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万物乾坤。
时间一晃而逝,距离谢天绝之子入世已经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的变迁,一切皆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经一代宗师谢天绝,替子代受天劫,丹田尽毁,原本玄师境六重的修为,此时已退落至练气境九重,因玄气还在不断外溢,实则,他只能使出练气三重实力,随着他实力大退,曾经的谢氏王朝,也就此陨落。
而当年那万众瞩目的婴儿,在十岁接受测试时,结果却令人咋舌,不仅没能成为谢氏之骄,反而连常人都不如,竟然无法凝聚玄气,连武道大门都未能迈入,令族内众人大失所望。
就在测试之后,天地瞬间巨变,谢天绝被迫退下族长之位,其子,也由全族宠儿,一夜之间,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唾弃,更是被称为天降灾星。
虽然面对这样强大的反差,但谢天绝并没有就此放弃,即使修为大减,也依旧冒险进山,寻灵草,斩兽灵,取兽魄,想用外力帮儿子突破,但天公并没有酬勤,他足足坚持五年,自己儿子却依旧如初,体内无法凝聚一丝玄气。
…………
深夜,谢府一间偏僻破旧房舍内,一名年约十五的少年双手垫在脑后,仰靠在一张生硬的木床上,黯淡的目光透过那残败不堪的纸窗,直直凝视窗外那万丈星空,独自失神。
少年名叫谢毅,正是当年襁褓中的婴儿,自从父亲退下族长之位,他们一家三口便被安置在府内最偏僻破旧的房子,一住便是五年,受尽百般屈辱,但十几年的成长,也让他从一个襁褓婴儿,成了一名风姿翩翩少年,生的一副丰神如玉的脸颊,一双乌黑眸子闪亮有神,最为魅幻的还属他眉心那一道幽蓝雷纹,随着长大,这雷纹变愈加浓郁,隐隐透着一丝鬼魅之气。
“还有一个月!就是成人礼,可我...还是这般模样,呵呵,难不成真如他们所说,我乃是天将灾星!”
这话毫无边际从谢毅口中说出,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弧孤。
他非常明白这所谓的成人礼,说白了,其实就是宗族测试,资质好的年少一代,将会受到宗族全力培养,而一些资质差的,则会被分配家族各个产业,从此修炼之路,渺茫无望,而像谢毅这般,根本无法修炼之人,结局将会更加悲惨,直接会在族谱除名。
“吱嘎!”
就在失落之际,房间木门却被突然推开,一位略显苍老的男子,带着慈祥笑容跨步走来,男子面颊消瘦,以致两侧颊骨显得特别突出,微笑使干燥的皮肤更加褶皱,瘦骨如柴的双手捧着一只木盒。
谢毅看着男子进来,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惭愧之色,“您回来了,父亲!”
“怎么!又在想那成人礼之事?呵呵!来,今日为父在山中寻的一株上品灵草,看它散发的浓郁灵气,相信对你体质应该有所改变!”
谢毅凝眸望着眼前瘦弱苍老父亲,神情满是惭愧,“父亲!这多年来,你每天冒险进山,只为寻得一株灵草,又或着一枚兽魄,从未间断,可孩儿却……一丝进展都没有。”
谢天绝看着惭愧低头的儿子,淡淡一笑,将木盒放在木床,随即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小子!你爹不宠你谁还宠你!这仙灵草明日叫你娘用热水冲泡,给你泡澡用,另外还有一枚兽魄,你等下就可服用,不管如何,我们还有一月时光不是!没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呵呵,好了,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为父有些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父亲那怐娄的背影,谢毅心里不禁酸楚,目光缓缓落下,望着身旁那熟悉的木盒,轻声一叹,随手将它捧起,可当他打开一刹!一道道浓郁灵气瞬间朝外溢出,原本失落的目光顿时变得一亮,直直朝木盒之内望去,那是一株通体透明的药草,不断闪烁着淡淡绿芒,如翡翠洁玉般晶莹剔透。
这么多年来,谢毅看到的灵草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却唯独没看见过这等灵草,只见那鲜嫩翡绿的枝叶,不断散发的浓郁灵气,他快速将里面的兽魄取出,随即将木盒封盖,生怕灵气外溢出来。
兽魄,乃是由猛兽体内精华凝聚而成,其中蕴含着雄厚的玄气,可提升武者修为,品质共分九境九阶,像谢毅手中这粒,便属练气三阶兽魄,能使练气境三重武者提升巨大,而五年来,一阶到五阶的兽魄,谢毅不知服下了多少,若是让寻常之人服用,恐怕也足以步入练气境巅峰,而谢毅,每当服下兽魄,虽然当时能感受到一股强劲玄气入体,可一旦冲入腹中,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似喝水一般。
“哎呀!今天怎么伤的这么重!”
“唉,没事,今天遇上了一只实力在练气三重的熊兽,一时大意,竟然被伤于此,呵呵!看来真是老了。”
他们一家三口所住屋子不大,以至谢毅娘亲稍稍言语一重,他便能听的一清二楚,这些年来,每当传来娘亲心疼的口语,都犹如一把利刃,重重扎在谢毅心底,有一次他偶然看见父亲洗澡,发现那瘦弱的身躯,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皮肤,全身布满了兽爪撕痕。
看着手中的兽魄,听着旁屋父母之声,原本惭愧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但在那惭愧神情中,却又透出一抹坚毅,随着乌黑的眸子微微一紧,那粒兽魄被他猛然放入口中,兽魄入口即化,一道道强劲玄气瞬间倾泻而出,犹如汹涌海浪,直冲腹内,可一进腹内,还未等谢毅将玄气凝于丹田,却又消失的荡然无存,令他无比懊恼。
“该死的,又消失了!莫不是我体内有鬼不成!”
