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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底力

李云天飞向空中的速度很快,但琉璃人偶的分身们反应也不慢。他刚刚离开地面,琉璃人偶便一拥而上。

分身们在几栋楼间跳跃,借助墙壁弹向李云天,一成不变的招数——回旋踢。

李云天不断凝聚气流制造风的墙壁以阻挡那些分身的攻击,不时也主动攻击,将上升必经路线上的分身击破。

这些分身的战斗能力虽然远胜普通人,但防御却出奇的弱,在李云天面前不堪一击,但占据人数优势的她们也十分难缠。风壁阻挡三五个人偶的攻击绰绰有余,而十个以上就抵挡不住了,更别说此时有上百个人偶无间歇地进攻,李云天不得不暂缓上升以进行回避。

在这离地不远的半空中,李云天只会成为这些人偶的靶子,他必须尽快脱离分身的攻击范围。

话虽如此,在数量庞大的分身的阻碍下,李云天还未到达楼顶的高度就已经是“寸步难行”。

这些分身虽然无法对他造成直接的威胁,但他被拖住的时间长了,下面的几人就危险了。

“十五秒。”

李云天默默计算着时间,思考着对策。

这会儿,杨皓配合叶零已经到了李澶湉这边,令李澶湉的压力减缓了很多。

背靠墙壁,叶零负责两侧的防御,杨皓和李澶湉负责击破从正面接近的分身。

李澶湉连续斩出数道风刃将面前的分身拦腰斩断,而杨皓则是站在更前面一些。杨皓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他只能吸引多个琉璃人偶分身同时向他攻击,而他在攻击到达前一秒使用能力隐于云雾之中。于是人偶们的回旋踢便落在了彼此身上,相互踢了个粉碎。

李云天那边是主导战斗局势的关键,近一半的分身都在那边牵制他。除此之外,分身聚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凌烸凨所在的水池。琉璃人偶也不是没脑子(事实上真的没有脑子),想要击败李云天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或者说“她们”只得从最有把握的地方入手,消减敌方战斗力。

凌烸凨在水池中央,自李云天强行升空开始,池中的水便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被凌烸凨的意识引导而去。

几股水流时而汇成一道冲开接近的分身,时而又散开分别抵挡身周到来的攻击。

水流在凌烸凨的控制下以一种极高的速度涌动。巧妙地改变琉璃人偶分身踢力的方向,使分身的攻击难以奏效。凌烸凨控制水流得心应手,与人偶一守N攻,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分身们无数次的踢散水流,却不能再接近半步,而被踢散的水却在凌烸凨的引导下再次凝聚。分身们高速连续的攻击一时之间竟伤不了他分毫。

但时间一长,众人就渐渐地陷入了劣势之中。分身们学聪明了一般不再管杨皓转而集中攻击李澶湉,尽管有叶零竭尽全力的辅助,李澶湉还是遭受了数次攻击。

李澶湉不像杨皓那样从未经历过战斗,就算无法回避,在面对攻击的时候也尽量侧过身子。也亏他反应速度快,身上只有几处淤青,并不算严重。但若是再消耗下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凌烸凨那边的形势更加不容乐观。战斗的时间一长,控制水流的速度明显减缓,人偶们却不知疲累疯狂攻击。凌烸凨已经无法挡下所有的攻击,那猛烈的回旋踢已经踢断了他三处肋骨。不间断的连续攻击迫使他只得咬牙坚持,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不能再等了!”

李云天的脸色有着难看,琉璃人偶本体的实力必然不如他,否则也不用采用人海战术。对付数量众多、防御力低下的人偶分身只能使用范围攻击,他的确准备那样做,但他要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才能把握好攻击的分寸,否则,他可保证不了杨皓他们在他的范围攻击中能不受波及。

可是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三十秒,这是他根据分身强度所估计出的其他人能够抵挡攻势的最长时限,而事实与他估计的相差无几,再拖下去其他人就危险了。他不能再等了!

“湉!”

