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回地暖,风和日丽。午正十分,汴梁郊外陈桥驿,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五玲酒肆,燕云坐在一张桌前用餐,垂头丧气;耳畔响起燕侯的声音:“寡人萤火之光,照人不亮,恐后误了足下,足下还是自寻它处安身歇马吧!”
燕云情绪低落,思索着:两年多寻出身觅功名,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寻的大哥方逊在燕侯府某个差事,却遭燕风陷害被逐出侯府;走投无路,百般无奈,去投奔肃亭侯郭进,肃侯已去边塞西山任职,边塞不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天地吗?打算辞别方逊大哥去西山投靠肃侯,去梁城郡王府去了几次要面辞方大哥,怎奈大哥都不在王府兵曹房,只好修书一封请门官高瑞转呈大哥;在晋州厢军替燕风顶罪,肃侯的老下级厢军都指挥司钤辖田钦看在肃侯情面,对自己网开一面,肃侯铁面无私,治军严明到了苛刻的地步,连圣上都让他三分,自己是负罪之身,肃侯能明察秋毫为自己洗去晋州之污吗?如若不能,自己又该如何?不投肃侯,在厚着脸找方大哥在京城再某个差事,京城哪比的疆场一刀一枪建功立业来的痛快!如果肃侯一时不能明断,自己岂不是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燕云正在焦思苦虑。从酒肆外面走进两个人,在燕云桌前坐下。这两人一高一矮。矮的,猥琐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瘦骨如柴,面颊刺着金印(作过囚犯),小鼻子小眼小方脸,头发枯黄,面色阴白,蒜头鼻子塌鼻梁,尖嘴猴腮,蛤蟆眼黄眼珠;腰悬佩刀;燕云认的是梁城郡王府的门吏阳卯。高的,两头尖的脑袋,短眉鼠眼,酒糟鼻,招风耳,面皮煞白无血色;腰悬利剑。
阳卯气焰嚣张,抽出佩刀在桌子上一扫,桌上燕云碗碟“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大骂道:“燕云跨夫!张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爷是谁?”
五玲酒肆的客人见阳卯来势凶猛,纷纷跑出去。店小二急忙过来,陪着笑脸道:“客官!客官!息怒,有话好说,好说!”
阳卯用刀面猛地朝店小二头顶砸去,小二应声被砸昏倒地。店家见状躲在一处不敢露面。
燕云的思绪被牵回来,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这厮要怎样。
阳卯道:“你个撮鸟!你真他娘的有福,爷爷不拿你见官,叫你见见东京城的第一剑‘尖头太岁’袁巢,邢州大帅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的亲外甥螟蛉子,梁城郡王府的仁勇校尉(正九品)!”
燕云觉得袁巢面熟,想了须臾,想起来了:袁巢绝非善类,京城赶考途径邢州,尚大叔送自己的乌骓马就是被袁巢的恶奴抢去的,今日恐怕是来着不善,但毕竟是王府的官吏,无可奈何施礼,道:“草民见过袁校尉。”
袁巢仰着脸,理都不理。
阳卯道:“撮鸟何等物流!也配给袁少帅爷爷说话。实话给你说,少帅的宝剑天下无敌,最见不得你这‘牛鼻子上的跳蚤自高自大’的东西,找你决以公母,其实不决也知道你是母的,只是少帅爷爷叫你死的心服口服,免得阎王怪罪阳间没人教你!”
燕云听出了原委,道:“袁少帅!草民有事在身,恕不能奉陪。”起身要走。
从门外进来七八个军卒拿着枪棒绳索挡着燕云去路。
阳卯道:“撮鸟!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少帅给你脸不要脸!若不敢比武,休得走出半步!”
袁巢道:“燕云,你不是自称青龙剑所向无敌吗!往日的威风搁裤裆里去了,再不拿出来,少爷可不耐烦了!”
燕云道:“少帅!草民虽学得些剑法,从未妄称所向无敌,望少帅勿听他人挑唆。”
阳卯道:“呸!少帅是何等精明,谁人能挑唆的了?你这撮鸟分明是变着法儿辱骂少帅愚昧不堪!”
