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和和美美的样子,着实令人羡慕。明明是那么一对儿天造地设的美满夫妻,自己如何能掺脚?
童楚楚忍不住轻叹一声,心里实在想不通,母亲为何要把她送来朱家,让她这么为难,这么尴尬……虽说姨母待她很热情,又让她在朱家住了下来,衣食住行都是好的,可就算过得再好,她也是寄人篱下的外人,事事都得依仗着姨母黎氏,看她的脸色说话办事……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半点自由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童楚楚颦眉若思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委屈,一颗心缓缓下沉,一直沉到了底儿……与此同时,朱峰正和妻子黎氏在一起说话,他的语气略带不悦,责怪妻子在这件事上思虑不周,擅自做主。
黎氏也不认错,只道:“现在不喜欢,不等于以后不喜欢,反正人都来了,多住几日又有何妨?”
朱峰心里原本一直都是偏袒她的,可见了童楚楚之后,他便隐约觉得不安,生怕妻子黎氏钻了牛角尖,一意孤行,最后反倒得不偿失。
想要成就一番好事,没那么容易,何况,朱锦堂的态度摆在那里,他现在压根儿就没这个心思。不过,此时的黎氏,已经不是任谁三言两语都劝说得了的,她的心意已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一整天的功夫下来,沈月尘的心里只觉得一个字“累”。
累归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眼前总是时不时闪过童楚楚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没法清除,只能约束。
沈月尘方才在众人跟前演得很是辛苦,这会回了自己屋子,总算是能稍微自在些了。
身后的朱锦堂似乎已经睡着了,半响没有什么动静。
两个人从上房回来之后,像是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有再提起童楚楚,仿佛刚刚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沈月尘不想在朱锦堂的面前表现得太过小气,毕竟,现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而且,刚才朱锦堂在长辈们面前从容体贴的行为,已经是给她最好的安心丸。
不过,要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定是假话。美人如斯,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觉得惊艳不易,又何况,是身为男人的朱锦堂呢?
说实话,沈月尘还是对朱锦堂的看法,有些好奇的,只是不好明着问,便只能等机会再提了。
沈月尘犹自出神,却没发觉身后的朱锦堂并未睡着,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见她的肩膀时不时地动弹一下,随即伸出手臂揽住她纤细的双肩,淡淡道:“还不睡?”
沈月尘微微一愣,转过头却看不到他的脸,只道:“大爷也不是没睡。”
朱锦堂轻轻地“嗯”了一声:“有时候太累了,反而睡不着。”
沈月尘低了低头,下巴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犹豫半响,方才问道:“大爷觉得那位楚楚妹妹如何?”
朱锦堂闻言,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随即实话实说道:“确实是个美人。”
这句话,估计已经闷在她的心里一晚上了。
沈月尘听罢,心中微微泛过一丝酸意,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摇了几下,追问道:“所以呢?那大爷喜欢吗?”
朱锦堂再次失笑,“夫人放心,她是美是丑,与我无关。”
他鲜少这么唤她,“夫人夫人”的听着很讨喜。
沈月尘听了不禁为之莞尔,忙转过身去,和他面对着面,将信将疑地目光在他的脸上滴溜溜一转,故意嗔怪道:“大爷如今也变得会哄人了。”
朱锦堂能从她半嗔半笑地眼睛里看出一点愁意,便笑着轻抚她的发丝,淡淡道:“你要是心里介意,回头我寻个由头,让母亲打发回去就是了,免得你****悬心。”
沈月尘闻言心里高兴,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只道:“进门就是客,而且,她又是母亲亲自招待着住下来的,若随随便便寻个由头出来,怕是又会引得母亲不悦。”
一个童楚楚不足为重,可她的身后还有黎氏站着撑腰呢,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打发走了。
朱锦堂想了想道:“母亲的心思,我全都明白,只是无论她老人家怎么想的,我的立场都不会变。”
沈月尘听了十分欣慰,嫣然一笑,对着他微微点头道:“妾身明白。”说完,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往他的怀里一窝,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朱锦堂扶着她的后背,也是淡淡一笑道:“你忍了一晚上都没问,这会可以安心了吧。”
嫉妒中的女人,虽然麻烦,却也不失几分可爱。
沈月尘闻言只是点头,却不说话,带着点点欣慰的心情,渐渐睡去。
四月的最后一天,从京城接连传来喜讯。先是静妃娘娘已经被诊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之后,便是圣上龙颜大悦,晋升怀有身孕的静妃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此消息传来之后,立刻引得朱家上下一片欢腾喜悦,阮家蒸蒸日上,连带着朱家也跟着蓬荜生辉,喜气洋洋。