李云天翅翼回转,带起狂风暂时逼开周围的分身,他朝着下方喊道,同时左手向着水池一招。一股庞大的水流随即暴涌而出,将凌烸凨周围数十米内的人偶击退,然后保持极高的速度向着空中的李云天靠近。

凌烸凨有些懵了,且不说李云天距水池很远,先前这些水流可是在他的引导之下!这一刻却全被李云天强制夺取了控制权,李云天竟然也拥有水属性能力!而一次控制如此大量的水,将水池中的水全部抽干了还没有停下,破损的管道处仍有水不断涌向空中,这强大的水控能力让凌烸凨难以望其项背。

直到杨皓朝着他大喊一声“快过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水池周围的分身被冲开,这是他们会合的绝佳机会。凌烸凨猛地站起想要冲过去,却又跌倒下来。之前专注于对水流的控制,注意力被转移忽略掉了伤痛。而现在……疼痛导致的肌肉痉挛让他完全使不上力,何谈移动?

只见李澶湉的身影奇怪地闪烁了几次,每一次都变得离凌烸凨更近一些。两秒,仅仅两秒李澶湉就已到了他的面前!

剧烈的疼痛令凌烸凨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在了自己身旁。他本以为那是幻觉,但接下来有一只手按住他肩膀的那种触感又那么真实。

李澶湉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身形闪烁。仅仅两秒,他带着凌烸凨,又回到了杨皓他们所在之处。

“全力防御!”李云天不再汇聚水流,震开从刚才起疯狂攻击他的人偶,朝着地面的几人大喊一声。

凌烸凨只感觉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突然一松,他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但摔得不疼,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趴在了蓝枫身上。被凌烸凨这样一压,蓝枫咳嗽了几声,竟睁开了眼!

蓝枫刚恢复意识,就见到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也许,这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壮观的一幕。

李云天的右臂红蓝双色光芒交织,汇聚向手心又在下一瞬延展。一柄三叉长戟于光芒间骤然出现,戟柄布满暗红色浮纹,三处戟刃闪着刺目寒光。

伴随着长戟的出现,李云天的身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空气间不时传来雷声般的嗡鸣。

水流汇成一股,在空中逐渐化作龙形,朝着李云天飞去。水龙湛蓝通透,周身闪烁着刺目的电光。

庞大的水龙在李云天的周围盘旋两周,扫开逼近的琉璃人偶,再绕过他的头顶,自上倾泻而下。李云天好像是立于平地一般,双手握戟,与水龙同步旋转两圈,遂逆握戟柄,戟刃朝下,猛然向下一插,水龙也随之而动倾泻直下。

“水龙祭——电狱瀑葬!”

随着李云天的一声咆哮,浑身闪烁着蓝色电光的水龙也张开巨口,加速下落。从水流的汇聚到水龙的下坠,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龙吟,缠绕着电光的巨大水龙重重地轰击在地面上,顷刻间化作蓝色洪流向四面八方奔涌。地面上刚刚开始行动企图再次包围众人的分身在洪流中被绞得粉碎。蓝色水龙宛如瀑布般坠下激起的巨浪将半空中的琉璃人偶分身也一并清除,隐含的电弧在水流落地的瞬间向四面八方放射,就连远处的分身也没能逃脱被破坏的厄运。

李云天的这一击,将视野里所有的琉璃人偶都一网打尽,就算建筑后有几个漏网之鱼也已构不成威胁。

这样强力的一击就不会波及其他人么?杨皓他们自不必说,别忘了,这学校里还有很多不知何故沉睡的普通人!