袁巢道:“少爷杀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给你脸,叫你死的体面些,你却不识好歹!”抽出白虎剑朝燕云头顶就劈。
燕云急速侧身避开来剑,白虎剑将饭桌劈为两段。
燕云跃出十几步,道:“少帅,你我宿无仇怨,为何以死相逼?”
袁巢道:“废话少说,不想拿命就亮家伙!”朝燕云就是一顿乱劈猛刺。
燕云速即躲闪,跳出丈外,急忙道:“少帅,若要草民奉陪,何不立个生死状。”
袁巢道:“好!少爷还没遇见过对手,今天叫你死得瞑目。来人纸笔伺候。”
随行的军卒到柜台取来纸笔,袁巢、燕云写下比武生死状,签字画押,一式两份,各带一份。
燕云将生死状揣进怀里,对远处观看的人们道:“各位尊公!仁勇校尉袁巢苦苦相逼定与在下生死对决,现已立下比武生死文书,比武结束,劳请各位尊公做个见证。”脚尖点地,跃到酒肆外的市井。
袁巢早已不厌烦三步并两步尾随其后,提剑疯狂进招,燕云抽剑拆解。燕云知道民不与官斗,无论输赢自己都难脱干系,那生死文书究竟有多大用处,鬼才知道,立了总比不立好,比武之时哪敢使出真功夫,除了防守就是避让。
袁巢大为恼火,一剑比一剑疯狂猛烈。燕云故意露出破绽,衣襟被袁巢的白虎剑削下一片,匆忙道:“少帅,草民输了,甘拜下风。”
袁巢怒道:“燕云泼皮!今天是生死对决,不死一个哪见得了输赢!”又是一顿狂劈猛刺。
燕云被逼的没有退路,持剑相迎。那袁巢嘴强技不强,又斗了三十几个回合,累得满脸是汗,剑势变慢,一招“玉带缠腰”,白虎剑离燕云腰间还有半尺。燕云的青龙剑已经离他的额头寸许,停住了。袁巢抽剑回防还未碰到燕云的剑。燕云手腕一抖,转瞬变换招式“绕山行怒雷”,剑尖到了他的咽喉戛然而止。袁巢又羞又怒,一不格挡二不避让,仗剑朝燕云“泰山压顶”劈头就砍。燕云拧身避开,道:“少帅,还要比下去吗?”
袁巢仗势欺人,厚颜无耻道:“少爷,哪能便宜你这泼才!”挺剑朝燕云分心就刺。
燕云无奈只得招架。袁巢知道燕云不敢伤他,更加肆无忌惮,毫不防守,一味强攻,一剑朝燕云心窝猛刺。燕云闪身避开。
袁巢的白虎剑将街市中的枯树树干刺穿,使劲拔拔不出来。一旁观看的阳卯将佩刀抽出递给袁巢,袁巢接过钢刀又朝燕云杀来,与燕云又斗了三五个回合,一招“苍蝇缚鸡”跳起来朝燕云当头劈下。燕云想这无赖惹不起,躲闪避让也能消耗他的体力,等把他累得爬不起来,比武就此结束;一式“黄龙游身”旋身避开。
袁巢可惨了,胸膛撞在刺穿枯树树干白虎剑的剑锋上,血流如注,惨叫片刻没了声息。
阳卯猝然大叫:“军卒们,快快将燕云拿下!”
军卒们快速将燕云围住。
燕云道:“在下与袁校尉比武,事先立下生死文书,如何拿我?”
阳卯知道,若真打起来,军卒们加起来也不是燕云的对手,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自己的小命也难保,急忙道:“生死文书是有,人命关天,袁校尉又是梁郡王府的人,你得随我等到王府录口供,之后你愿意干嘛干嘛。你要一走了之,开封府定要画影图形到处缉拿你,那你岂不冤枉?”
