰点头，“换成是我，我就会这么安排。你们也已经看到了，那种药一定有副作用，尤其是在过量使用的情况下。”
“还有一种可能。”吴海川说。
“什么？”
“过敏。同一种药物，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会出现不同的反应，”吴海川扶着胳膊，从长凳上站了起来，“郭笑寒是过敏体质，对某些药物和花粉过敏。他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才出现了不正常的反应。”
“那么那个淳于成呢？”郑天豪问。
“不知道，”吴海川摇头，“我不了解他。我只知道郭笑寒是这样。”
“海川，你还知道这个啊？”周俊扬又开始惊讶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光知道看黄图吗？”吴海川面无表情。
“总之这事就是这样了，”莫宇杰摆了摆手，“甭管他们用了什么药，做了什么弊，我们只要自己不作弊就行了。打好自己的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赢他们。”
“对！老大说的太有理了！”许天豪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就算是他们都吃了药，我们不吃，他们也赢不了我们嘛！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再把全队拖累了。”赵嘉明翻了个白眼。
“老赵！”莫宇杰有些不满地瞪了赵嘉明一眼。赵嘉明转过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呃宇杰，咱们是不是该走了？”袁启轩靠到莫宇杰身后，拽了拽莫宇杰的衣角，活像一个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小孩。
“别急，走什么？”莫宇杰回头看了袁启轩一眼，“还得把你的事说清楚呢。”
“啊”袁启轩吓得连着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撞到了衣柜上，“我的事？我我有什么事啊？”
“你别装糊涂了行吧？”许天豪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袁启轩，“今天你为啥突然就回更衣室里了？”
“是啊。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海川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大家都是队友，没什么不能说的。”周俊扬说。
“宇杰，你你不是说替我保密吗？”袁启轩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莫宇杰。
“我是说，在没人看出来的情况下，给你保密！大家都看出你不对劲了，还瞒个屁啊？”
“我我”袁启轩扁着嘴，咬着牙，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
“行了，行了！还是我替你说吧！敢做不敢当，跟个娘们似的！”莫宇杰用鄙视的眼光瞪了袁启轩一眼，转身面对其他队友，放低了声音，“这傻×去夜总会玩，让人给骗了，吸上了卡苦。现在缺钱呢。”
“啊？”
六个人的表情五味杂陈。周俊扬和郑天豪仍然是惊讶。赵嘉明很平静，因为早就知道了。萧敬臣没出声，但瞪大了双眼，直到把眼瞪得跟其他人一样大，感觉像是在看一部恐怖片。吴海川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嫌恶，但很明显只是在嫌恶那毒品。许天豪似乎没把它当回事，只觉得很奇怪。
“我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也是在跟飞龙队比赛完了以后才知道的。我可以拿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虽然他是为了钱才加入的，但他绝不想害我们，也绝不会那么做。就算你们信不过他，至少应该信得过我吧。”
“我已经帮他找了一个大夫了，等比赛完了以后，就送他去那儿治。卡苦这种东西，成瘾性不大，只要吸得不太多，完全可以戒掉。他已经保证，不会再去买一丁点那玩意。”
“嗯，没错，”赵嘉明点头，“队长已经跟我说过了。实在不行，我们都可以监督他。”
周俊扬、郑天豪都点了点头。吴海川皱着眉头，想了想，也同意了。萧敬臣却沉默不语。
“小臣？”莫宇杰低声问道。他刚想起来，萧敬臣的养父就是因为卷入了违规药品案而被判刑的。
“啊？”萧敬臣抬起头来，勉强地摇了摇头，“没事，我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应该小心点。现在我们几个都知道了，要是再被别人发现，那麻烦更大了。”
“那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谢兄弟们！”袁启轩如释重负，连着向队友们鞠了三个躬。
“行了，不用谢了。咱们是兄弟，啥谢不谢的。”赵嘉明走过去，把袁启轩拉了起来。
“怎么样？你放心了吧？”莫宇杰往袁启轩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兄弟们都是理解你的。”
袁启轩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摆着手。
“哎，等会，”吴海川突然转向袁启轩，“卖给你那玩意的人是谁？你认识吗？”
“就就是我一个网友的哥哥”袁启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跟他就见过那一次面，我也不知道是是不是亲哥，反正他说是哥，当时他只是给我们烟抽，没想到烟里面掺了那玩意”
“那你现在有他的电话？”
袁启轩点头。
“那就好办了，”周俊扬说，“等将来你戒掉了，你就报警，让警察通过电话号码抓他。”
“那万一他换了号码呢？”萧敬臣问。
“交给警察嘛，让警察来查啊。”