这一点李云天当然清楚,所以释放这一招的时候特地选在了楼间空地的中心,距离较远的教学楼并未遭受直接攻击。就算如此,墙壁、柱子依旧被电弧破坏得不堪入目,所幸建筑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里面的人大都没有受伤。

除此之外,李云天还特地控制了这一击的威能。要知道,他的弟弟也在攻击范围内,因此,这次攻击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就算不是全部威能,这一击也非常凶悍。

同时,在李云天喊出防御的那一刻,李澶湉就一闪身到了众人与攻击落点之间。他身上在一瞬间放出一阵深寒,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在其前方,两根冰柱瞬间凝聚从地面升起。冰柱散发出阵阵白雾,将众人与洪流分隔开来。

但当蓝色洪流逼近时,李云天却暗道一声不好。李澶湉召唤出的冰柱恐怕无法抵挡。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是攻击的释放者也阻止不了。

蓝色洪流被冰柱阻拦,为之一顿,但掀起的巨浪将冰柱瞬间拍碎,破碎的冰块也被裹挟着向着众人移动。

李云天紧皱眉头,方才情急之下,为了不被打断,他强行加快攻击的释放,对攻击强度的控制便有不小的误差。若是吃下这一击,那几人必然会被重创!

然而,洪流在到达众人前面时,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无形的阻力一般分为两股,从两侧汹涌而过。屏障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至少从李澶湉几人的角度来看,洪流是被冰柱分隔开。

但那屏障是何人释放?叶零吗?不太可能。纵使能够轻易抵挡一个人偶的攻击,想要用那种程度的屏障挡下李云天的大范围攻击,仅凭叶零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虽然释放者有意掩饰,但李云天还是发现了蹊跷之处,那冰柱间的雾气在那一瞬像是自发地汇聚在了一起,却又缓慢得不易察觉。

如此看来,拦下洪流的应该是雾气无疑。一行人中,拥有云属性能力的人只有杨皓。可是,云雾缥缈,能以之作盾拦下李云天的攻击,控制云雾的人实力必是可以与李云天相比,而杨皓是远远不及。

既然不是杨皓,又会是谁呢?若是旁人,又是怎样的能力者才能够在出手的瞬间令李云天无法察觉他的方位?

所幸众人没有受到攻击的波及,这样也就足够了。既然那人出手相助,想来应该不是敌人,对方不愿露面,李云天也就不再感知气息寻找。

待冰柱带来的白霜与电弧高温使水流产生的水汽散去,杨皓他们重新出现在了李云天的眼前。虽然颇显狼狈,他们也总算抗了过来。

蓝枫一醒来就目睹了这样震撼的一幕,目光有些呆滞,一时之间半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李云天虽然有所保留,但这样大范围杀伤的一招的消耗也是不小,遂散去双翼,重新落回了地面。

“你们没事吧?”

李云天朝着众人走过去,不紧不慢,气息也平稳如常。

地面被先前的那一击严重损毁,随处可见的凹陷内仍有积水。

叶零坐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而凌烸凨趴着没动,他受伤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李澶湉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先前使用的冰属性能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了,瞬间召唤两个如此之大的冰柱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能力者使用能力靠的是意念,也就是念力,或者说是精神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使用“能力”其实是脑力劳动。

杨皓朝着李云天点了点头,先前他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便去搀扶起其他人。蓝枫呆坐着,半晌才说出话来,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激动的连说话都有些吞吐。

“你们……这……刚刚那是……”蓝枫嚷嚷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清楚。这一天他遇到了太多异常的事情,心中满是疑惑也实属正常。过了好一会,见没人搭理他才安静下来。众人都有些疲累,没心情向他解释什么,更何况,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困惑不已呢。

“等等,还没有结束!”

这时,李云天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空中。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危机感,那是两股不容小觑的气息。

自李云天控制气流吹散云雾之后,整个学校便被浓厚的雾气与外界隔绝开来,就像是处在白色囚笼里。然而,里面没人张来诸如结界之类的东西刻意阻挡,雾气却丝毫没有扩散进来的迹象。这便说明,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云雾!而直到刚才,战斗结束了他才捕捉到那两个隐藏的气息。

半晌,半空中空间似扭曲了一瞬,两道身影鬼魅般的浮现出来。这两人其他人不认识,李云天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背生白色双翼戴着云纹面具的是九大天使中的凛天使,黑衣之人则是……安蒙!

“你们来想干什么?给那家伙陪葬?”

