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一会儿,就渐渐平息了。
弥华等人一直立身在那断檐之下,期间潘溪木和谢展都数次要冲出,都被弥华制止了,雪崩还没有停止之前,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一旦贸然冲出,只怕还没到陈焕和瑶音被掩埋的位置,就已经遇险,弥华心中虽然万分着急,但是他明白此刻只有自己才能制止他们,自己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他们。。。他们死了吗?”陆文一看着雪崩过去,一切都变得异常宁静。他惊愕的看着原本陈焕和瑶音跌落的位置。
“没有,陈焕绝对不会死!”潘溪木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语气坚定的大声说道。
六人见雪崩停止,快速冲了过去。但是雪地茫茫,哪里还有瑶音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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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这是死了吗?”他轻声道。
“没有,我们被埋在雪下了。”瑶音的声音就在身旁。
“瑶音?是你吗?我们都还活着!”陈焕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是我。”
“兹。”一声摩擦声的清响,一束火光缓缓亮起。
瑶音擦亮火折,伸手不见五指的冰洞瞬间亮了起来。
原来就在他们跌落雪地的时候,瑶音运起灵能,在击中自己肩头的那块大冰块前支起一个保护罩,将他二人护在核心。只是那雪崩实在太猛烈,就算前有冰块顶着,后有护盾支撑,也只留给了两人一个立身的空间。但是也就只这一个立身的空间,最终保住了他二人的性命。
看到瑶音的脸,陈焕一瞬间眼红了起来。
“瑶音,你是不是傻啊,刚刚那么危急,你这样冲过来,很有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会一起死的,到时候,不但救不了我,还搭上你的性命啊。”陈焕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先受了那雪崩的惊吓,本已经绝望,没想到在生死立判的瞬间,瑶音舍生向自己施救。
瑶音嘴唇嗫嚅,想要说点什么,但见陈焕情绪如此激动,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住的拍着他的肩膀。
哭了好一会儿,陈焕才收拾住情绪,见瑶音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冰洞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立身,他们二人不得不挤在一起,靠得极近,冰雪寒冷的气息中有瑶音身上淡淡的紫荆花的香气。
“我们现在可怎么出去呀?”陈焕抬头看了看。
他二人被积雪掩埋,也不知道上面埋了多厚的积雪和冰块,外面的光线根本透不进来。火折子原本的微光被四周的冰雪映衬,显得十分光亮。
“我们先要把周围扩宽一点,否则我施展不开。”瑶音红着脸说道。
陈焕这才发现,自己和瑶音身体挨在一起,和瑶音几乎是脸贴着脸。自己的左手还环在瑶音的腰间,瑶音的双手也环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左手,但是旁边有冰块卡主,动惮不得。
瑶音运起灵能,双手泛起黎黎紫光,靠近她手的冰雪缓缓融化。
不一会儿,通过瑶音的灵能融化冰雪,渐渐这个局促的冰洞扩大到能容下三四人的面积了。
冰洞内酷寒,经这一阵,陈焕觉得有些冷,手和身体渐渐有些冻僵的感觉。他坐下来,卸下背囊,取出之前瑶音给他的黑色瓷瓶,喝了一口里面的雪樱子果酱。
“你要不要?”陈焕晃了晃黑色的瓷瓶。
瑶音在他身旁坐下,看他动作,微笑着摇了摇头。
“哎,你们真好,又不怕冷,又不怕热,又不会饿,又拥有不老之身。”陈焕叹了声,把瓷瓶收回到背囊中。
“你觉得拥有不老之身,很好吗?”瑶音面带微笑,手伏在膝盖上,支着头,看着陈焕。
“好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人类啊,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一种人叫道士,他们炼丹以寻求长生不老。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后世的我们,都想活得久一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什么冷冻人啊,什么养生术啊,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各种高科技的东西说到底,就一个目的,不想死!”
“那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瑶音看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有些好笑。
“生命的意义?”陈焕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冰。想了一会儿,并无所得。
见他久久无语,瑶音说道。
“我活了那么久,真正在意的,反而是我未入魔道之前在人世的自己。”
“当时你是干什么的?”
