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萧暮烟病重以来,那几个人无人作弄,大有将她划归为萧暮烟之列的趋势,言语之间不免冷嘲热讽,已经逐渐显露排挤自己的势头。她今日在桥上拦下萧暮姿原本就是为了将这些时日所受的怨气发泄出来,谁成想却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如今断然不能真的让卫娘去裁断这件事情,哪怕最中的结果是自己取得最大的利益,让萧暮烟受到惩罚。
想到此处,萧暮姿的语气微微波动,她急切的说道:“女儿哪里也不去,但求爹爹能为女儿做主!”
萧天逸的眉头又皱了几分,冷酷的眸子厌恶的看向萧暮姿,反倒是那个废柴萧暮烟,气定神闲在立在一侧,自方才将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以后,便不吵不闹的安静站着,大气得体的多。
萧天逸不知不觉间心里的天秤微微倾斜,而且身旁的这魏纪白是何许人也,他可是皇帝身边的人精,定然已经看透了这件事情,所以不能让他看到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昏庸判断。
萧天逸权衡利弊,沉声道:“萧暮姿,这件事情原本错就在你,暮烟救母心切,若不是你事先拦住她的道路,想必你也不会自食恶果,落入水中。你既然让我为你做主,我就告诉你答案,李福!”
声音一落,一个身穿灰白色长衫的男子,立时跨过门槛,脚下的步子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在萧将军身边站定,一眼望去在普通不过的一张脸,唇角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萧天逸冷淡的瞥了一眼萧暮姿,吩咐道:“将四小姐带下去,禁足三天,这三天之内哪里都不许去。”
萧暮姿一听这话,立时浑身瑟瑟发抖,一双眸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泽,面如死灰,微微泛白的嘴唇一抖,“爹爹!我没有错!错的是萧暮烟!”
这话一出口,厅内死一般的静寂,魏纪白狡黠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嘲讽的眸光,好死不死的补上了一刀:“萧将军,真真是教女有方,在下佩服佩服!”
萧天逸的脸色一滞,怒声说道:“禁足一个月!”
“是,老爷。”李福笑着应下,脊背微微弯曲,低眉顺眼的后退,脚下的步子却是利落的到了萧暮姿身前。
他望着瘫坐在地上的萧暮姿,低头一笑,倒是带着几分恭敬地笑道:“四小姐,您还是自己走吧,可别折煞了奴才,万一奴才动手,冲撞了四小姐岂不是难堪?”
萧暮姿早已吓得毫无知觉,她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身旁的丫鬟绿昔倒是眼明手快的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那袭因着湖水的浇灌紧紧贴在身上的明黄色衣衫,皱皱巴巴的拧在一起,冰凉的地上是成片的水渍。
萧暮姿站起身,腿脚发软的厉害,穿堂的冷风一过,撩动她身上的衣衫,蓦地就是一个激灵。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李福离开。
李福脚下的步子飞快,笑意盈盈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萧慕烟,这张脸毫无特点,仿若是一张普通的白纸,而现在在这张脸孔上呈现的一切,都仿似是虚伪的假象,越是外表普通的事物,越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李福,仿似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一般,只是顾暮烟一时摸不清楚,这面具底下到底隐藏着一张怎样的真实面孔。
她从未有过失误的判断,但是这个李福却仿似是一枚沉寂在幽潭深湖里的黑石,瞧不清也摸不着,竟是让她瞧不清了。
顾暮烟不动声色的看着李福三人离开,看来这萧府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连一个小小的家丁隐藏的都如此之深,日后不能轻易忽视任何一个人。
魏纪白微微一笑,拱手道:“萧将军,真真是教女有方,在下佩服佩服!”
这句话虽是重复方才的话语,不过顾暮烟却依然听出了不同的声音,刚才魏纪白说这几句话时,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嘲讽之意,不过现在却带着几分真情实意。
顾暮烟唇角一扬,脚下的步子一挪,朝着萧天逸微微躬身道:“爹爹,女儿心中惦记着娘亲的身体,若是没有什么事,女儿先行告退。”
萧天逸沉声道:“下去吧。”
顾暮烟转身离开,魏纪白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喉结滚动了几下,终是将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地咽了回去,化作了唇边的一丝狡黠的笑容,来日方长,这萧府大小姐他势在必得。
顾暮烟感受到背后一股炙热的眸光一直追随自己,她自然明白这魏纪白的心思,现在还摸不清这魏纪白的底细,不过既然能成为萧天逸的座上宾,想必在当今朝中也有一定地位,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若是这个小白脸想在自己身上占到任何的便宜,也是妄想,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提升自己的实力,要不然不但无法在古代以萧暮烟的身份生存下去,哪怕是这如狼似虎的萧府,也很难活下去。
顾暮烟的眸子闪过凌厉的光泽,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已经将走过的道路熟记于心,只不过这条道路曲曲绕绕,饶过水榭小桥,只可惜这白日里,顾暮烟不敢显露自己的身手,只能按照寻常的速度前进。
一踏进居住的兰园,绿萝欣喜的跑到她的面前,眸子里闪耀着晶莹的光泽道:“小姐!老爷已经让大夫瞧过夫人了,您这一趟果真没有白跑!”
顾暮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前脚刚刚离开正厅,大夫反倒是比自己来的速度更快?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人,难不成这大夫是走了近路?
顾暮烟略微沉吟一下道:“那大夫是何人吩咐前来的?”
绿萝怔愣了一下道:“我听那大夫说是李管家告知他前往这兰园为夫人医治。”
顾暮烟点了点头,这个李福的确是会做人,怪不得看上去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萧府的管家之位。只不过他这样做,几分是为了做好老爷交代的事情,又有几分是卖给自己面子,或许日后此人可以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