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清风也是凉如水。
凌风看着母亲潸然的面庞,似乎一整天,风扬都在哭泣。这泪水有幸福的,有激动的,还有夹杂着之前所受委屈的,比如现在。
风扬一口气说完,胸脯剧烈起伏着,看着凌风。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当娘的啊!为人妻,心疼自己的丈夫,想要让家族出一口气;为人母,又因儿子而自豪。却唯独没想过自己……
凌风微笑,掰开风扬紧张的握紧了的拳头,从中抽出手帕,细心地帮风扬擦泪,一边轻声道:
“娘,你受委屈啦!”
风扬嚎啕大哭,好像等了二十多年,就在等此时此刻,儿子的这一句话。她把头埋在凌风怀里,似是要宣泄出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发泄出今日满满的幸福。
凌风安静的等她平静了一些,才接着说道:
“那宗派叫什么?”
“极火阁吗?”
“好,就是它了!“
风扬惊愕地抬起头,眼中泪光闪亮,满是难以置信。却只听到凌风神采飞扬,却又好像只是在轻描淡写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不就是一个区区极火阁吗?“
“娘,你的儿子长大了,腰杆挺直了!”
“以后这些都不需要你来承担,我来扛!“
凌风温柔中带着坚毅的话语,仿若世上最动听的天籁,驱散了风扬心中弥散了多年的阴霾与压抑。
而风扬情急之下,娇眉一蹙,想都不想,一边白了一眼凌风,一边直接打断道:
“混小子,胡说什么呢。那极火阁只是个二流宗派,你现在就应该去青云宗那种大宗派,前途关天,胡说什么混账话!“
“都是些什么陈年旧事,你们这一代都已经没人知道了。都怪你娘碎嘴,今天不知怎么就给你说出来了。“
“你别胡思乱想。你进入个大宗派,这本身就是扬眉吐气了。早就把你爷爷的耻辱洗刷干净了!”
“风儿,听娘的,别闹。你有心便好,你有心便好……“
风扬絮絮叨叨,心头牵扰了二十多年的乌云早已烟消云散,似乎就在凌风说出“娘,你受委屈啦”的一个瞬间,多年的心结霎时打开。只是担心凌风孩子气,影响到自身前途。
凌风莞尔一笑,然后一字一顿认真道:
“娘,我出身可是世家大族?”
风扬摇了摇头:“凌族只是个小部落而已,谈什么世家大族。”
“我可曾有奇丹妙药。功法秘籍?”
风扬再次摇头,带着一丝内疚说:“不曾有。”
“我可是打小天资逆天之流?”
风扬三摇头:“说到这娘还真是好奇,要说吧你也也就算得上聪明,却算不上天才。今天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让娘感觉像做梦一样。”
凌风终于笑了,带着几分傲然回答道:
“神前元素师,出身世家大族者,没做到!”
“自小奇丹妙药,功法秘籍不断者,没做到!”
“无数天才,没做到!”
“你儿子却做到了!”
风扬眼睛骤然睁大,双眼通红,便听到凌风接着说下去:
“所以无需担心儿子前途,那吴族欺负不了你儿子!那吴仓压不跨你儿子!那极火阁困不住你儿子!这星辰界,装不下你儿子!”
张狂!
凌风却在这张狂之间,神采飞扬,手指苍穹,浩然正气中流露出不羁,与无与伦比的自信!
风扬看着凌风,如痴如醉,儿子长大了,长大了……刚刚擦干的泪水再次淌了下来。
“我本来就没想好去哪个门派,总觉得去哪个都无所谓。”
“但是既然我知道了,那么我定然要去那极火阁,不为别的,就为了替爹娘,替爷爷,替我凌族三代,争这么一口气!“
“我要那极火阁记住,我凌族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要那轻视爷爷的长老睁大眼瞧好了,被逐出师门的爷爷,有一个什么样的好孙子!”
凌风斩钉截铁,似是宣誓一般郑重说道。
“好!这才是我儿子!”