燕云觉得阳卯之言也有些道理,放松警惕,宝剑还匣,道:“燕某随你等去王府就是。”进五玲酒肆去取包袱行李。阳卯向军卒们使了眼色,军卒们会意趁燕云不备朝他脑后猛击几棒。燕云昏厥倒下,军卒们一拥而上把燕云死死捆住。
阳卯对军卒道:“燕云撮鸟死定了,不过不能叫他死的太便宜,阳谋的舅父被他害死,阳谋得好好出出心中恶气,把他先带到我的宅院,借来衙门七十二种刑具叫他尝个遍!再把他送回王府受死也不迟。”
军卒们应诺,抬着燕云、背着燕云的包袱行李随阳卯而去。
阳卯宅院。日暮时分。
阳卯、尚飞燕各坐一把安乐椅上。燕云五花大绑趴在地上。地上摆着一盆油,一盆水。两个家奴拎起批头竹片分别蘸着油、水,朝燕云雨点的打下来“噼里啪啦”。燕云的背部、臀部被打得皮肉开裂、血肉横飞,少时昏死在血泊中。
尚飞燕瞪了下人一眼。下人即可端来一盆冷水,把燕云浇醒。尚飞燕起身走近燕云,俯下身子,摘下金簪朝燕云指甲缝猛cha,燕云疼得死去活满地打滚,溅了尚飞燕一身血。
尚飞燕跳起来躲闪,怒骂道:“该死的畜生死到临头还膈应人!次正(阳卯的字),借来的七十二种刑具呢,还不快快给这畜生用上,要不等他去了阎王殿就完了!”
阳卯对下人骂道:“没眼的奴才!聋了吗!”
下人们急忙去后厅搬来诸般刑具搁在院内。
尚飞燕道:“你们都退下。”众下人纷纷走出院子。
阳卯道:“飞燕!刑具都搬来了,还等啥?”
尚飞燕不容阳卯分说,嗔目道:“次正,你也退下!”
面对燕亭侯的爱妾,阳卯不敢违拗,退出院子。
尚飞燕从冷水盆里瓦一瓢水浇到燕云脸上。燕云一阵激灵醒过来,浑身不住地抽出,面色惨白,二目深陷,气若游丝。
尚飞燕道:“燕云你个呆猪,我真的该谢你!在鸳鸯集假如你不嫌弃我这水性杨花,现在我该称你为夫君了吧!哪有今日燕侯之妾。你对我、燕风、阳卯、姚恕等等多少人鄙夷不屑,可这些人哪个不比你强!你自我标榜正人君子行侠仗义,走的是人间正道,可沦落到如此天地,难道不问问为什么?你不知变通,墨守陈规、顽固不化,不知道妥协、不会说软话。你若求我,我不但饶你一命还可以叫你青云直上。”
燕云残喘着,道:“尚——飞燕!死了——这——这条心吧!向你这脏心烂肺、寡廉鲜耻之流求饶,莫说今生就是来世也——也休想!”
尚飞燕冷笑道:“哈哈!好一个硬汉!看你离死不远了,给你说句实话,我这人心眼小,我曾经钟情于你,在真州黄泥坡你竟然为了那素不相识的biaozi(徐秋艳)扇我一耳光,那是我有生以来挨的第一记耳光。我曾发誓:叫你生不如死——叫你永世不得安宁!我的心被你伤碎了!今天换你一句软话都不行,我会实现我的誓言!”厉声吩咐下人,道:“来人!七十二般刑具叫这厮尝个遍!但不要把他弄死。”
下人们听到吩咐,慌慌张张跑出来,一般般刑具将燕云折磨得死了多少回。
燕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两旁,几根红木撑住梁顶,墙上挂着自己的青龙剑;室内宽敞,一张朱漆案桌,案桌两旁,摆着几张檀木椅,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雅致。
燕云下意识想爬起来,稍一用力顿感浑身疼痛难忍,不觉叫出声“啊呀!啊呀------”
霎时,从房外跑进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个头不高,一脸和气,道:“壮士!壮士终于醒了。”
燕云挣扎,问道:“客——客官——此处——是——什——什么地方?”
少年男子道:“回壮士垂询,小的石烳是主子派来服侍壮士的。壮士昏迷了七天七夜,郎中都说:‘该用的药都用尽了,能不能从阎王爷那儿回来,只能看他自个了’。壮士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燕云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何方菩萨?”
