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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刚好赶上

晴空如洗,朗润阳光洒落尘世间,渲染出一片金色的宁谧。

恰是夏日正午,恰是阳光正烈。

偶有鸣蝉长嘶,偶有轻风低吟。

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最平凡的年间,最平凡的夏季,最平凡的夏日。

“娘,你说哥去哪里了?元素师觉醒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可都在排队进场了。他怎么还不回来,这都急死人啦!“

忽而一声饱含焦急的询问,点缀在少女悦耳的嗓音中,如同在这如水一般的画卷里,投入了一粒微小的石子,点点涟漪波荡。

而恰是这点点涟漪,浓缩了整个雄伟磅礴的世界观,镜头拉伸,微缩,再聚焦。

整个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火芒大陆,江泉城南。这里本是极为宽广的一大广场,今日却人群熙攘如海,沸沸扬扬挤满了广场周围。

放眼望去,一长发少女在人群中颇为显眼,发色如墨,眼眸清澈,只是两道娇眉微蹙,刚才的询问正是出自她。小丫头一边轻摇着身旁一妇人的胳臂。

“是啊,娘,你说啊。他们都快进去啦,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旁边一个少年更加焦灼,大力晃着妇人另一胳膊。这小家伙十岁刚过,剃了个大光头,虎头虎脑,倒也颇为可爱。只是眼下竟带上了几许哭腔,撒娇耍赖一般,紧靠身边母亲。

被儿女缠着的女子眉眼温婉,虽然也是着急万分,却仍要安慰一双儿女:“凌音乖,凌越也要乖。哥哥昨晚去城外修炼,一会就回来了。“只是眼眸蒙雾,饱含忧虑与担心,紧紧握着旁边一男子的手,似是要从中获取信心与力量一般。

男子面色沉稳,看到三人企盼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终是朗声开口:“风儿他打小沉稳,办事自有分寸,你们着急也无用,不如相信他,耐心等待片刻就好。“

话音刚落,人群忽而分开,一跋扈公子率几名仆役迎上四人。

“凌风那小子一夜没回来,昨晚响雷,定是被劈死了!凌音你就从了我们家二少爷吧,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一瘦子摇头晃脑,张口言语就歹毒至极。

“就是,我们吴族可是大姓,比你们凌族不知道大了多少,怎么也不算辱没了你们家。“旁一仆役得意洋洋道。

“辱没?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光宗耀祖!要知道我们二少爷去年来测试便是差一点合格,今年测试想来定是能过,倘若过了,那便是十八岁的元素师。说是天才也不为过,这对你们凌族可是个大好机会啊!”第三人唯恐落下半句,浪费了溜须拍马的大好机会,用夸张的语气接着说道。

“别说二少爷了,大少爷吴烟州你们定是听过:当年十六岁便是元素师,那才是真正的天才!之后更是被青云宗看上,那可是一等一的大教门!有我们这等大少爷撑腰,二少爷垂青,你们还犹豫个什么啊!”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竟你唱我和,做起了强娶民女的勾当!

显然他们口中的凌风,正是这一家人方才口中担忧的对象。凌风父母脸色铁青,凌音咬着一口白牙,抢先怒斥道:“休想!说了多少次了,我看不上你吴仓!不要太过分了!”

凌风的父亲凌云就沉稳的多,虽然愤怒无比,却仍然可以压抑。看也不看这走狗几人,目光径自投向他们簇拥的核心——一位摇着羽扇的青年,开口道:“吴仓少爷,我这小女年龄太小了。况且你也知道,这修行一途,驻颜本就随心所欲,几百岁才结婚都大有人在,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被称作吴仓的青年摆了摆羽扇,微微一笑:“下人碎嘴,让伯父见笑了。我回去定然好好管教一番。“接着看向凌音,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贪婪:”凌音妹妹,待我一会元素师觉醒测试一过,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又当如何?“

“我吴仓,十八岁的元素师,可配得上你?“

“我兄吴烟州,十六岁觉醒,又进入了青云宗!何等意义,想必你也知道一二。“

“我族吴氏,比你们凌氏不知大了多少。这几年又因为我兄,被那青云宗扶持几分,更加壮大!“

“这般规格,不论对你,对你家人,对你部落,可都是谈不上半分辱没。我又钟情你多年,何苦不从我呢?“

青年语气柔和,却暗中带钢,双眸狭长,隐然咄咄逼人!

