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莫丽甘,和我聊聊你母亲的事情如何?”
“为什么?怎么不聊你母亲。”
“她很普通,但你的妈妈可就不同了,那可是一位住在森林里的强大女巫……她的故事显然更有趣,不是吗?”
“对于你来说,可能吧。毕竟你会觉得石头上长青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莫丽甘不屑的横阿历斯泰一眼。
这俩人的互动很有趣,他们彼此之间完全彻底的没有一点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只是干脆利落的彼此嘲讽,当然阿历斯泰的头脑要胜任这件事还是困难了一些,即使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反驳也只能给贝尔当作笑料听,在言辞毒辣如蛇的莫丽甘面前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正在村庄中穿行着,贝尔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你竟敢指责我偷东西!”
“我看见你从我的车上拿了补给!我看见了!”
一个男人指着几个身着蛮族式样铠甲的男女,癫狂的大叫着。
为首的蛮族男子涨红了脸,愤怒的向男人吼道:“你血口喷人!我们崔辛德人从不做这样的勾当!”
崔辛德“野人”自千年之前被阿拉玛里族赶往南方以来,就一直栖居在可卡瑞荒原上。根据他们自身的历史,他们一直是在丛林中生活的人,因此便很快地适应了新家。沼地中有着充沛的猎物和鱼类,崔辛德人也因此繁盛起来。
他们和住在山上的阿瓦族人一度曾对北方低地地区构成了很大的威胁。德凡特帝国曾延及此处,却也不得不奋力抵挡来自南边和西边的一轮轮侵略浪潮。奥斯塔伽城塞就是专为监视那些不断到林木线北面骚扰的崔辛德部群而建立的。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传奇英雄哈伏特出现之前,他于天圣(第一纪)纪元前半段大败崔辛德人,从而彻底解除了崔辛德部落对低地地区的威胁。
如今,尽管崔辛德人的生活方式与我们相比仍很原始,但他们大多被认为是爱好和平的。他们住在可卡瑞荒原那些建在木桩或甚至树顶上的、怪模怪样的小木屋中。他们在脸上涂抹颜色,并分成了若干个小部落,由萨满来领导,就像阿瓦族人一样。有许多传说提及萨满们会向“荒野女巫”学习魔法,虽然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些女巫确实存在,但女巫们还是在使人惊奇和感激之余,引起了相当的恐惧。尤其是那个有关荒野中最强大的女巫——弗莱玛斯——的传说,更是盛传于每个部落。
虽然目前无法弄清荒野之中到底生活着多少人,但据极少数几个穿过森林的旅行者说,即使在遥远南方的荒凉冻土之上,也有崔辛德人顽强地生存着。可以想象,一旦崔辛德人再度联合起来,一定会给我们的费罗登带来威胁。藐视他们只会对我们不利。
——摘自教会学者匹绰恩修女所著《费罗登:民俗与历史》
圣书典中关于崔辛德人的记载为数不少,他们有相当古老的传统和习俗,只是现在没多少人能回忆起来了——尤其是看眼前这几个崔辛德人身上挥之不去的不安和恐慌,就能知道荒原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还能是什么变故啊,早在奥斯特伽之战打响之前,暗裔们就已经至少击溃一次崔辛德人了,那一战被称作荒原上的大屠杀,崔辛德人没有半分胜算,逃过兵燹来到洛泽林的残余部族少之又少。
贝尔回忆着圣书典上提到的内容,但小规模骚乱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虽然过来看的人还不多,但周围许多人都默默把注意力投到了这边。
“你们这些蛮子个个都是无耻的小偷!”大吵大闹的男人几乎要掏出武器来,而崔辛德人已经严阵以待,为首的男子咬紧牙关,额头上凸显出一片青筋。
“够了!你们不能打起来!”一直在旁边满脸无奈的圣殿骑士大叫一声,十分愤怒:“这儿的人已经够害怕的了!”
“可我的食物怎么办!”
“我说,够了!”愤怒的圣殿骑士不自觉用上了一点点神圣打击的力量,充满威严和愤怒的吼声化作力量,将男人直接震倒昏阙,崔辛德人也不由得退避三舍。
贝尔无声笑笑,将注意力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村庄中的磨坊附近有一个铁笼子,里面是一个大汉,站得笔直紧闭双眼,在默念着什么。
在贝尔接近大汉时,一种古怪的语言不断流入贝尔的耳朵,然而在圣书典的力量之下,它的含义被贝尔清晰的理解了。
“争斗皆幻象,潮起复潮落,大海恒不变。无物可抗争,胜利属于坤。”
诵念完毕,大汉睁开眼睛,凝视已经站到他身前的贝尔。
他有着铜色的皮肤和雪白的头发,态度和目光冷酷无情,瞳孔中仿佛有火花在跳动。
“夷族危物,还是两个……你们和这里的夷族不是一伙的,所以离我远点,我没心情和你们开玩笑。”
“你是被谁关在这里面的?”