谢毅轻声怒骂,随着玄气消失,一阵烧灼刺痛从眉心猛烈传来,令他面容扭曲,这样的反应也已经持续五年,每当服下兽魄,或着灵草时,眉心便似被火灼烧一般,隐隐刺痛,更诡异的是,每当服下兽魄灵草后,眉心那道幽蓝纹络,颜色便会随之加深。
谢毅用手摸了摸眉心那道纹络,两眼向上一翻,“每次吃兽魄丹田一点反应没有,倒是你见效快!莫不是这兽魄灵草都被你吃了去?可你到底有什么作用啊!”
“唉!...”
谢毅抱怨暗骂,无奈长叹一声,无力躺倒在木床上,那满是失落的目光,继续望向那浩瀚星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星空有种莫名的感觉。
...........
次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
“我看今日就别去了吧,你昨天伤口还没好!”
“没事,这五年都坚持下来了,难不成到最后放弃了,一个月后可是毅儿成人礼,也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唉!不能修炼就算了,实在不行,我们一家三口就找个清静山林,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好!等成人礼结果出来,若毅儿真的无缘走修炼这条道路,我们一家三口便找个乡间小村,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
谢毅被父母二人对话惊醒,透过残破的窗子,看着父亲又背着长剑,走出门院,这么多年来,虽然受尽百般屈辱,可他却依然执着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通过自己努力,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强者,但随着成人典礼越来越近,这份执着也随着淡退,谢毅走出房门,来到娘亲身旁,目光齐齐望向谢天绝离去背影。
“娘!一个月后,我丹田若依然不能存储玄气,他们是不是就会将我们赶出宗族?”
谢毅目光直直望向前方,淡淡开口。
谢毅娘亲为王氏,虽然才年近四十,但看起来,却如同甲子老妪,她本出生在金华城四大家族之一,王氏家族,当年也是金华城数一数二的美人,王氏为了巴结讨好谢氏,便将她嫁与谢天绝,好让王氏于谢氏结盟,获得莫大好处,可自从谢天绝从神坛陨落,近年来,两家关系也逐渐淡漠。
王氏听闻谢毅一语,身子微微一侧,慈祥笑道:“毅儿,一切皆有天命,若苍天注定你无法修炼,我们只能认命!”
“天命...?”
谢毅沉默,微微将头抬起,乌黑的眸子直直望向天空,透着丝丝茫然,但片刻,随着他眉头一紧,那道茫然随之退却,瞬间换成了一份坚毅。
谢毅收回目光,一言不语,快步回到屋内,挑着两只水桶大步走出,“娘,昨日父亲采回一株灵草,看起来灵气非常浓郁,我想再用它泡澡试试,看看有没有改善。”
王氏点点头,看着谢毅离去背影,不禁一声长叹,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多么渴望能像族内同龄少年一样,修炼玄气,成为一名玄者,但事与愿违,天意捉弄,身为母亲的她,除了惋惜,别无他法。
谢府十分庞大,一些杂院附近根本不设水井,像谢毅现在居住之地,要挑水必须要走上一段不短青石小道,才能到达族内正院,而每座正院都有设水井,这就是阶级待遇。
走过一段段小道,谢毅直径来到族内祠堂,因为他清楚记得祠堂内有一口古井,那井水不仅饮用甘甜,而且用来炼丹泡药十分增效。
将水桶装满,谢毅丝毫没有停留,直径走出门外,他挑着水,晃晃荡荡走在院中小道,当经一座门院时,他脚步不禁一顿,听着里面发出的哼哈之声,随即将水桶放下,脚步轻缓来到门前,探头朝里望去,眼中满是羡慕。
院子非常宽阔,足以容纳几千之众,此时是晨练最佳时间段,里面聚集着无数少年少女,谢毅曾经无数次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和那些少年少女一样,在太阳初升时刻来此修炼,可自从五年前测试之后,这便成了梦想。
“哼!谁允许你来这的!”
正当谢毅看的入神时,一声历喝犹如一道惊雷从身后传来,惊的谢毅身形猛然一怔,不禁转身朝后望去。
在门院台阶下,站着几名年纪十五六的少年,那厌恶鄙弃神情丝毫没有遮掩,开口的是为首一名少年,名叫谢钧,此人生的一张国字脸,加上粗糙的五官,用丑来形容绝不为过。
虽然生的丑陋,但那神情中却透着一股桀骜之气,因为他父亲便是现任谢氏族长,谢天霸,凭着父亲在家族中的势力,丹药灵草皆是不断,年仅十五,一身修为便达到练气七重,被誉为谢氏后一辈骄子。
“你这灾星不老实在家呆着,居然敢跑这里来!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站在谢钧身后一位少年神情凶恶,出口骂道。
看清来人后,谢毅神情随之变得冷漠,似乎此人印象在他心中,远远比他的面貌更加丑陋,听闻他们的犀利言词,他没有回话,身形一动,缓缓走下台阶。
“哟呵!长能耐了是吧!竟敢对钧哥这番态度!”
站在谢钧身后另一名少年满脸凶怒,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谢毅衣襟。
随着门外高声怒喝,里面正在晨练的少年少女纷纷朝门口聚集,但他们各个神情坦然,似乎非常期待一场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