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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7、

接着有人问道:“这张大志怎叫做天下太平?好生奇怪!”方才应答之人显然熟识张大志,呵呵笑道:“有何怪哉?张大志祖上乃韦皋韦南康亲随,曲艺过人,常用弹弓破敌军大将,还能在墙上打成‘天下太平’四字,由此得名。你瞧张大志所使腿法,也是军中传下,兵卒能杀敌保命全靠自身修为,一板一眼尽是实用招数,来不得半点虚假。张大志一为祭祖二显受惠军中,这才以‘天下太平’为号。”受教者点头称是,他不知不几年后有军士畏惧军纪,出家为僧将此腿另加变化,即为后世谭腿。

说话间,张大志一脚踹在了徐运胸前,有人眼尖瞅见徐运也一拳击在张大志腿上。徐运站立不稳蹬蹬蹬退后几步,胸前脚印甚是清楚。两人各自哼了一声,跃开几丈,张大志双手一张,嗖嗖两颗弹丸飞出,徐运毫不怠慢,单手一挥,飞刀磕落弹丸,顺手甩出,两柄飞刀已冲张大志而去。张大志一晃弹弓,又是两颗弹丸飞出,半空中刀丸相击,半空一顿,砸落尘埃。

众人见两人动了真家伙,纷纷叫好。

却见徐运向天大笑,挥手拍去胸前脚印道:“张大志,我这手封穴咋样?你不动还好,越动越不灵。你眼下还能动么?”

众人看过去,果然张大志一手拿着弹弓,一手扬在半空,脸上色变,已是不能动了,想是徐运那一拳动了手脚。

徐运呸了一声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对仇人都没对我这般无礼。”越说越怒,低头看到地上的弹丸,说句:“还你!”抬脚一踢,弹丸受力冲张大志面门而去。

张大志一动不动,眼看要被弹丸一击,破皮受辱,岂料那弹丸陡然转向,在张大志鼻尖堪堪划过疾飞向天,转眼失去踪影。

诸人各自抬头瞧那弹丸。有人以为徐运在恃技戏耍张大志,惊讶徐运还有此等功夫;有人则猜到是另有高人做了手脚。徐运心里明白,虽未看清弹丸如何,然弹丸去势凌厉,比他手段胜出许多。他打量四周,不见有人动作,叫了一声好,双手猛挥,七刀齐出分打张大志周身七处大穴。

白影一闪,樊丽梅跃居场中,随手将飞刀一尽接过。不少人愣了片刻哄然称绝,徐运心知正是樊丽梅所为,后退一步,双手连挥,先七柄、又七柄、后七柄,二十一柄飞刀接连出手却先后不差,排成一座刀阵迅疾而过,刹那已到樊丽梅身前。周围观者但临此势,无不悚然心惊,未等转念,就瞧樊丽梅双手混成一圈,随抓随抛,目不暇接之间,飞刀依序落下,樊丽梅次第接住。好事者大声数数,二十八柄飞刀无一缺失,顿时场内众人轰然赞叹,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徐运愣在当场,半晌只喃喃道:“佩服佩服!”他见七刀为樊丽梅所接,好胜心起,他对张大志尚有留手,对樊丽梅竟是全力施为,想也不想就使出看家本事。及到刀发方才察觉,他生怕樊丽梅亡于刀阵,结下仇怨,又恐樊丽梅避开伤及旁人,另生枝节。岂料弹指间,樊丽梅已将刀阵化解,他心底轻松,然而想到多年绝技被人破去,暗自不安。

樊丽梅捧着飞刀走到徐运面前,道:“徐爷请取回宝刃。”

徐运将飞刀一一收回,讪讪地道:“今日得见圣手门绝技,大开眼界。”他身上飞刀所剩无几,再者樊丽梅乃圣手掌门,擅专手上功夫,自己技不如人也不算丢脸。

樊丽梅道:“徐爷将封穴隐于孙膑拳,又将七剑化为刀阵,是在下大开眼界才是。”

徐运所使即是孙膑拳。相传此拳由孙膑所创,其时衣宽袖长,便于障眼攻人诸穴,故又叫长袖拳。唐好胡服,此拳无衣袖遮挡,渐行衰落,而徐运在其中加上自家封穴技法,别出心裁,于孙膑拳再行于世可谓功不可没。

他所使飞刀源自兰陵老人。唐代宗大历年间京兆尹黎干得罪兰陵坊一老人,被老人以七把短剑戏弄,剃落胡须寸余,毕后又掷剑入地如北斗七星模样,黎干吓得气色如病。兰陵老人身后技艺由徐家弟子传续,过了几世有人深觉不便将短剑换成飞刀,念及本源仍名之为七剑。到徐运手上,能以雷霆之力连发三十五柄飞刀,相较于兰陵老人昔日七剑技法,由抛易掷由近及远,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

徐运见樊丽梅识出自己功夫本源,不甚惊奇,说了两声惭愧。

樊丽梅又道:“张爷被徐爷封住穴道,还请徐爷费心解开。”她先前破去弹丸飞刀乃是不得已,若是当众解去张大志穴道,未免对徐运不敬;她不知徐家封穴手法,若是强解,恐让张大志受伤;以礼应对,徐运就是不乐意也会让张大志自由。

果然徐运走上前,在张大志背上捏了几处,又拍了两拍。张大志手脚乍苏,抬手就打,孰知筋骨酸软,扑面就倒。徐运随手扶住,冷笑一声道:“徐家封穴怎会这么没用?你再缓缓。”转身走开,走出几十步,忽然转身喊道:“张大志,你若还讲个孝悌忠义,姓徐的给你磕头认错,带了熊耳山的一千弟兄帮你报仇雪恨。就算死了,也胜过你有仇不报,夹着尾巴做人。”

众人都去瞧张大志。张大志满脸羞愤,却不出声。徐运等了等,终于甩手离去。有人从两人话语也能猜到其中缘由,多半张大志有仇不报而徐运看不下去,终于生隙。但一来不知张大志仇人是谁,二来事不关己,是以无人理会。

徐运走开,张大志站在一旁,热闹已冷,有人便要回厅,正招呼着就见前院走来几人,当前的是王一仇和一老者,半路和徐运拱手错过。待几人走近,有识得的当即叫道:“是闻喜裴老当家。”

那裴老当家一身青袍,缓带黑靴,素裹软脚幞头,颏下有须,两鬓已见斑驳,虽是文士模样,却带武人姿态,正是裴文之父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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