李云天笑了一声,看上去再平常不过,但其实他不过是故作镇静。若只是他自己一人倒还有几分胜算,可现在他还要保护身后这些人,战斗起来的话,必败无疑!无可奈何,此时表现得强势一些,兴许能将他们的战意磨消几分。

这两人的出现也解释了为什么击败了琉璃人偶后雾罩没有散去。因为,云雾真正的施放者是现在才出现的凛天使。

对于李云天的举动安蒙却只是嘲讽地笑出了声,他当然明白李云天的意图。在他看来,李云天的一言一行都幼稚得不可理喻。

杨皓咬牙凝视着空中的二人,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李云天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只是他没有什么强力的攻击能力,云属性隐匿能力的作用对象也只能是他自身。况且,这里有一个强大的云属性能力者,依照刚才李云天强行打断凌烸凨能力的情况来看。拥有相同属性能力的两个能力者,实力差距过大的话,弱势的一方施展的能力近乎无效。这样一来,自己的能力能否正常施展都成了问题。在半空中这两人面前,自己恐怕就是个普通人。

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蓝枫很配合的没有出声。他不是傻子,当前的局势如何,他还是能判断的。

“哈哈哈……”

安蒙笑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四周安静异常,“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至少现在,”安蒙用戏谑的语气说道,旋即神色又变得认真起来,“我只是来参加这开幕式,揭开这场绝世游戏的序幕!预言中的六人已经齐聚,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了转动,预知者的博弈从这一刻起就已正式开始,且无法停止。好戏——已经开场了!”

此刻,安蒙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讽刺的是,他半昂着头,神色甚是温和,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信奉的是——命运!

“嘁……胡言乱语!”

凌烸凨很愤怒,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在上空两人的威压之下,别说直起身,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别让我失望啊……”

安蒙转过身,冷笑着说了一句。转头的瞬间,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身边的凛天使一眼。随后,他整个人便渐渐消失,融入了空气中。凛天使亦随之离去。

之后,周围的雾罩渐渐散去,整个校园又恢复了平静,如同往日。如果不计损坏的建筑的话。

只是杨皓隐约感觉,凛天使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他没有多想,战斗结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直接坐在了地上。从极度的紧张到突然放松,整个人都瘫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什么。

“伤到哪里?”

李云天慢慢的走到凌烸凨和蓝枫身边问道。

“肋骨好像断了。”凌烸凨回答道。

“具体一点。”说着,李云天蹲在了凌烸凨身前。

“左侧第三根肋骨中部,右侧第三、第四两根肋骨末端。”凌烸凨轻按胸口,如是说道。

李云天点了点头,他左手前伸,一道浅黄色的光芒浮现,逐渐覆盖住了凌烸凨的身体。

李云天虽然被称作“破灭魔王”,但他的能力其实是双向的。也就是说,除了“破灭”,他的能力反过来就是另一种作用,“再生”——一种强力的治疗类能力!

凌烸凨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但感觉到胸腔内疼痛的减弱,他便明白了李云天的意图,索性闭上眼睛耐心等待。

感受着身体的痊愈,凌烸凨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从众人展现的能力来看,李澶湉是风、冰双属性,最后的一招防御技能更是出奇的强(以他的视角所见挡下洪流的是李澶湉的冰柱)。而李云天更甚,三种属性能力熟练使用,还有破坏与再生这等近乎无解的强大能力。这两人作为能力者有着近乎妖孽的天赋。

凌烸凨自命不凡,自然会有些不服气。还在家族的时候,同龄人中只有一个堂弟能和他抗衡,他从来都最顶端的存在,现在却不一样了。李澶湉的年纪分明与他相差不大,李云天也还很年轻,这两人的实力与他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自负如他,难免有些自尊心受挫。一丝不只是羡慕还是嫉妒的酸楚涌上心头。

“凌烸凨,以后可不要再丢下同伴乱跑了。”杨皓慢慢地走过来,坐在了凌烸凨身边。

凌烸凨看着杨皓,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有些波动,虽然只简单的“哦”了一声,但心里,却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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