忽然身后一声充满激动的大吼,凌风回头,却看到凌云站在身后,已是不知听了多久。
风扬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用手帕擦了擦眼:“娃他爹,你怎么跑上来了。”
“一觉睡醒旁边没人,我想着你就和风儿跑屋顶来了。要说那神仙醒也真是灵,昨晚不知道喝了多少,这小睡了一会,竟然醉意全无。”凌云难得打趣道,想是二十年心结一夜打开,言语之间颇为轻松。
凌风含笑看着感情深厚的二人,向凌云低头道:‘爹。“
凌云快步上前,大手拍着凌风的肩膀,对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嘴角大咧,越笑越是开心:“好!好小子,真是长大了!“
一边咂舌道:“别说你娘了,你爹都是觉得像做梦一样。过几日那招徒大会结束了,我们赶紧回到部落去。我已经让人先把这好消息先传回去了,其他族人知道了可不定有多高兴!尤其是你爷爷奶奶,二老盼了一辈子,没想到把这一天真的盼到了。“
凌风看着兴奋的爹娘,内心充实而充满幸福,这就是亲人,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凌云转向凌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风儿,你想好了吗?要进那极火阁?要知道,现在那极火阁可配不上你的身份了。而且你如此优秀,本身就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那几十年的委屈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当爹的与当娘的一样,心中虽是有多年的心结,但心底深处,还是对儿子深深的关心。
凌风闻言一乐,点头道:“没错,我已经想好了,去哪里都一样。关键还看自己的努力嘛。“
凌云不再坚持,豪迈大声说:“好!想好就行,这才是我儿子!“
一边对凌风和风扬说:“快下去睡一会吧,天都快亮了。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来道喜、拉拢。不睡觉怎么能成。“便拉着二人走下屋顶。
与父母道过晚安,凌风躺在客栈的床上,整洁干净,别有一番舒适。
望着屋顶,脑海如过电一般,一会是满篇的数值导表,一会是穿越之前的那场暴雨,一会是今天早晨苏醒时的狼狈,一会是觉醒测试上的耀目,一会是亲人发自内心的关怀。
便在这思绪飘荡之间,睡意渐渐袭来。终是合拢双眼,睡了在星辰界里的第一觉。
之后便一夜无话。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阳光透过窗帘,明媚中沾染了几分慵懒。洒在脸上,几分酥痒。已是日上三竿,这可是睡了个大懒觉。
凌风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起床,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叫喊。
“姐,你说哥起床了没啊!“这声音可怜兮兮,充满着企盼,凌风想到那颗闪亮的小光头,不由嘴角带笑,真是愉快的一天。
“嘘,悄着点。吵醒了哥,看娘不打你屁股。她可是专门叮嘱,哥昨晚睡得晚,早晨别叫他。“凌音黄鹂般悦耳的嗓音想起,压着声低声道。
凌风应道:“起来了起来了!你俩等一下啊!“匆忙穿戴整齐,对镜梳理一番,打开门来。
门口两个小家伙不知等了多久,看到凌风出来,均是喜不自禁。凌风被弟弟妹妹的开心所感染,亦是心情愉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正午都过啦,大懒虫!“凌音白了凌风一眼,少女的青春活力展露无遗。
凌风大大咧咧地揪了一下耳朵,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都这会了啊。”又问道:“爹娘呢?”
凌越接过话茬:“今天一早起,上门来贺礼的人都快把门槛磨平啦!爹娘忙着应付呢。”
想到热情疯狂的来使,凌风不禁几分头痛。家族之间的示好倒罢了,但是诸如昨晚那老头一样,想要为他相亲的却让他大感无语。况且还有那些难以应对的各个门派的邀请。左右都是麻烦事。
眼眸一转,计上心头。凌风对凌越说道:“让爹娘去应付吧,哥哥带你俩,我们悄悄在这江泉城玩上三天怎么样?”
凌越狂喜,连连叫好。凌音虽然也是欢喜,但女孩懂事,舍不得爹娘。凌风看状说道:“没事,我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尤其是我,出面才是添乱。你去给爹娘悄悄说一下,我们三人这几天避避风头,戴着草帽便好。”
两个小家伙本就对对凌风的话言听必从,况且凌音自己也是想极了和哥哥逛逛,当下点了点头。给凌风送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让他先填填肚子,自己悄悄去找凌云和风扬说明情况。
凌云风扬听凌音一说,也是松了口气:“狡猾小子,不过倒也是个好主意。”
凌风不出面,二人大可推脱干净,说这事做不了主,只能听儿子的,三日后在那招徒大会再说。
这样一来,事情反倒简单,也算处理的滴水不漏,哪个门派也不得罪,统统都是一视同仁。
凌风吃饱之后,便带了凌音与凌越,三人头顶草帽,从客栈后门悄悄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