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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娇意

始皇八年

距离巨塔开启已过大半年之久,在这半年里,七国逐鹿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不过这平静只相对于国与国之间,而在各国内却是人心惶惶、名不聊生,血灾与天灾交错纵横。

何为血灾?几乎每天都会有无数人因为身体里的血液而死去,而渴望他们血液的异类,正是嗜血如命的僵尸。

何为天灾?不知什么原因,蝗灾泛滥,瘟疫横行,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人被饿死或者病死。

魏国,濮阳,茗客轩。

此刻的茗客轩已是人去楼空,穿斜式的楼房与白坚石楼体已经斑驳上了蛛网,陈了许久的灰尘轻吹一口气可以使满屋子灰烟瘴气。

这里荒废了半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正如日中天的茗客轩会突然荒废,也没人敢占为己用,据说这里晚上会闹鬼,因为不止一次人们透过窗户泛黄的窗纸看到一个两眼放着紫光,嘴角长着锋利獠牙的黑影翻到着屋内的物品。

而且还远不止这样,半夜这里总是传出似狼嚎般的吼叫声,但这个吼叫却比狼嚎声要慎人,以致与这条曾经繁华的街道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

周围的酒楼、客栈因此搬离,周围的宿民也因此搬离,这里似乎成了濮阳的禁地。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皎月隐匿于黑云中,雾色深锁着这座濮阳城郡。宿民的房屋紧闭着,一阵冷风吹过,将门圈吹得啪嗒啪嗒响。

一个焦急的身影怀抱着一个婴儿顺着奚落的长街跑向茗客轩,身影一脸苍白,鬓发杂乱如荆,白色白裤被染得通红,血迹顺着裤子滴落在她走过的路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茗客轩歪裂的牌匾,用染血的手推门而入,因为太黑,根本无法看到脚下横躺着一只三角青铜爵,踏入门坎的脚踩在青铜爵之上,整个人摔倒在地,她慌张的看了看怀里的婴儿,确定没伤着,才奋力的爬起往茗客轩后院跑去。

可她丝毫没注意,自她跨入茗客轩的那一刻起,门后一直有一双瞳孔看着这一幕,待她身影消失,门后的身影关上打开的木门,跟了过去。

再次陷入寂静的茗客轩并未持续多久,整条长街亮起无数火把,无数人影自街头窜出,马儿结实的马蹄实踩在地面,马上穿着黄甲之人纵身下马,看了看地面的血迹,挥手对身后的黄甲士兵下令,“给我围起来。”

“是...”

无数黄甲兵士应声而动,半刻未过已将整栋茗客轩围得水泄不通。

之前从马上下来之人,朝前走了一步,看着写着茗客轩的歪裂牌匾,大喊一声,“娇意小姐,麻烦你跟我回去,这也是太子的意思。”

声音透茗客轩层层阁楼传到之前跑进茗客轩的女子耳里。此时的她用背靠扶着红色的木柱,血液流了一滩,她已经跑不动了,对于一个刚生下孩子的普通女子他能够骗过看守她的层层魏都卫已经够厉害的了。

“难道你的命运就该如此吗?我苦命的孩子。”娇意掀开抱着婴儿的锦布,看了一眼婴儿娇嫩的脸庞,眼泪顺着苍白的双颊留下,“他太狠了,他为了他的天下,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牺牲,我真后悔当初因为他背叛了小姐。”

“孩子,与其让你生不如死的活下去,还不如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别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娇意闭上双眼,将被血液染红的双手伸向怀里的婴儿。

可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朝她走来,一双发着紫光的瞳孔照亮了她的脸庞,娇意惊恐且警惕的看着朝他走来的人影,可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脸庞时,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是你!”

“我的孩子呢?”出现在娇意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半年前在打开巨塔之际,变成了僵尸,一切的祸源,陆寻。

此刻的陆寻,蓬头垢面,要不是娇意一只回来记忆力胜人一筹,恐怕她也认不出他。

“我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当初我可是亲手将无忧交给你的。”陆寻顷刻出现在娇意身旁,掐住他的喉咙,斑白的指甲入肤三分。自从陆寻成为僵尸以后,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冷静,他时不时会暴躁异常,无端的发怒,特别是黑夜降临的时候,他有时甚至会失去理智,连做了什么也不知道。

“当初你将孩子交给我后,因为我背叛了小姐,我怕连累他,所以我将他交给了阿七照顾,而且我将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阿七,保证他们能够活下去。”娇意呼吸艰难的解释着,“我和阿七约定三个月后在秦国的咸阳见面,可是我自从那天和你分离后就被关起来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的孩子在哪。”

陆寻知道阿七是谁,就是以前茗客轩那个爱偷懒的店小二,如今将他的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让他如何能放心。于是出于报复,他直接从娇意手中抢过怀里的婴儿,冷笑,“什么时候,我找到无忧我就将他还给你,如果没有找到,我就让她偿命。”

那知道,娇意怀里的婴儿被抢走,她反而发出一声嗤笑,“也好,她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好多了。”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娇意突然说。

“凭什么?”陆寻冷笑。

“我知道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是不可能,但是我只求一件事,不要让她落入他父亲手中。”

“他父亲是谁?”陆寻依旧冷冷的问。

“魏国太子,姬假。”娇意无神的回答,语气充满后悔,仿佛不愿提及这个名字。

“你就是因为爱上他才背叛夏茗的。”

娇意没有开口承认,算是默认。她再次开口声音带满了悔意,“如果你再碰见小姐,麻烦你带我说一声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再做她的丫鬟。

“然后再一次背叛她吗?”陆寻毫无忌讳的说,毕竟那天要不是娇意找到他,他也不会赶到战场,一切悲剧也不会发生。

娇意被说得哑口无言,眼里尽是自责,看向陆寻,“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哼....”陆寻不屑的一笑,一双锋利的獠牙自嘴角露出,双眼的紫色越发明亮,“这个世界还有人能留下我吗?”

说完身形一个闪烁,已经消失在原地。

娇意楞在了原地,喃喃自语,“原来,你也变成了怪物。”

陆寻离开之后不久,一个人影出现在穿斜式的屋檐之上,背对着娇意,娇意感觉到一阵寒冷,失神的说,“来了...”

“孩子呢?”声音自屋檐传来。

“死了,被我杀死了。”娇意冷笑,“你再也得不到她。”

“那你就该死了。”人影突然出现在娇意身旁,掐住她的脖子,无情的将她提起,嘴角锋利的獠牙顿现,深入其脖子,喉咙上下抖动,娇意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随即干枯。

人影消失,被丢在地上如枯木般的身体顷刻化为一滩黑色的死灰。

随后嘈杂的脚步声闯入茗客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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