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独自在山中胡乱前行许多时日,早离得得两界山甚远。自打见了白衣少女心下欢喜,自是想多讨这天仙般的少女欢心。一路上滔滔不绝。他虽在这个傲来世界只得两年光景但前世的见闻趣事却也颇多,此番搅尽了脑汁讲了许多,奈何这白衣少女始终不冷不热,终于在秦晋的又一次准备长篇大论之时淡淡的开口:“这里已是狄山地界,我此番是为了取一味物什,劳烦秦
公子莫要惊忧了它。”
秦晋心下大是懊恼,也觉自己稍显轻浮,只得闭口。脸上便现落落之意。心下也为唐突佳人暗骂自己蠢笨如牛。不由得讪讪应了。
那白衣少女妙目一转,又复温声道:“此物天生机警狡黠,速度极快,若是机缘得之,秦
公子也能早些回转天唐。”
秦晋心下好奇,又不好呱噪询问,只是诺诺应了。
如此在这狄山深处又转了半日秦晋见那白衣少女终日少于言语,神色似乎紧张之中又有焦燥。终是忍不住的轻咳了几声,呐呐的道:“呃,嗯,那个冷姑娘。”
那白衣少女大奇,“你怎么知道我姓冷?”
这回轮道秦晋惊讶了:“什么?你真的姓冷?哦,这个,那个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的,看你平时冷冷淡淡的,又不知姑娘芳名贵姓,所以想找个代称的。哦?你真的姓冷啊?”
那白衣少女忍俊不禁,这一笑仿若雨后初霁,群山失色,
使得秦晋心动神驰,强自镇定不使自己看起来猥琐腌咂。立时便显得面红耳赤。
白衣少女见得秦晋窘迫,心情略略好些,“我叫冷茹儿,是青屏山百草门的弟子。
秦公子自可称呼冷姑娘,可不是什么冷冷淡淡的冷姑娘。”
秦晋这一下歪打正着无巧不巧的竟蒙着了,心下也是高兴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终于打开了这冰美人的话头,连忙趁热打铁的问道;“不知冷姑娘在寻找的是什么物事,若是有小子尽力之处定当竭力为之。”
冷茹儿面上现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说道:“我此番是为了寻找一只千年木精入药炼丹,此物极为稀少寻常难见,这东西唤作‘视肉’,形如黑犬,来去如电。我对它也是知之不多,只是我定是要找到它的。”
说到后来,冷茹儿面上虽然平静,语气却异常坚定。
百草门是修真门派中以炼丹闻名的大派,冷雪儿年纪轻轻便于炼丹之道极有天赋更是进入了凝丹的境界,不消说在本派二代第子中远超群侪,在修真界也名头响亮。更是被评为当世“五大仙子”之一,提起“长笙仙子”更是无人不知。她的师傅神农尊者极为喜爱这个天资卓绝的徒儿,更是把镇门之宝“长相思”赐与她护身。
传说这长相思乃是昆仑山不死神树的万年树芯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所化的
“冷冬青木”所制,这“冷冬青木”本体青翠如玉,凉意沁人,
坚愈精铁。世间只得这一块恰巧被神农尊者昔年云游天下机缘巧合所得,穷尽心力炼制成四尺管笙,有九孔,其声清脆悠扬,取名“长相思”。冷茹儿得此镇派之宝珍爱异常,也凭此宝得了个“长笙仙子”的绰号。笙音曼妙,更有丹药灵验救人“长生”之意。
月余前,神农尊者一故友忽然来访,欲求得一粒“十龙十象丹”。此丹故名思意,服食后降龙伏虎,力大无穷。发挥至极处有十龙十象之大力。所需数十味灵药也极为珍贵。神农尊者曾经欠下故友天大的人情,遂应承下来。
后来冷茹儿才得知这“十龙十象丹”竟要“冷冬青木”为药引,可是世间唯一的昆仑山不死神树万年树芯所成的冷冬青木早化成了现在冷茹儿珍愈性命的“长相思”,虽然只是刮下一些碎屑作为药引,可是冷茹儿也大是不愿,抵死不从。使得神农尊者也大是头痛。
神农尊者心底也是极为不舍,这“长相思”光洁胜玉,皎皎如烟,虽为乐器管笙之形,同时
也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临阵对敌笙音破空扰人心神,笙体极坚远胜寻常飞剑之流。
若留下刻痕损伤自是如美人毁颜,明镜破裂,白玉有瑕。威力难免受损。
无奈之下,冷茹儿遍览派内珍藏上古丹书,终于说服神农尊者入狄山寻千年木精“视肉”为主药,弥补“冷冬青木”做药引。需知这药引虽举世难求却所需极少,换作“千年木精”为主药当可弥补不足,功效虽不如冷冬青木但也差不许多。但这千年木精也是可遇不可求,只是古书上有记载狄山产此物。所以神农虽然答应一试,但是若找不回千年木精,最后也只能从长相思上取药了。
冷茹儿简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引起心事满怀。轻轻垂下臻首,素手一翻,掌中突然多了一根长笙,这长笙不是秦晋识得的十多根管子而成,形如他所见过的洞箫,心中知这定是“长相思”了,果然翠意诱人,有丝丝冷气飘忽,淡淡流光,不带人间烟火,直如仙家宝物。
冷茹儿一直醉心炼丹修行,甚少与人交往,平日里只与“长相思”形影相伴,有什么女儿家的心事也会对它诉说,在她心里这“长相思”宛然深闺密友,珍惜非常。
冷茹儿玉手轻抚,脸色似悲似喜,眼波痴痴的望着手中,语声轻柔,看也没看秦晋,“它很美罢,就像有生命一般,只是我也不知,还能保它几日完整。若是,若是``````”到后来声若蚊吟,末了,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叹息。
一滴珠泪如朝阳下的清露悄然的滴落,顺着“长相思”翠碧的笙身蔌蔌轻颤滑动,宛若一节青翠的竹子尚沁着水露。阳光下光彩盈盈,瞧来份外触目惊心。
秦晋但见她白衣飘飘迎风而动,绝世容光自有一股楚楚之意,心中大是不忍。最后的那一声叹息更是牵动五脏六腑,怜惜之心大盛。只是怔怔不语。
心下恨不得马上捉了那叫做“视肉”的千年木精。解了这许多愁。
耳边响起了一缕笙音,那声音如梦似幻飘渺出尘,又有一股缠绵哀婉之意,在这莽树林间,松泉鸟啼风语之中听来格外动人心魄。秦晋只觉心中说不出道不明的悲凉凄婉,又掺杂着许多缠绵欢喜眷恋之意,一时间心头欢喜,悲伤,茫然,甜蜜,凄苦种种情愫,不一而同。
情不自禁地,秦晋负手轻声吟道:“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想到“天步艰难”,仙道茫茫,一时不由得痴了。
久久,一曲终了。那缕仙音一般的笙音如潮水样缓缓褪去,只留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了脑海心田。
冷茹儿喃喃的道:“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天步艰难,之子不犹。秦公子好才学,这样好的句子,我竟闻所未闻。”
秦晋脸上一红,这可不是他作的,嘿嘿,刚想着怎么样的接过话头,冷茹儿淡淡的声音响起,“走罢。”白影闪动,当先隐入了树林深处,带过一缕清风,阵阵清冷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