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算晴朗的天空,此时已经积聚了厚厚的乌云——刚刚天黑,天边还时不时划过一两道闪电,接着是沉闷的滚雷。
释索此时披着黑色的斗篷,腰间别着宝剑,站在灵域大门的门前,他牵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释索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起来,虽凌乱但自然,一点也不比塞利斯的逊色。塞利斯站在他的旁边,披着白色的斗篷,他把长把的银发拢入了斗篷的连衣帽里,目光严肃,他牵着一匹俊美矫健的白马。
就在他俩的对面,站着一身女王长袍的岚泉,那银色的王冠,在夜间闪着莹莹的亮光。在岚泉的身后,灵域所有的精灵,单膝跪地,用崇敬的眼光望着释索。
这时,塞利斯把权杖递给了岚泉:“女王,我,灵域最高祭司,今天与鲜血眉心同行出征。权杖就暂时交与你了。”
“你放心吧,塞利斯。我们等你们回来。”岚泉接过权杖,紧紧握在手中。
“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我希望您把它交与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塞利斯说,重得仿佛是刚才响起的闷雷。
“你会好好的回来的,我相信。”岚泉轻轻的说,“释索,我希望你完好无损,带着强大的人类军队回来。”
“嗯。”释索有些不知所措。
“刀疤!”岚泉突然朝天大叫一声——突然,布满乌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大鹰,它忽闪着翅膀,迅速冲了下来,落在了岚泉的手上。这只鹰很漂亮,全身长着洁白的羽毛,翅膀有力而显得温柔。两只鹰爪勾着,紧紧抓着岚泉的指节。它那犀利的喙,闪着银色的光芒。只是在它的脖子上,有那么一道刀疤,竟然没有影响它的矫健,反而更有一股旷野的味道了。“这只鹰叫刀疤,它是最好的送信使者。你带着它,这样我们就可以互通信息了。”岚泉解释道。鹰轻轻一展翅膀,落在了释索的肩膀上,用喙亲切的啄了啄释索的耳朵。
岚泉握起了释索和塞利斯的手,把他们握在一起:“灵域永远为你们祈祷。”只听见岚泉身后所有的精灵一起低声说道:“灵域永远为你们祈祷。”
“我们走吧。”塞利斯深深的望了岚泉一眼,又扯了一下释索的胳膊。
两人牵着马,一起往前迈了一步——全身一阵透凉,几秒钟后,又恢复了过来——他们迈出了灵域大门,走出了灵域的国土。释索往身后一看——身后是一座刻满咒符的大门,先是隐隐约约,瞬间就彻底消失了——但是,他仿佛听到了灵域里默默的祈祷。
“我们走吧。”塞利斯催促道。他一个漂亮的跨身,跳上了马。马前蹄离地,朝天嘶鸣了一声。塞利斯的白色斗篷仿佛和白马融为了一体,他轻轻抚摸着马鬃——马鬃竟然是灿烂的银色。
释索也尽量潇洒的跨上马——尽管动作有些生疏——他小时候就没怎么骑过马。他的这匹马也很漂亮,黑得如墨般油亮,确切的说,像塞利斯眼睛的颜色。在马鼻子上,有一道白,仿佛是闪电。刀疤一直乖乖的站在释索肩上,它收起了翅膀,好像在打烊。
两个人在夜幕中前进,如此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急切的马蹄声。
“我们怎么走?”释索问道。
“各域已经知道你还活着,在虚山绝对已经布下了埋伏。虽然你颠覆了巫域,杀了蓝羽王,但是黑暗巫师肯定还有遗存,你对他们的破坏,足以燃起他们的愤怒把你碎尸万段。所以,走虚山就太危险了。”
“那我们绕路走?”
“肯定要绕路。但是神域的本领太过高强了,虽然他们实在没有自信,从来不把自己的预言当作事实。但是,我们的行踪是绝对要暴露的。”说道神域的时候,塞利斯口气里有一丝轻蔑。
释索突然觉得前路没有方向:“那我们怎么走?”
塞利斯一笑:“我们从虚山的右弦走,去找倩儿。”
“倩儿?”释索突然觉得听见这个名字后,有那么一丝温暖。
“嗯。”塞利斯手似乎握紧了些,“她是我妹妹。”
“找她有什么用?”释索说道。是啊,这个一听名字就是弱女子的人,对他们的战争有什么用呢?
“倩儿是一个法力极其高强的精灵,高强到,可以战胜我。”塞利斯黑色的双眼里仿佛充满了回忆,“从小,每一次精灵法力的练习,她都胜过我,甚至,胜过每一个精灵。”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灵域外呢?”释索突然觉得事有蹊跷。
“问得好。”塞利斯轻轻的说,“她在一千年前,就在我成为最高祭司那天,离开了灵域。”
“为什么?”释索问道。
“倩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她和我共同的父亲是一个纯种的精灵,但是她的亲生母亲是神域的由仙。”
“由仙?”释索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由仙是对神域的人的称呼。”塞利斯语速极快的解释道,“而那个由仙生下她后便死了。所以,倩儿是个混血儿。她既有着灵域强大的精灵法力,又有着神域奇妙的预言本领。灵域是一直很排斥混血儿的,特别是和敌人的混血儿,结果只有死。所以父亲只好把她藏在了塔楼的地下密室里,只有我和父亲知道。
“就在一千年前,女王要推选我为最高祭司。无意中,女王发现了倩儿,为了我的背景清白,为了其它精灵对我的信任,为了我的家庭纯洁,也为了我的前途,女王要处倩儿死刑——这是灵域对混血儿的传统刑罚。但我以死相求,女王妥协了,但她要求倩儿永远离开灵域。”
“那,她就离开了?”释索不敢相信。
“是。她很爱我这个兄长,为了我所谓的纯洁清白,她便离开了。”
“你就没有拦她?”释索望着旁边这个银发飘扬的美男子,感觉冷冷的。
“我不想拦——命运如此,顺其自然吧。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塞利斯的右手仿佛握紧了什么。
“塞利斯?”释索发现了塞利斯怪异的动作,“你在握着什么啊?”
“我,没什么。”塞利斯瞬间停止了他的动作,可当他的目光遇到释索如玉的双眼时——妥协了。他轻轻展开右手,在那出满了汗的手心,摆着一块小小的褐色石头。
“这是什么?”释索拿过石头——它被塞利斯的体温捂得暖暖的,好像在太阳下晒很久。
“是倩儿留给我的。”塞利斯拿回了石头,把它塞进了白色的斗篷里。
“她……”
“够了。”塞利斯打断了释索的话,“我们继续前进。”
沉默……继续急促的马蹄声。
此时,虚山已经耸立在眼前了。夜幕中的虚山,仿佛被墨漂染过。天上闷雷作响,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风暴。虚山好像也比来时要阴森许多。
塞利斯望虚山上望了一眼:“走。”他熟练的调离马头,转向了虚山右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