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进来之前就远远的听到不少像是“你们的国王已经死了!已经没有希望了!”之类声嘶力竭的疯话,但这被吓破了胆的男人竟然敢把手指指向贝尔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和不爽。
这个在圣书典上标明为惑言者的崔辛德蠢货神经质的吼叫着:“你们难道看不到吗!这些人正是它们的爪牙!”他的手笔直指向贝尔:“这人散发出它们的恶臭!你们没看见他已被邪恶和黑暗侵蚀了吗?”
虽然很想大骂这家伙一顿,但贝尔愕然发现自己的确又喝过腐血,又被黑暗侵蚀过,一时间就不好开口。
于是惑言者便继续跳着脚怒吼:“邪恶军团已经到了,我们会被斩尽杀绝的!”
“不会。”
贝尔的话语带着冰封人心的力量,扩散开来。
巧妙的聚集极少量的负能量,然后用心灵震**送开来,将弱化到不足百分之十的心灵震爆和恐惧术同时使用,贝尔一举迫使所有人陷入沉默,一时间整个教会庭院安静无比,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话。
“没那么容易就会结束,你们应该准备离开,向北跨过班诺恩去邓利姆,去沿海区域,去冰脊山脉,好好活着保存自己,不要让暗裔抓到,这就是你们对这场瘟潮的贡献。费罗登人没那么容易像这个崔辛德人一样被打垮。”
“你……你说我是胆小鬼!?”
“好好想想你自己说了什么。”贝尔漠然的双眼扫过惑言者。
被两个法术刺激过之后,这家伙似乎终于理智了一些,愣住几秒之后满脸愧色:“我……我愧对先祖,但是黑暗仍将降临……”
贝尔拍拍这家伙的肩膀,然后走上教堂的阶梯转过身来正对着庭院的入口,望着下面这些惶恐不安的平民,贝尔虽然自嘲自己这样没什意义,但还是下定决心大声开口,带有魔力的声音慢慢扩散,平抚人心。
“瘟潮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虽然上一次出现在四百年前,现在活着的大家可能都不记得,但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必将胜利!我们已经胜利了四次,将那些被腐化的恶神们踩在脚下四次。我们消灭了沉默的主神杜马特,我们消灭了混沌的龙神扎兹凯,我们消灭了火焰的龙神托斯,我们消灭了支配的龙神安多劳。历史上的每一次瘟潮都远比现在惨烈,但我们总是获胜。所以我需要你们避开前线前往北方,保存自己活到战后,我向你们保证瘟潮一定会被阻止,等到那时我会邀请你们回到自己的家园。”
贝尔完全彻底的不擅长演讲,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思路想到那里说到哪里,为了保证足够的思考时间不惜用同样的句式重复四次来拖延,但即使是再没说服力的话,在可以流进每个人的心里时都会不一样。
很多大人物的演讲效果出色,本身并不一定是他的口才或者稿子有多好,演讲者的身份地位和听众愿不愿意相信他才是演讲成功的最主要原因。贝尔本身虽然不是他们熟悉的谁谁谁,但强大的自信草菅人命的气势还有身上华丽的衣服各自加了一些分数,再配合附有魔法的言辞可以平抚他们被弱化展宽版恐惧术削弱后的惊恐和不安,贝尔的话语说实在还是有不少效果的。
只不过在贝尔的示意之下人群散去后,后续的事情又让贝尔头疼了。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嗯?”
“我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一个灰袍守护者,而不是一个将军。我们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你有整整一个世界需要拯救呢。”
“我向你保证,不需要多久,只要等到……”贝尔忽地露出喜色:“你看,我的妹妹来了。”
莫丽甘立即警惕的望向庭院入口的方向,奥斯特伽时她亲眼见证了玛丽安的可怕,事实上在相处了几天之后,在她眼中贝尔也许还不如玛丽安厉害,毕竟她在奥斯特伽一战注意力始终不在贝尔身上,只看见他抓住乌瑟梅尔又被挣开的那一幕,而玛丽安是以何等效率横扫千军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在面对身为队友的贝尔时不会畏惧他的强大,但面对玛丽安时却会注意到这一点。明确一点说,她完全没有在玛丽安面前活下来的自信。
玛丽安在奥斯特伽受到贝尔的命令之后,花了很长时间在战局陷入颓势之后才找到卡沃。虽然勉强带着弟弟从乌瑟梅尔的火焰下逃了出来,但是为了避开向着费罗登腹地狼奔豚突的暗裔前锋,玛丽安不得不谨慎行动,毕竟她能将小规模的暗裔荡平,但卡沃不行,一旦受伤——仅仅受伤就够了,他就只能倒在逃亡的路上。
所以很多时候,玛丽安为了杜绝弟弟染上瘟毒的可能,只得放过许多可以被她轻松扫荡的暗裔,在暗裔活动猖獗的夜晚找地方躲藏,顶着夏天的烈日在白天奔行。因为如此的辛苦,她即使比贝尔早了四天动身,也被靠着冰毯而行动迅捷的贝尔几人在今天超过。
现在两个人穿着在血和土中打了许多回滚的布片拼成的铠甲外袍,除了金属盔甲以外就连头盔也被布包住了好几圈,只在双眼的部分少了一小块,这处心积虑的防御就算整盆腐血泼上去恐怕都没办法碰到他们俩的身体,代价也仅仅是冲天异味和难以辨识两条。
不是开玩笑,就算是贝尔也是靠着圣书典上的名字才注意到那两坨不明物体是玛丽安和卡沃的。
“只要将撤离的护卫任务交给她就好了嘛。”
“你确定她会帮你?”
