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大鹏他们就回来了。水蚤肩上还扛了个袋子,看形状就是那只蝶魈。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恶心死了。”他一脸的不爽。“回去的时候你拿着。”他冲白条喊道。
白条耸耸肩:“刚才去的时候不都已经说好了,这东西由你带出洞。”
“这么个恶心吧啦的东西,早知道让强叔自己来拿了。”他骂骂咧咧的一脸晦气样。
“娜娜,你随他们一起出去吧。我在这里陪着阿正。”大鹏对林诗娜说道。
“哥,还是你出去吧,我在这里陪他。”林诗娜说道。
大鹏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我倒是无所谓。
“那不行。”所有人一致的反对。
“最起码要留一个人在这里,哪怕是陪着说说话也好。”边凝荷说道。
林诗娜坚持不肯离开。大鹏无奈:“那行,我跟你一起在这里陪他,其余的人先出洞。”
白条,赛斯,边凝荷以及水蚤跟我道别之后,纷纷穿戴好装备,然后潜水离去。
看着水面上晃动的灯光逐渐消失后,我对林诗娜说道:“其实你也应该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这里留一个人就足够了。”林诗娜白了我一眼,没跟我说话,然后打开睡袋,自顾自的钻了进去。大鹏则有些宠溺的看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大鹏拿起他的潜水表看了一下,“如果是在外面,现在太阳下山了。”
“哦!”在这里没有了时间观念,没想到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
大鹏拿起一支巧克力递给我,我摇摇头:“现在不想吃东西。有些事想跟你说说。”“什么事?”他好奇的问道。
“你们能放弃这次的探索吗?”我直接问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跟边迪公司是有合约的。”
“合约的事你不要考虑,只要你选择退出,他们会视作已经完成合同条约。”
他依然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真相信这个危险而诡异的地方有什么宝藏?”虽然早预料到会是这样,可我还是不死心。
“你不了解我们这些人。对于我们来说,能够去探索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地方,甚至是看一些从未有人看过的地方,这才是最大的追求与满足。”他坐在我身边,拿着巧克力一口一口咬起来。
“难道因为这,连放弃生命都无所谓?”我难以置信。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生命,正是因为爱惜,会迫使你不会去做一些鲁莽的事,能够活着也是一种挑战。”他沉闷地说道。
说实话,他们的思维是我根本就不能理解的,劝说他们放弃探索也变得极其困难。
“每个人对危险的定义不一样,就像你们,在你们看来,潜水的技巧不够,装备的检查不仔细,对未知环境下的判断不足都是一种致命的危险,是要极力避免的。但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有可能会出现的阴秽邪灵才是一种极大的危险,所以我也会去尽量避免。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他很快的说道,“你让我们放弃探索,是因为你感觉到了危险。是吗?”“嗯,我的确察觉到了危险,而且很严重。它就在这个洞里的某一处。”
睡袋里的林诗娜,惊呼一声,将脑袋露了出来:“除了剩下那两个怪东西,难道还有别的?”
我无奈的道:“要说这个,其实那老头比我更有发言权。我也仅仅是一种猜测。不过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她开始有点惊慌。
“那倒不会,现在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我安慰她。“不过若是继续探索的话就难说了。”
大鹏看了看,帮我挪了一下位置,使我靠近洞壁,然后娜娜在中间,他在最外侧。做完这一切他躺了下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说完之后闭上眼睛,居然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歪着脑袋,看见林诗娜正睁着眼睛看着我。发现我在看她,她把脑袋往里缩了下,不过两眼依然盯着我看,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神却很明亮。
在往后的几天里,洞外的队员轮流下来送物资。林诗娜在连续陪了我两天以后在我一再的催促下也潜水出去。
三天后我已经能够正常活动。
水底八十米的深度下,内脏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为了保险起见,我一直等到五天后才潜水出洞。临行前,我又去了一趟那座小石殿里,然后将那些不能理解的篆文拍了一些照片,等出洞后要请教懂古文的学者帮我翻译释义。
作为最先的搭档,白条成为我的潜伴一起出洞。
狭小曲折的道路让我潜的非常吃力,好在两边都是坚硬的岩缝。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潜水任你如何折腾都不会扬起泥沙,不怕有迷路以及视线不清的情况。坏处就是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锋利的岩石会划破我的潜水衣。身体被划破倒是小意思,若是一旦将软管之类的东西割破,或是损坏掉了一二呼吸调节器,我的小命基本交代在这里了。
等到钻出这条支流,我又回到了竖井式主体洞**。这里水深有八十多米,我短促的进行着呼吸。
我看了下残压表,空气还非常富裕。白条在我旁边,示意我缓慢上浮。
其实经过之前的一番潜水,气瓶内的气体有所损耗,所以整个气瓶比起以前会增加一些浮力,这让我根本用不着给背心充气,脚蹼稍稍划动就可以上浮。一般来说,结束潜水上浮的时候往往都很容易,但是一定要控制速度,不能太快。
随着上浮,离潭口也越来越近,从朦胧的一团微亮,到光线越来越强烈。整个感受如同地狱到天堂。
我的鼻子微微发酸。无量个天尊的,总算要出来了,这些天我就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一般。我从未感觉普通人的世界对我居然有如此大的诱惑。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不能立刻上浮到水面。在距离水面五米左右处,白条来到岩壁旁,在这里有几条绳索牢牢地系在凸起的岩石上。旁边还有两个高氧气瓶。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做半小时左右的减压停留。
林诗娜已经在这里等候了,我向她做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她才放心的离开。等减压时间一过,我们才缓慢上浮。
终于,随着眼前一阵刺目的光线传来,我和白条都露出了水面。我拿掉嘴里的呼吸器,掀开面罩,贪婪的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
潭边围了不少人,一见我们出水立刻就七手八脚的将我们拉上去。走到岸边,我昂着头,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平常触手可及的阳光,空气,微风在我眼里竟然变得如此宝贵。
“活着真好!”我喃喃说着。
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有当你真正失去了,你才会感觉到它的可贵。
队员们一个个走上前跟我拥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出水后的惯例。我也伸出手臂,一一回应他们。其中有一个陌生面孔的年青人,体格甚是魁梧,与大鹏有几分相似。他看见我之后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鱼雷。”他伸出手先是跟我握了一下,然后也是上前一个拥抱。我想起来了,上次大鹏说过还有一个队员没有到,相必就是他了。
队里所有人都上前跟我拥抱示意,唯独林诗娜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却没有任何动作。我伸出手臂说道:“来呀!”她却只是微笑,不肯上前。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来呀!来呀!”
乔雪更是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在众人的起哄下,林诗娜的脸有些发红。我有些奇怪,也不去多想,走到她的面前一下子就将她抱住了。
“谢谢你!”我轻轻的说道。良久,我才分开。她白净的脸微微发红,嘴角却露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