凌风父母还想说什么,凌音却拉住了,胸脯起伏,压抑着愤怒,一字一顿道:“我哥凌风,是我们凌族的骄傲!这次来便是要十六岁就挑战元素师资格!“

“这般勇气,你可曾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七岁才第一次来的吧!“

“你哥吴烟州是天才,又怎知我哥凌风不是天才!“

“你吴仓花名闻名遐迩,小女子真高攀不起,还望留我全家全族,一条生路!“

“你!“吴仓被毫不留情痛斥一番,神色怒变,握着羽扇的手都是急剧颤抖。

愤怒之下,再也顾不得风度,一连串话语脱口而出:

“哼,我哥吴烟州,十六岁觉醒为元素师时,便是在这江泉城!那一年测试少年数万人,就他一个人是十六岁通过的。你哥凌风,那混小子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可以和我哥相提并论?“

“况且那小子到现在都是没有出现,那测试眼看就要开始了。自古天才容易夭折,哼哼,听说他修炼一途还真有几分天赋,那可要好好小心了!“

“你也别嘴硬,待我一会测试一过,想必在我哥的引荐下,可以进入那青云宗。到时青云做媒,下聘你凌音,我倒要看看,你可敢不接!你爹娘可敢不接!你凌族上下,可敢不接!“

这三个可敢不接!一字一顿,从九霄云端,呼啸掷地!被吴仓这般劈头盖脸甩了过来,一时间,凌音凌越,凌云风扬,乃至周遭其他凌氏族人,皆是呼吸粗重,露出了忿恨的神情!

但个个敢怒不敢言!

只因在理!句句属实!现实就是这般,冰冷、残暴、无情!

吴氏族人也是越聚越多,越说越来劲:

“十六岁就来参加这元素师天赋测试?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自己丢人,家人丢人,族人丢人!“

“别这么说,人家还是要脸的,瞧,今天不就躲起来了么?“

“哈哈,是啊。这时间快要到了,那凌风小子不知道躲到哪个茅房坑里了,露个面都是不敢,哈哈哈!“

“你们凌氏部落越活越是不堪,这次来参与测试的三十人都是不足,居然还指望那凌风十六岁就通过?哈哈哈,想什么呢!“

人群噪杂,议论嗡嗡,席卷着夏日里最炎燥的热浪,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而凌风弟妹,父母族人,皆是被包裹其中,透也透不过气来,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四周人流涌动,等待许久的少年们开始进场。

眼看着,那众人所说,瞩目的元素师觉醒测试就要开始了。

忽然——!

人群外部,一声爽朗长笑,如同划破苍穹的闪电,驱散了这无边无际的焦躁与压抑!在初夏的炎日里,让人心头一阵清爽。

“谁说我凌风不敢露面!”

“谁说我凌族无人!”

“我妹凌音,她不愿嫁,便是不嫁!”

寂静!

那三句饱含了凌风丹田之力的豪言壮句,蓦然砸出,众人皆惊!

话音落地,人群齐头望去,正是风口浪尖的凌风,阳光之下,迎着各类目光,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走来!

那步伐虽缓,却仿若一座大山一般,带着无形的压力,兵临城下,势不可挡!