朱老爷子更是喜不自胜,派人连夜制作帖子,分发给德州城中的有头有脸的朋友,邀请他们来府聚聚,同喜同乐。
沈月尘也是真心替阮琳珞开心,她进宫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便怀有龙裔,晋为贵妃,一旦生下皇子,便是太子,那么皇后之位,自然也是指日可待了。
许是,因为出了件大喜事的缘故,家里面长辈们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黎氏也为了要准备喜宴的事情而忙得不亦乐乎,一时倒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童楚楚整天呆在黎氏的身边,安安分分地做个尾巴似的,衣食无忧,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快活。
朱家庭院深深,奴仆成群,人多眼杂,不管做什么,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看着,简直没有半点自由。
童楚楚整日不是闷在房里,就是陪着黎氏到处走动,被人瞧来瞧去,品头论足一番。
这两天,黎氏忙着做事,一时顾不上她,便把她忘在一边,只让丫鬟们小心伺候着。
因为黎氏和沈月尘之间的紧张关系,下人们都知道童楚楚是为何才来到朱家,虽然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但背地里都骂她是坏心眼的狐狸精。
朱锦堂和沈月尘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是朱家上下,人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看着两人恩恩爱爱的模样,虽然好奇,但也羡慕,如今,童楚楚突然冒了出来,整天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地想要勾引大少爷,又长的一张招摇的脸,惹人生厌,让人嫉妒。
童楚楚觉得,自己突然一下子就成为众矢之的,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已经成为了大家嫌弃的对象。
好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朱家的女儿生出了一位贵妃娘娘,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这样的好消息,几乎把德州城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惊动了。
次日喜宴之上,朱老爷子亲自主持,脸上的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朱家的男人们忙着应酬宾客,女人们则要忙着招待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片刻也不得清闲。
沈月尘亲自领着家中的管事嬷嬷,一面指挥着丫鬟们上酒上菜,一面亲自招待客人入座,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难得朱家遇到这样的幸事,沈老太太也带着二儿子一家过来捧场道贺。
沈月尘见祖母来了,连忙抽身出来,问候一声。
沈老太太见她忙来忙去,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利落模样,不免欣慰道:“我昨儿好想去你的店里看看呢,正巧,今儿你们朱家开宴,我便过来凑凑热闹。”
沈月尘一路让着她往里走,含笑道:“祖母能来当然最好,我带您过去和老夫人见一面,说说话儿吧。”
自从,上次“兴师问罪”之后,沈老太太便没再到过朱家,这会趁着朱家有喜,正好可以过来主动示好,缓和缓和之前不愉快的气氛。
朱老太太见她来了,果然欢迎得很,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了不少话,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老太太也是个明白人,见她什么都没提,便也识趣地很,连连道喜道:“老夫人好福气啊,贵妃娘娘一旦生下皇子,必定会加冕皇后之位,无上荣耀啊。”
朱老太太含笑点头:“好好好,那我就借您吉言了。”
院子里的气氛热闹喜庆,沈月尘却是迟迟抽不出空来歇上一歇。最后,还是杨嬷嬷有些看不过去了,只对着她道:“大奶奶忙了快两个时辰了,滴水未沾呢,赶紧抽空下去歇歇,别累坏了身子。这里老身替您盯着,您放心吧。”
沈月尘闻言对她感激一笑,“多谢嬷嬷贴心照顾,那就先麻烦您了。”
杨嬷嬷见她如此客气,更是笑得和善道:“大奶奶快别客气了,下去歇歇吧,今儿这喜宴不到不晚上不会散的,还有得您熬呢。”
她这话纯属经验之谈,朱家办事素来讲究排场,要么不办,要办就是大办,而且,怎么热闹怎么办。
沈月尘点一点头,忙携着春茗的手,回房歇歇。
吴妈一直在炉子上给她温着燕窝粥,见她来了,忙把粥食点心都端了上来,关切道:“小姐早饭就吃得不多,午膳都又没来得及吃,一定饿了吧?”
沈月尘点头道:“是饿了。”
她拿起羹匙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两下,谁知刚要送进嘴里,胃里却忽地涌出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吴妈见状一惊,忙接过羹匙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月尘眉头紧蹙,只把粥碗往前推了推,压住恶心道:“这粥的味道不太对啊。”
为了补身子,她经常要吃燕窝粥,虽说已经吃腻了,但是吃恶心了,还是第一回。
吴妈忙低头查看了一遍碗里的粥,又闻了闻味道,不解道:“这粥是我亲自看着熬得,里面只放了白米燕窝和冰糖水,其他的什么没有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