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仑薄唇微扬,似笑非笑的从暗影中步出,眸色如墨的望向萧暮烟,“我是该忧还是该喜?”
萧暮烟唇角的笑意敛去了几分,调皮的反问道:“忧从何来?喜又从何来?”
孟离仑剑眉一挑,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的说道:“忧的是你今夜一曲成名,我的情敌又多了几倍。喜的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存在。”
萧暮烟自然不会将他说的话当真,笑了一笑道:“多谢你吹奏的笛音,倘若没有你的伴奏,我也不会一曲成名。”
孟离仑从容有度的上前一步,浅笑道:“这但愿人长久的曲子可是你所做?当真是一首为所未闻的绝世佳词,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远远不够。”
萧暮烟心中腹诽,除了苏轼,谁人能写出如此传世千年的名词,幸好自己穿越来的是这异世大陆,要不然都无法糊弄这勾陈国之人。
她也不能对着孟离仑说实话,倘若说出这是自己家乡人所做之词,必是会引起怀疑,这勾陈国便是萧暮烟的家乡,孟离仑纵使真的不是勾陈国之人,想必对这勾陈国的风土人情也颇为了解。
萧暮烟自小就在萧府长大,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安稳的待在闺阁之中,自是不会有什么奇遇,也不能说是娘亲所教,一旦调查起来,便是破绽连连。
她不能判断孟离仑的话语有几分试探,眼前只有硬着头皮承认了,心中对苏轼抱歉一句,萧暮烟淡笑道:“不过是在闺阁之中闲来无事所做,原本并不想将之示之与人,只是没想到今夜会被突然刁难,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句不得已而为之。”孟离仑陡然冰冷的一笑,步步紧逼向萧暮烟,她下意识的后退,背后是一棵粗壮的大树,脚下的步子被阻,再也无法后退。
萧暮烟警惕的看向孟离仑,星眸微嗔,流露出微微的怒意,孟离仑扬起手掌,蓦地击打在她的耳畔,微微俯身,邪魅的一笑,声音里却是带着一丝怒气道:“萧暮烟,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萧暮烟直视着孟离仑,声音冰冷的问道:“何出此言?”
孟离仑附在她的耳畔道:“勾陈国的太子勾逸尘阴险狡诈,喜怒无常,得不到的东西向来都会亲手毁掉,你今夜已经被他盯上,不单单是玩火,是自己跃入了火坑。”
听到这话,萧暮烟反倒是没心没肺的一笑道:“多谢孟公子提醒,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的身份,这太子原本就是我自小定下的夫婿,倘若不是后来有所变数,想必今时今晚,让他下聘的便是我。”
她蓦地一顿,莞如秋水般的眸子流露出几分冰冷的光泽,唇角一勾,“这团火原本就是我的,你说我该不该逗弄一下?”
孟离仑微微发愣,不觉轻笑起来,深邃的眸子映出面若桃花的娇俏容颜,那望不见底的深沉黑色光芒陡然一沉,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暗哑了几分道:“我这团火,你要不要也逗弄一下?”
萧暮烟心神一慌,饶是她见过了无数的场面,交手过各式各样的人,却不知为何向来是波澜不惊的一颗心陡然像是啜饮了烈酒,凉风一过,微醺摇曳。
她避开孟离仑直戳人心的眸光,唇角一勾,垂眸一笑道:“我原本打算与你合作,可是如果孟兄如此咄咄相逼,怕是我们不但合作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
孟离仑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道:“倘若我想比合作更进一步呢?”
萧暮烟淡漠的一笑,反倒是抬起流光溢彩的眸子,直视向孟离仑,“何为更近呢?”
孟离仑唇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如墨的眸底多了几丝柔和,语气低沉,仿似要许下这世间最为珍重的山盟海誓,薄唇轻启,“或许我对你动了心。”
萧暮烟呆愣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似眼前的俊美少年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惜,一个如此狡猾的猎人并不值得人信任,哪怕诱饵如此迷人。
她的唇角随即扬起嘲讽的一笑,纤白如葱的指尖轻缓的指向孟离仑的心口处,轻笑出声,“动了心?怕是你的心里还在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倘若你真的会对一个连敌友都无法分辨的人动心,只能低估我对你的判断。”
孟离仑淡淡一笑,反手握住他胸口的指尖,眸色认真道:“原本这个世上最无迹可寻的便是怦然心动,只一眼便可万年,倘若真的动了心,又怎么会理会对方的身份?”
萧暮烟蓦地抽回手指,眸子里浮上一抹森冷的光芒,决绝而凌然的说道:“孟离仑,我不是未谙世事,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也不是可以任你这副绝美皮囊可以欺骗的白痴少女,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要走下去的道路。倘若你以诚相待,各自为利,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一线生机。希望你考虑几日,如果考虑清楚了,再来给我答复。”
说罢,萧暮烟闪身从孟离仑紧逼的角落离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孟离仑望着萧暮烟离去的冷然背影,自嘲的笑了一笑道:“萧暮烟,倘若我说的是真的呢?”
或许从第一次见到与众不同的萧暮烟开始早已动了心,却迟迟没有察觉。
当萧暮烟恍若是仙子一般被薄月轻纱笼罩,立在那光影重重的花园中央,轻吟着那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浅眸流转,缓缓望向他时,他的心猛烈的一震。
那一刻似是天长地久,他便知道他沦陷了,如此轻易又毫无征兆的心动了。
萧暮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兰院,之所以提早动身回来,为的就是早做准备,在绿珠和花柳的人接头之前,早一步将绿珠引开,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匆匆的将那日的男装行头换下,覆又将一头乌黑秀丽的青丝束起,然后鬼斧神工一般用眉笔水粉在脸上画出俊朗丰逸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