石烳道:“壮士,请恕小的不能回禀。壮士苏醒了,小的要马上禀告主子,主子天天等信儿呢!”说吧撒腿跑出去。
燕云由于伤势未愈,说话过多耗费了不少气力,又昏厥过去。
两个月过去了,燕云在石烳及郎中的谨慎照顾、精心医治下元气逐渐得以恢复,一日终于能下床了。石烳提着食盒进房见状惊喜万分,道:“壮士!壮士总算能下床了,壮士慢用餐,小的速速给主子报信儿去!”
燕云道:“且慢!石烳如果你还不肯说出你家主子是何方菩萨,燕云就此绝食!”
石烳慌忙道:“壮士使不得呀!若主子知道,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燕云佯嗔道:“你吃罪不起,燕某更受之不起,整日锦衣玉食款待,还不知恩公何许人也,这整天蒙在鼓里的日子憋也把燕云憋死了,与其憋死倒不如饿死!”
“燕云火气不小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位三十四五年纪的男子说着进了房间。这人生得六尺五六身材,圆脸微黑,两弯柳叶吊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乌溜溜深不可测,鼻头微勾,皓齿薄唇,三缕髭须;头戴软纱唐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龙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腰悬龙纹剑。
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头戴黑色幞头,瘦骨嶙峋,身穿深绿官服腰扎银带,脚蹬银底绿缎靴;脸上皱纹纵横,眉蔬目朗,单眼皮,厚嘴唇,花白胡须,神态庄重。
燕云看这说话人的打扮,推测:什么人能穿紫绣团胸绣花龙袍、腰系玉环绦,定是一位王爷,不知如何称呼。
石烳见来人惊慌失措,闪躲在一侧。
头戴黑色幞头的,道:“燕云,还不快快给梁郡王施礼。”
“梁郡王”燕云早有耳闻,当今天子御弟官拜中书令兼开封府尹赐爵梁城郡王赵光义;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草民燕云谢殿下救命之恩!”
赵光义,本名赵匡义,字廷宜,其兄长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避讳,改名赵光义。宋太祖即位,被封梁城郡王、大内都部署、同平章事、开封尹、中书令(正一品)之职。
赵光义道:“好个燕云胆大包天!杀死孤家袁校尉,孤家岂能叫你轻松一死!”猛地抽出龙纹剑横在燕云脖颈。
燕云道:“罢罢罢!燕云这条命是殿下救得,殿下要取请自便!”
“殿下!剑下留人。”方逊从房外飞奔而入,跪于赵光义面前“下官素知丘龙忠义之士,更兼文武全才,愿以性命保之。”
赵光义掷剑笑道:“哈哈!燕云视死如归,真乃壮士也。适才孤家与燕云一戏耳!”
方逊催促燕云,道:“丘龙!快快谢殿下隆恩。”
燕云思虑片刻,道:“殿下!燕云罪孽深重,请殿下处死燕云。”
赵光义,道:“哦!燕云身犯何罪?”
方逊急的不住给燕云使眼色,示意不说。
燕云心想:纸里包不住火,早晚都是一死;道:“草民作过舞阳山兲山派杀人的屠夫。”
赵光义踱步沉思须臾,道:“莫道天下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着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奏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魏武帝尚能唯才是举,难道孤家还不如古人?燕云暂且屈就孤家的随从吧。”
燕云感激涕零,倒身跪拜,扣头血出,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开封府。今日有缘拜识殿下,草民死而无憾!蒙殿下垂爱,燕云别无他能,愿以性命相托,燕云之躯乃殿下之躯,燕云之命乃殿下之命。”
头戴黑色幞头的老者,道:“南衙(开封府尹称呼)殿下!王府的仁勇校尉袁巢已死多日,如何定案?”
赵光义词严义正,冷笑道:“哈哈!袁巢仗势欺人、横行不法,死有余辜!寡人身为开封府尹,不能洞察其奸,叫他逍遥法外多日,对上愧对官家(皇上),对下愧对黎庶,惭愧。惭愧!燕云所举是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为我梁郡王府清理门户!”