大汉叹了口气:“是教会……我是斯坦,隶属于库纳利先遣队。”
库纳利人,被称作北方的好战者,和赛达斯其他的种族相比,有着完全不同的宗教信仰、道德准则和社会结构,科学昌明。在数百年前第一次库纳利战争中,他们从北方渡海而来,在发现人类的第一时间便毫不犹豫的掀起了战争,凭借出色的武器铠甲和犀利的火炮,他们长驱直入,在几十年里肆意**着整个塞达斯,耗尽了几乎每个国家的战争潜力,直到最终在奥莱伊教会与德凡特教会史无前例的合作中被压制。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维持着稳定的步调缓缓收缩防御线,最终将自己的势力范围确定在北方,并与绝大多数国家签订了停战条约——罗默林协议,至今依旧维持着对北方的帕—沃伦群岛的统治。
“我是贝尔,很高兴见到你。”
斯坦眉头一皱:“你在嘲笑我?……不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就快死了。”
“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二十天,最多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饿死自己。”
“一直不吃不喝!?”阿历斯泰大惊。
莫丽甘冷冷的开口,贝尔回过头去看着她:“这是一个强大且傲慢的生物,关在这里早晚要被暗裔吃掉。就算他派不上什么用场,出于怜悯也应该放了他。”
阿历斯泰惊得目瞪口呆:“怜悯?你说怜悯?我真没想到你脑子里还有这样的东西。”
莫丽甘瞪他一眼,抱胸仰头:“同时我建议把阿历斯泰关进去。”
正在阿历斯泰表示抗议的时候,斯坦凝视着贝尔,淡淡的说:“你最好别管我,我不会逃避我的命运。”
“如果你还自认是一个战士的话,战场才是应该倒下的地方吧。”
斯坦没有做声。
“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和灰袍守护者一起,为了阻止瘟潮而努力?”
“灰袍守护者?你?”
斯坦的态度终于发生了一点点转变,虽然语速依然不急不缓,但从他的话里还是能察觉到到一丝迫切。
“我听说你们都是强大的战士,但你是个危物……算了,如果你们想要让我加入的话,就去找本地的崇高圣母吧,我会等着你们的消息。”
斯坦再度闭上了眼睛。
“好,走吧,我们先去旅店。”贝尔愉快的转过身来,却发现俩人正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贝尔,你这简直是对答如流啊……”阿历斯泰率先发难。
“是啊,你在交涉方面的才能也就比阿历斯泰强一点点,在不用武力威慑的情况下还这么顺利,真的很不可思议。”
“呃……你们两个明目张胆的看不起我啊!”
“主要是你的状况真的很不对劲,平时你早就用剑砍开那个笼子了吧?”莫丽甘笑眯眯地说。
阿历斯泰打了个冷战:“不不不,那样很不妥,真的很不妥,会被圣殿骑士们围攻的……”
“算了算了,赶紧走,你们不饿嘛。”贝尔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穿过有些拥挤的乡间小道,虽然贝尔并不知道旅店在哪里,但乡间的旅店和酒馆没什么区别,只要循着喧闹的人声就肯定能找到。很快,一座比其他房子高一点点,门口立着两处木头雕像,挂着灯笼的房子就映入贝尔眼中。
可正当他走向旅店时,一个精干的男人走过来,拦住了他。
“你应该不想进去的,朋友。这里人满了,士兵们正在闹事。”
“士兵们?”
“嗯,他们不是来保护我们的,而是来找某个人……在他们没开始喝酒前是。我听说他们仅仅因为看不顺眼就杀人,却对村庄外面那些强盗视而不见。他们大概是国王陛下的逃兵。”
“哦,说到那些强盗,我把他们都杀了。”
“什么?”男人大吃一惊,朝村庄南门眺望一番:“的确从刚才开始就没见他们堵路了。谢谢你,真的,也许接下来会碰到更多强盗,但至少你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正义。”
莫丽甘冷笑一声。
“那,既然知道我是正义使者的话,就应该相信我会进去让那些家伙安静一点,是不是?”
“啊,的确。”男人立即将道路让开,贝尔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