“啊？那不会把我扯进去吧？”袁启轩又着急了。
“你就说你是被骗的嘛。”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吧？”许天豪一把把背包从衣橱里拽出来，背到肩上，“咱们想想一会吃什么吧？我已经饿了。今天咱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啊？”
“庆祝个屁啊，还没拿冠军呢。再说了，你又没上场，饿个屁啊？”莫宇杰一巴掌拍在许天豪脑袋上。
“加油多费劲啊！”
话音刚落，许天豪的脑袋上又挨了更重的一巴掌。
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整个火车站周围开始拥堵起来，人越来越多，车也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广场正门外的整条街都变成了车阵。越来越多的行人开始乱穿马路。反正车都走不了，还不准人走了？
黑衣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师傅，去哪儿？”司机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看着前方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车灯。
“万利商城。”
“嘀嘀嘀”尖利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黑衣男人不慌不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一小时后，去老地方。给你们讲讲情况。”
“什么情况？”
黑衣男人挂了电话，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喂？”这次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一小时后，老地方。有情况。”
“来了你就知道了。”
紧接着，黑衣男人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谁啊？”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无比刺耳而又沙哑的声音。
“一个小时，老地方见。见面后再说。”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车阵才渐渐散开。司机猛踩油门，飞一般地开离了火车站。黑衣男人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却又什么也不做，只是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等一个重要的消息。
很快，车停在了万利商城的后门。万利商城前门正对着繁华的万利广场和整条科技街，后门却挨着一片毫无特点的小区，中间隔着一条小路。这条小路上只有两排车道，红绿灯总是坏的，就连路灯都是昏暗的，忽亮忽灭，让人感觉亮与不亮似乎没什么大差别。
黑衣男人付了钱，下了车，几步穿过了马路，走进了小区大门。
“喵”一只流浪猫正趴在路中间，突然发觉有人来了，叫了一声，几步窜到了旁边的树丛里。
黑衣男人一直往里走，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门口。地下停车场已经关了门，左右两扇大铁门被大锁紧紧把着。旁边的小亭子里，值夜的老大爷正在打瞌睡。
黑衣男人往左右两边看了看，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把左边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缝，自己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停车场的左边、右边、正对面的路上各出现了一个人。他们都戴着帽子，每个人的帽檐都压得很低，刚好遮住了各自的脸，没人能看清他们的长相。他们也走到了停车场的门口，依次钻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三个人又钻了出来，排成了一队，往小区外面走去。
“说让我们自己解决？什么意思？”
“你问他去啊，问我干吗？”
“你忘了纪律了吗？只准做，不准问为什么。”
“那做不做？他说，上面说，这个事不是必须的，做不做都行”
“必须做！这还用问吗？做成了这个，我们才能正式加入啊！”
“那怎么做？目标是谁？什么时候做？这些都没说啊”
“二货！自己想嘛！这才是让我们自己做主嘛！”
“小点声，”中间的女生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谈话，“别让别人听见。先分头走。改天再商量。”
三个人很快出了小区大门，拐上了。就在这一刻，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把帽子摘了下来。路灯刚好照在他们的脸上。
中间的女生相貌尚可，身材也尚可，身高中等，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基本都勉强可以称之为美女。但她的眼神充满着冷漠，脸上的表情无比僵硬，完全没有一般女性所拥有的那种柔和感。
左侧的男人的长相非常特别，三角眼，朝天鼻，歪把子嘴，颧骨凸起，两腮凹陷，一脸麻子。哪怕他戴着一副特大号的眼镜，也不能掩盖他那令人恶心的丑陋。
右侧的男人可就不太正常了。他的身高大概刚过一米八，体型很结实，一眼就能看出汗衫下面的肌肉块。但他的脸却非常瘦，几乎一点肉也没有，让人往上一捏就能从腮捏到颧骨。最吓人的，是他左眼眶上方绑着的一个黑眼罩。眼罩是皮做的，用一条黑布带系在脑后，看上去活像一个海盗。
在下一个岔路口，他们分开了，分别向三个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