“再说吧,咱们先把斯坦的事情解决。”贝尔耸耸肩,抢在正在撕破破布条外袍并毁尸灭迹的霍克姐弟注意到自己之前推开厚厚的木门,走进教堂。
“在古代,洛泽林只是个为奥斯特伽要塞提供补给的交易站。如今它的规模扩大了许多,为赤崖、各路商人团体及奥兹玛附近的矮人们提供服务。洛泽林扼据帝国大道,虽然无险可守,但有着战略上的价值,因此自古以来就是班诺恩南部诸男爵国与南河镇侯国之间的必争之地。”贝尔捧着圣书典,逐字逐句的念出上面的内容。
“我想这里只有你一个人需要介绍。”莫丽甘奇怪的看着贝尔。
“不,我也不需要……好吧我大概需要一份地图,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这地方到底是贫穷还是富裕,教堂一样会用上这些好地毯、大吊灯与成片的彩色玻璃啊。”贝尔有些感叹地说。
大批农夫、难民和修女存在于这个面积很是不小的教堂中,或奔走或停伫,发出了大量声音。大量长椅被搬到墙边,以空出可供难民卧躺的空间,讲台附近的修士和修女们大声诵念着圣歌,安抚着情绪不稳定的人们,少量圣殿骑士们面色严肃的互相交谈。
“如果你想找崇高圣母的话,她在里面向右拐,不过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要找她呢?”
“我决定把那个库纳利人放出来。”
“什么?哦不,告诉我这是玩笑。”蕾莉安娜大吃一惊,但贝尔已经越过她,向里面走去。蕾莉安娜几步追向贝尔,但穿着袍子纵然不会影响她的灵活,也一定会影响到步幅,她值得小跑起来试图拉住贝尔,贝尔却和一个突然闪出来的圣殿骑士撞了个满怀。
“唔!……哦,再见到你真好,蕾莉安娜小姐。”
“啊,谢谢,马隆爵士。”
“我没想过你还会回来,只不过这些人是……”从头盔里投出来的视线有些无理的看向贝尔几人,只不过刚落到贝尔脸上他就像被电了一样跳了起来。
“喂!布兰特!布兰特!”
“怎么了?”之前正在和部下交流的骑士长布兰特从人群里探出身体。
“这些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击退了村庄外强盗的那些人!”
“哦!”
没戴头盔的布兰特本来满脸严肃,但听了马隆的话立即堆起一点笑容。圣殿骑士的战斗艺术不是对平民专用,在村庄原本的士兵都被领主带走逃到北方之后不得不站出来保护平民的他们表现并不好,和略略超过百人的强盗们打了几场战果不佳,总算强盗们学了乖不再袭击村庄,才勉强让他们喘了口气。现在来了强力团队能够以一敌多轻松荡平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这样的战斗力也就能轻易荡平圣殿骑士,不管贝尔几人是善是恶布兰特都必须谨慎对待。
“很遗憾这事要以流干许多人的血为收场,不过我们为你的义举准备了小小的报酬。”
“不必了,收着那些东西吧,我有些事要你们帮助我。”
“呃……”布兰特皱了皱眉头:“我们圣殿骑士要在最后关头留下来殿后,为了更多人逃脱,现有的每一份力量都最好不要损失……”
“你就把现在当成最后关头就好了,传令下去,现在就开始要求难民们整理行装离开这里吧,我们从奥斯特伽过来,暗裔的前锋离这里很近了。”
布兰特脸色一变,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先去找难民们的首领长者米利亚姆谈谈,然后集中人群安排撤离吧,我找崇高圣母有一点事,之后会再找你的。”
“你会帮我们到最后?”
“不,只不过如果你们最后没能逃走的话,记住我会为你们复仇的。”贝尔不再搭理他,走向教堂深处。
布兰特还想说什么,但是紧随贝尔的阿历斯泰从他身边走过不经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身子一歪差点栽倒的布兰特看向阿历斯泰时,被盾牌上展翅飞翔的狮鹫吸住了目光。
“原来是守护者……啊!”布兰特喃喃自语,突然警觉起来四处看了几眼,面色变得坚定起来,走向教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