吴仓以及周围仆役,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风关键时刻这般登场,虽竭力控制与掩饰,却仍然暴露出细微的慌乱与惶恐。

凌风将其举动全部收在眼底,心中悄然愤慨:

“奶奶的,昨夜遭袭,想必便是这混账派人干的好事。”

定是垂涎凌音美貌,又觉得凌风有几分修炼天赋,颇为忌惮,才铤而走险。

率先反应上来的是凌音,小丫头脸颊绯红,凌风那句“我妹凌音,她不愿嫁,便是不嫁!”说得颇为霸气,当即跑上来,抱紧凌风的胳膊:“哥,你总算回来了!”对那吴仓,却是再也看也不看一眼。

凌风对其报以微笑,又接着看向凌云和风扬,低头道:“爹、娘,我昨晚有所顿悟,刚才才回过神来,就赶紧跑回来,让你们担心啦。“

风扬快步走上前来,心疼地看着儿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夜不见,儿子眉眼之间坚毅许多,就连棱角都清晰了几分。似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长大了!

“呼,没误事就好。那元素师觉醒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小胖他们都等你半天了,快去准备进场吧。你这身上是?“母亲心细,一边帮凌风打点衣物,一边低声询问。

凌风不愿亲人操心,随意摆摆手:“晚上路滑,不小心跌了一跤。“倒也不多解释。眼神如剑,投向吴仓,似是讥诮,那目光无声中呐喊:

“呸!我已回来!宵小之徒,还有何见不得人的手段,只管使来!”

吴仓几分心虚,躲避着凌风的目光,虽知大势已去,却仍不死心:“凌风兄命可真大,还望下一次小心一点,下次可就说不准真的摔死了。“

凌风目光一点点冷峻下来,直视吴仓:“阁下操的心,凌风感恩在怀,全不敢忘!一笔一笔,自当如数奉还!“

吴仓看着凌风,只觉心头莫名烦躁,一夜不见,这小子气势涨了不少。放到以前,虽然有几分修炼天赋,但怎敢对他如此说话,怎敢如此张狂!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因祸得福,有所顿悟?非但大难不死,反倒如蝶破茧?

“凌风兄飒爽英姿,想必一会那元素师测试已然成竹在胸,那我便预先恭喜两句,拭目以待,静候凌风兄十六岁便成为元素师的佳音了!“

这般阴阳怪气丢下来,旁边围观的凌氏族人再也忍耐不住,本就早已忿恨无比,言语之前哪里会客气。

“有完没完?你吴族当真就一手遮天了?“

“凌风没回来的时候唧唧歪歪,回来了又墨迹个没完,当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赶紧走,还嫌不够丢人的?“

“就是,放这般大话有什么意思,多少本事一会考场说话。“

“凌风可是我们族的小天才,自小就聪颖灵悟,没准真能十六岁就成为元素师。“

“哈哈,那可不得了,那样的话我们凌族也是一步登天,到时看谁敢欺负我们!“

吴仓只觉无趣,周围有一种让他不舒服烦躁的压抑,凌氏族人的目光越加不友好,也不好逼得太狠。而不远处人群已经开始进场,当即冷哼一声,率着本族人离去。

弟弟凌越,看到哥哥回来,孩童心性也是活泼起来。从人群中挤过来,挨着自己的哥哥站着,冲凌风嘿嘿一笑。

“凌风!”

“这里这里!”

远处玩伴呼唤,已经到了进场时刻。时间仓促,凌风转头看向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温和一笑,给了父母分别拥抱,又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赶紧向队伍走去。

“这?娃他爹,你有没有觉得风儿今天变化很大?”被儿子紧紧拥抱了一下,风扬还未反应上来。看着凌风的背影,那股欢喜之情才来得及从心底淌出。这小子,长大了!

凌云亦是久久无语,印象中自己对三个孩子自小威严,尤其凌风这老大,因为调皮没少挨打,对自己本是又怕又敬。怎么会做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事?

不过……似乎被抱了这么一下,感觉还不错?这应该是第一次被儿子拥抱吧……

凌云一声咳嗽,想要保持威严,嘴角边那抹笑意却止也止不住。只能喃喃感慨道:“这小子,一夜之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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