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混乱的油发，眼角的眼屎还没完全抹去，微微撑起的眼皮被长睫毛遮拦，像是透过栅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而这只猴子不过换成了老师而已。
“章天明啊章天明，你看看这天都多明了，太阳光都照到你脸上了，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睡觉，”数学魔鬼杨大成道，“三年的高中你睡了两年，你认识我不，知道我谁不，啊，你对的起你父母对得起我么，老规矩。”
杨大成抚了抚剧烈颤动的胸脯，一副恨铁不成贵金属的模样，不过铁就是铁，干嘛成为贵金属呢，章天明完全被杨大成的雷雨激醒，抹了抹脸上的吐沫星子，提起凳子就要往外走。
“干啥干啥，你是睡蒙了吧，凳子放下，人出去，出去还想坐着啊，”杨大成的胸脯又猛烈的颤动了两下，
“老师我看你站这么久想让你坐一会，你呀老是不识好人心，”章天明义正言辞的道。全班的学生暗笑了起来，这个老杨教的书不见得有长进，倒是每天课上骂学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此时见老杨吃瘪，班上的同学也暗地叫好，不过也不敢出大声，生怕被这个更年期的老杨逮到，到时候就免不了一场雷暴雨，
“骂谁呢骂谁呢，滚滚滚，快出去，别耽误其他同学学习”杨大成提了提眼镜喘着粗气道。
“老师，不耽误”
“是啊老师，您说您的，我们支持您”
“老师接着说老师接着说”
学生就是这样，最爱听的就是老师题外话，一个个看着热闹比猪崽子吮奶还专注。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反天了啊，你说说你们，家里有背景么，你们爸是局长么，”杨大成的胸脯有颤动了起来，真怀疑他是不是有心脏病什么的，此时的章天明早放下凳子跑出去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雷暴雨，
“你们这些学生啊，现在的条件好了，这么好的读书条件不知道珍惜，你们知道老师当年么，哪有衣服穿啊，呸，哪有好衣服穿啊，都是哥哥姐姐穿下来的，不怕你们笑话，老师到初中都没穿过内裤。”
“寿泽任，让你笑你真笑了啊”杨大成指着笑的脸都变了形的寿泽任，“寿泽任，受责任，你说你，能受什么责任啊，你再这样下去和章天明有什么区别，”
“老师，你叫我啊。”章天明从门口伸出了头，阳光下的头发格外的刺眼。
“回去站好，谁说你了，”
“哦。”章天明又默默的收回了发光体。
“寿泽任，啊～，刚刚我说到哪了。”
“老师，您说到他能承担责任了”下面有好心的同学提醒。
“对，你说你，，，”
叮叮叮铛铛铛～～
“老师老师，下课时间到了，”寿泽任提醒道。
“是啊是啊，老师，下课喽。”底下一片附和声。
“这这这，”杨大成正说的兴起呢被铃声无情的腰斩，犹如尿到一半突然止住，甚是难受，“寿泽任，到我办公室，其他同学下课。”看来杨大成不发泄一下誓不罢休了。
“老师老师，我憋不住了，我想去厕所。”寿泽任才不愿意去办公室开小灶呢，满脸扭曲不知真是憋的还是不情愿。
“别给我废话，憋着，”杨大成练了20多年的火眼金睛仿佛一眼看透寿泽任的膀胱一样，一语道破寿泽任的小把戏。
“哎，老师，你这是变相的虐待学生啊，您不能这样啊，我真的憋不住了”寿泽任跟在杨大成的屁后扭曲着双腿装模作样。
“老师您听见我说话了么，老师老师老师”寿泽任跟蛐蛐成精了一样叽叽个不停，而杨大成死活不理他，迈着步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章天明弯着的腰立马挺直，叫到：“老师好。”杨大成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章天明对着还在叽叽个不停的寿泽任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诡笑，寿泽任翻了翻白眼，继续给杨大成阐述不知从哪看来的‘学生受保护法’的内容，
刚走了三步的杨大成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顿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寿泽任道：“你回去吧”
“啊，老师您说什么。”寿泽任仿佛没听清一样，难道杨大成真的接受了他的洗脑？
“你不是要上厕所么，快去吧，”杨大成很善意的道。
“对对对，我要上厕所，哎呀快憋死我了。”寿泽任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个章天明，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吧”杨大成笑眯眯的对着章天明说到。
“啊，老师，不是寿泽任去的么，怎么又变成了我啊。”章天明苦着脸道。
“人家要上厕所，寿泽任，还不快去，”杨大成提醒道。
“对对，老师再见我去了。”寿泽任不等杨大成回话变飞快的冲着厕所跑去，生怕杨大成跟上了花轿的小姑娘一样突然反悔。
“那个老师，我也想去厕所，我也憋不住了老师。”章天明模仿着寿泽任的表情道。
“老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快来吧。”杨大成像大灰狼哄小绵羊一样。
“老师老师，您不能这样啊，我憋不住了，您就让我去吧。”章天明又成了蛐蛐精。
另一边的寿泽任跑到厕所的半路扭了个头又跑了回来。
跟着杨大成来到办公室的章天明轻车熟路的摸起杨大成的杯子道：“老师，您喝的还是绿茶啊。”
“嗯。”杨大成道。
“老师您干嘛不换个口味啊，老是喝一种不腻啊。”
“喝惯了。”杨大成道。
“呦，老师，不是我说您，我这才两天没来你这茶杯的茶渍怎么真的厚了，得嘞，我去刷刷吧。”
“废话多，快去干事。”杨大成道，章天明隔三差五的被杨大成叫到办公室，刚开始的时候接受着杨大成的暴雨袭击，一顿训斥下来满身的水珠子，阳光下光点斑斑，这也是寿泽任死活不愿意来办公室的原因，直到后来有一次杨大成骂的口干舌燥，一杯茶都喝完了，满脸水珠子的章天明暂避风雨去给杨大成续了一杯，还别说，杨大成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直说章天明懂礼貌，孺子还是可教的，慢慢的，两人都养成男人间师生间闻所未闻的默契，此后的章天明只要一到杨大成的办公室就倒茶，扫地。
刷完杯子倒完茶的章天明把杯子递到杨大成手上，“老师，小心烫。”章天明像照顾半身不遂的亲人一样。
杨大成接过杯子道：“天明啊，你本质不坏～～。”
“老师，我知道我睡觉不对，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您放心，我一定会改正的，在您的悉心教导下我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章天明不给杨大成下雨的机会抢着说道。
“嗯，你知道就好，回去吧。”杨大成滋滋的品着茶道。
“谢谢老师。”章天明呼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心里感叹，“杨大成，杨大爷吧，”
撇撇嘴朝着班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