瑶音面现追忆之色,目光也不知落在哪里。
“我是一个渔家的女儿,从小在海边长大,那时候海风划过脸颊扬起我头发的感觉实在太美妙。白天,啊爸和弟弟一起出海打渔,我和啊妈在家。晚上他们打渔回来,我们就一起吃晚饭。每天吃完晚饭,阿爸就喜欢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在海边散步。”
“嗯,真美好啊。我在城里长大,只在电脑图片里见过大海。”
“活着,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美好,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遇到有趣的事情,而这一切的意义,都在于,它会结束,因此才显得珍贵。”
“活着是美好的,意义在于它会结束?”陈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瑶音看着他的样子,微笑的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它会结束!”陈焕看着瑶音说道。
瑶音轻轻点了点头。
陈焕微撇了撇嘴,显然瑶音对生命的理解他并不能懂得,毕竟瑶音几万岁的人了,对时间和生命的理解之厚重实在不是他一个十八九岁的人可以明白的。
“瑶音。”陈焕看着瑶音。
“嗯?怎么了?”瑶音见陈焕眼神真挚,有些紧张。
“你为什么会入魔道?”陈焕认真的看着瑶音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你很想知道吗?”
“因为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坏人,你一定是身不由己的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摒弃了正途,踏入魔道?”
“一个人的好坏,本就不是看出来的。善恶,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而且,我是自己选择入魔道的。”
“什么?入魔道是你自己的选择?”陈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瑶音正直而善良,很难想象她会主动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这一刻瑶音在他面前自承入魔道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个回答,简直让陈焕瞠目结舌。
瑶音看他表情,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
“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但是,更不应该把人想得太好。我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瑶音说完后站了起来,背对着陈焕,两人一时无语。
“姐姐。。。陈焕。。。你们在下面吗?”
周围的冰块之中隐隐传来弥华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冰洞静谧,声声还是落在二人的耳中。
“这是弥华的声音,他们在找我们。”陈焕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瑶音仔细听了几遍。
“确实是弥华的声音,这声音是他用咒念的力量透入冰块传来的。”
“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很高兴吗?”
“当然啦,难道你不高兴吗?”陈焕听着瑶音的话有些奇怪。
“不,我很高兴。”
瑶音神色有些复杂,微微一笑。她走到冰墙边,左手按上去,运起灵能,紫色的灵能透入冰块。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陈焕见瑶音手离开了冰墙,问道。
“我告诉他们我们很好,让他们远离这个雪崩区域。”
“为什么?”陈焕不明所以道。
瑶音摊开左手,紫色的灵能在她手中汇聚,渐渐凝成实质,待那灵能退去,瑶音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墨弓。
她右手拉开墨黑色的弓弦,对着他们正头顶的位置,张弓如满月,但并不见有箭矢搭在弓弦上。
陈焕早听弥华说过,弥华的灵能来源于咒念,而瑶音最得意的灵能叫音之寒羽,但是一直没有见过瑶音使用,如今见瑶音空拉一弦,正觉得奇怪,是不是瑶音忘了搭上箭矢,想要出言提醒。就在这时,紫色的灵能在拉得满月一般的墨弓中汇聚成一线。瑶音右手轻轻一松,那一线灵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穿过厚厚的冰层,直冲天际。
“找到了,找到了,他们就在那下面。”弥华看到一线紫色的灵能穿透冰层,直飞天际,兴奋的喊道。
“他们还活着,陈焕他们果然还活着。”潘溪木说着眼泪已经哗啦而下。
弥华等人原本远离那雪崩区域,见那紫色灵能从积雪中穿出,再听弥华一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都往那紫色灵能射出的位置跑去。
“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瑶音的音之寒羽?”谢展一边跑一边问道。
“没错,这就是姐姐的音之寒羽。”
一束光线从头顶射下,陈焕走到光线下看了看,不禁想道。
我的个乖乖,这冰层这么厚,要是没有灵能透过冰块传音,看刚才瑶音用灵能融化冰层的速度,只怕就是让弥华等人把这整座奥林匹斯山给融了,都未必能找到他们。
“陈焕,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潘溪木的声音,从那被音之寒羽洞穿的孔洞中传来。
“是溪木,是溪木,溪木,我在这儿呢!”陈焕听到潘溪木的声音,兴奋的大喊起来。
确定了他们二人的位置,诸人再不迟疑,运起灵能将冰层缓缓融化,这大雪山没有树木,隔着厚厚的冰层也接触不到地面,薛丽和谢展的灵能都不能发挥最大功用,只能靠着灵能的力量融化冰雪,冰雪化作雪水后潘溪木运起灵能加速磨蚀冰层,冰水越来越多,磨蚀的速度也就越快,初时还觉得挖得很慢,待冰水渐多,速度也渐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