头戴黑色幞头的老者:“殿下休要自责!老朽无地自容!殿下不仅治牧京畿更兼中书宰辅案牍劳形日理万机,就是千眼千手安能面面俱圆。袁巢不法未能早日查办,我贾素身为王府长史兼开封府判官难辞其咎,请殿下治老朽玩忽职守之罪!”跪倒请罪。
赵光义扶起老者,语重心长道:“居平(贾素)平身,居平身兼两府佐官政务繁重,哪得一日清闲,看把你都累成皮包骨头了!明日传孤王口谕:两府各曹参军对属下严加管束,属下不法连带上司一并治罪,绝不姑息!”
贾素热泪纵横,道:“谢殿下俯念!明日点卯老朽传告两府各曹。”
赵光义对方逊道:“方参军与兄弟燕云许久不见,定要倾心交谈。居平(贾素)走吧,府里还有一大堆公文等着呢。”
开封府府尹赵光义与王府长史兼开封府判官贾素出了房间,边走边谈。
贾素道:“南衙殿下!袁巢是邢州大帅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的亲外甥干儿子,袁巢死了两月有余,开封府还未出公文通告于他,他毕竟是坐镇一方的诸侯,就是圣上也给他三分面子-----”
赵光义道:“孤家就是不给他面子!十年前要不是孤家向圣上保举他,他焉能建节,如今翅膀硬了!十大节镇都把亲生儿子送到孤王府上安置(人质),他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却送来一个假儿子袁巢搪塞孤王,燕云杀了袁巢正好敲山震虎。”
贾素道:“好!一箭双雕,一则敲打李玮栋;二则杀鸡警猴,叫天下节镇都知道连圣上有所顾忌的悍将,南衙照样敢收拾。”
赵光义脸一沉,示意不可外泄:“嗯!”
贾素心领神会,道:“哦!是老朽昏聩,多言了!”换了话题“千军易得壮士难求,恭喜南衙得一虎贲之士燕云,他与方逊又是结义兄弟,他二人定会同心协力效命于南衙。可喜可贺呀!”
赵光义一脸严肃,道:“不是同心协力,而是同床异梦!方逊本是燕侯府的人,孤王欣赏他的才能安置在我王府,可惜!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奉皇长子燕侯德昭为正统,把我这皇弟哪里放在眼里?”
贾素道:“方参军自入王府还是奉命唯谨勤于差事的。”
赵光义道:“居平(贾素的字)差异!那方逊明明知道燕云武艺超群,却不向孤王举荐,而举荐给燕侯,看到燕云有生死之劫,为了燕云免遭其难才向孤王举荐,这叫什么——迫不得已!孤王会成人之美的。居平,明日打发方逊回燕侯府供职,免得把燕云引入左道。”
贾素应诺。
方逊自此回到皇子贵州防御使燕亭侯府上作从八品上的左卫府兵曹司戎。
流霜院,中书令兼开封府尹梁城郡王王府内的一座小院,南北长百十步,东西宽五十余步,院内各色花草郁郁葱葱,一座正房,两座耳房。这是开封府尹赵光义为燕云安排的住所。正房是燕云所疗伤的寝房,赵光义与贾素走后。方逊看着化险为夷的燕云,喜忧参半,喜的是燕云有惊无险,忧的是-------
燕云自是喜不自胜,江湖飘零四海宦游倍尝艰辛,在走投无路命悬一线之际,终于柳暗花明,得到了当今御弟南衙的垂青,那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的宿愿即可实现,踌躇满志兴奋不已;南衙铁面无私言出法随,这不正是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朝思暮想的青天大老爷吗?大宋有刚肠嫉恶执法如山的南衙何愁贪官酷吏不除、何愁天下没有河清海晏之时?热血沸腾、感慨万千;冷不丁的见方逊愁眉紧缩,不解道:“大哥怎么了?七弟今日总算有了立足之地,南衙说七弟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七弟得到当今御弟南衙的赏识,保国安民近在咫尺,你我兄弟又相聚王府更一同当差,同心戮力效命朝廷,七弟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今天就猛地变成了真的”抬手拍拍自己的脸“真的,是真的!大哥反而闷闷不乐,是何缘故?”
方逊望着茫然不解追问的燕云,蓦地拔剑逼燕云胸膛就刺。此时的燕云伤势还未痊愈,身体十分虚弱,哪里避的开。
要知燕云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