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再见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邱小诺的眼中充满着归属感,家不远了。
“你有走了,有种你就不要回来。”
“如果再回来我就不是你亲生的。”
“滚,咳咳咳。”
这是发生在一条巷子里的对话,一对父子的争吵,父亲的咳的不停,嘴里不忘说气话,可是眼里那浓浓的不舍,再大的雨水也掩盖不了。
雨中依稀听到父亲的咳嗽,他很想回头问候一句:“爸,你还好吗?”
可是不能,他都毅然的离去了,他觉得父亲根本不了解自己,只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他受够了。
小巷离家只有四十五步,可这短短的距离,他走了好久,好久。
徘徊在家门口许久,邱小诺都没有勇气敲响那道铁门,感情很复杂,像泥潭一般混乱。
突然门被打开了,他被吓得退了几步。
“啪。”
白了双鬓的妇人手中的菜篮掉在了地上,震惊的说不出话,泪水像荷叶上的露珠,一滴滴的滑落。
“妈,我回来了。”邱小诺声音很小,温柔的几乎说不出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吧。“小诺妈抹了抹眼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很快他就被推了进家门。
一切都没有变,房子很小,走路都碰头,可是什么都有,住的舒服,家永远是最温馨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的小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没有人住,一直空着。
“你爸不许任何人碰你的东西。”小诺妈在房门外说道,他家老头其实很喜欢家里的老二,因为老二的样子和性格最像他,虽然他们常常吵架,但感情真的很深。
小诺兄的鼻子很酸,摸着熟悉的床,久久不能言语。
“哥哥呢?”邱小诺把母亲带出房间,让母亲去沙发坐着,在饮水机上倒了两杯水,将水放到母亲桌前问道。
“还是老样子。”小诺妈眼神有些闪烁,一丝忧伤的眼神闪过,很快就被收起了,不过邱小诺还是发现了。
哥哥是个赌鬼,八年前就染上了毒瘾,越赌越沉迷,最后甚至开始威胁爸妈也要拿钱去赌,不择不扣的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人物。
“弟弟呢?”他还有一个小几岁的弟弟。
“他去读大学了,考上了我们省的重点大学,他很乖,过一阵子就回来了。”说到自己的小儿子小诺妈才慧心一笑,这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孩子。
听到自己弟弟考上了省重点,邱小诺内心很是高兴,几年前还跟着他屁股后面的爱哭鬼,如今已经长大了吧。
大哥是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与他跟小弟都不合,两个小儿子看不惯哥哥欺负爸妈,所以经常会打架,可惜两人还小,都打不过大哥。
小诺端起了水杯抿了一口,迟疑了一会问道:“我...我爸呢。”原本不想问,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哭泣声低沉的响起,那是母亲的哭声,这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哭,哭的是那么的凄凉。
“爸~怎么了?”邱小诺脑袋一片空白,惊慌的问道,一种害怕的感觉传来,即使被几百名警察包围,他都没害怕过,可是现在他怕了。
小诺妈指了指不远处的灵牌,不断的哭泣着。
他呆呆的走到灵牌前,父亲的照片静静看着他。
邱小诺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真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强忍着眼泪,死都不能掉下来。
那往日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熟悉的话语,再也听不到了。
“小诺,快点喝吧,不然你弟弟发现啦。”
“爸你不喝吗?”
“爸爸不渴。”
“爸,我要那个玩具。”
“我也要,我也要。”
“买,爸爸给你们买。”
“爸,我不想吃肥肉。”
“你不想像爸爸一样强壮吗?”
“想。”
“那就多吃点吧。”
“爸,我想当一个画家,我要把你最帅的样子画下来。”
“爸爸相信你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画家,加油小诺。”
他静静的走到父亲的房间,回忆充斥脑海,望着父亲最喜欢坐的太师椅,此时此刻,睹物思人,再也没有离开家时的负气,拧在一起的眉,发白的唇颤抖,声音只有哽咽。“爸,我错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爸,我还没叫够你爸爸,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了呢..“随后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就像点点星光,不断的闪烁其实是一种对渴望活着的挣扎。生活又有很多的遗憾,而最大的遗憾便是:便是树欲止,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哭了好久好久,听不到母亲的劝说,就那样一直跪着,不愿起来,
后来母亲告诉他,父亲在一年前因心力衰竭累倒在工厂,住院三天后去世了,临死前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那时他在深山里,没有人能联系他,他连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听到这些的小诺,愤恨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是夜,他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摸着墙壁上的彩色照片,摸着父亲枕过的枕头,就这样摸着寻找着父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