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行一日,终于于日落时分,抵达陈梁城。当真正见到陈梁城那巍峨高耸的城墙的时候,凌寒心中,不由生出诸多感慨。
这一片城墙全部以青灰色的巨石修筑,仔细看去,上面有着许多刀剑划痕,显出岁月斑驳的痕迹。一些城墙,因为被火烧过,变成了青黑之色。还有一些,是后来修补上去的,颜色很浅,与老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然未曾亲临十余年前的那场战役,此时此刻,见到这座城墙,凌寒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他的母后上官明珠,在被幽禁的那十几年中,已经无数次跟他讲过这城墙上面发生的事情。
“阿武,把剑给我!”凌寒朝兀突武唤了一声。
兀突武恭恭敬敬把剑递过来,凌寒伸手握住剑柄,感觉这把剑剑身正在剑鞘之内,不停地颤鸣着,仿佛要脱鞘而出一般。
凌寒心神一动,太玄之力狂涌,贯入剑身之内,然后奋力一拔。“嗤”的一声,剑身只是拔出寸许,便不再动弹。耀目的剑芒,自剑锋上闪烁出来。凛冽的杀气,渗入人骨髓之内。
凌寒又连续两次催动劲力,脸都有些涨红,离尘剑,依旧是一动不动。本来凌寒是想把这剑拔出来,然后策马绕着城墙走一段,显摆显摆威风的。可是,这离尘剑,居然依旧是拔不出来,这就令人有些难堪了。
凌寒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剑丢还给兀突武,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往城门里头走去。兀突武看在眼里,禁不住偷笑了一回。
众人刚刚入城,杜尘晦便将众人召集了起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芒夏盟在城中,有几处秘密的产业,还有数座府邸。我们先前往其中一座府邸歇息。”
凌寒心中,已有打算,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淡定的神色,道,“直接前往芒夏盟的据点,并不安全。我有更稳妥的去处,你们跟我来吧。”
凌寒话音刚落,杜尘晦便接上了话,“你在陈梁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什么根基,能有什么好的安排。来这里之前,主公早已有所部署。据点的安全,绝对可以保障。大家要听我号令行事。”
凌寒也不想争辩什么,道,“你要去芒夏盟的据点,我不阻挡。不过,你们有你们的去处,我有我的去处。谈不拢,大家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道。”
凌寒心里清楚的很,上官岩派这帮人过来,名义上是帮助他,实际是监视控制他。他说分道扬镳,杜尘晦,决然不可能同意。他们不同意,那就只能跟凌寒走。
杜尘晦神色冷了一冷,“主公派我们来辅佐你,岂能说分就分。你这般说话,也让弟兄们太伤心了一点吧。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都不要再争辩了,听我号令,先抵达据点再说。”
这杜尘晦屡次三番把听他号令放在嘴边,令凌寒颇为不爽起来,他微微加重了语调,“是听你的号令?还是听我的号令?这里到底谁最大?”
杜尘晦冷笑一声,“谁实力强,谁就最大,就听谁的号令。”
凌寒一听,顿时就怒了,心想你们一帮乱臣贼子,在这陈梁城中,莫非还想称王称霸不成。想到这里,他直接抬高了语调,“按你的说法,咱们是要在这里比划比划,看谁厉害一点了。”
凌寒自然知道,倘若双方在这里打起来,引来官府注意,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杜尘晦等人。就算他是二重大宗师,抓去官府,一样镇压下来,丝毫翻身之地都没有。
杜尘晦闻言,凌厉的气势升腾而起,朝凌寒压迫过来,“听你这话,似乎是要动手?莫非你以为,这里人多耳杂,我就不敢动手么?把你镇压下来,也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引人注意。”
在杜尘晦说话之间,凌寒便感觉到冤魂鬼气缠身,渗入精神之内,双目所见,只是一片茫茫血色,其间各类厉鬼冤魂,凄厉哭喊,煞是恐怖。顿觉身上凉飕飕的,禁不住就要打起寒颤来。
凌寒知道,这是杜尘晦结合自身魔功,还动用了精神镇压之术,试图一举将他慑服。他心神一动,身体之中浩大光明的太玄之力一涌,击溃那种阴寒之感。同时神念之中,猛然显化出四重天柱之山,将渗入精神之内的冤魂鬼气,通通镇压下去。
杜尘晦看到凌寒一瞬之间就破了自己的魔功威压,倒是有些意外。他双目一凝,就要再度提升功力进行压迫。赵之衾拂尘一挥,一缕道门精微之气,将众人气势,通通掩盖下去,道,“这里人多眼杂,并非说话之处。既然凌候已有安排,我们还是听他号令。要商议事情,也先安顿下来再说。石虎,你派两个人在凌候前面开路。”
石虎应声而动,做了个手势,立时便有两名护卫,走到了凌寒前面,等候他号令。
赵之衾此举,先以道门法力隐藏众人气势,以免引人注目,同时也间接显示,他的法力,是可以压制住在场诸人的。同时他又令石虎派遣黑甲精卫听从凌寒号令,就试探出了石虎的态度。
如果石虎不动,依旧等待杜尘晦的指令,那就说明,他选择跟杜尘晦一起。现在他派了人,就说明,他也是支持凌寒的。此时杜尘晦再坚持己见,那便是与众人对抗,一意孤行。
赵之衾和石虎表明态度后,杜尘晦的态度,便软化下来。纵然他修为再高,也不好再违拗众人意志。因此他散去了气势,道,“那就暂时先去你安排的地方,然后再做商议。”
凌寒看到自己这连日来的布局,已经产生效果,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回,然后领着众人,穿过街道,往陈梁城深处走去。
经历了刚刚的争端之后,他觉得杜尘晦,已经完全成为一个祸害。要知道他身为陈梁候,若是被人发现窝在芒夏盟的据点里,那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被人抓住。人家一份奏疏上去,足以令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在这种紧要关头,凌寒可不想寻这个晦气。
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定再加一把火,把赵之衾争取过来,然后一有机会,就解决掉杜尘晦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