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踱了几步,道:“大唐都城乃长安,城门尚书八字:长治久安,天下大同。朕常思,何为久治天下?何为长安天下?又何为天下大同?”
司空少渊点头,“请作文一篇。”
他话一说完,我就提笔急挥。纵观身旁之人,皆麻木之状。唯有身后一人照旧奋笔疾书,不消说,此人正是会试第二名,昨日晚上与我相谈人情世故的那位友人——孤雁。
我微微一笑,继续以不紧不慢地速度写着字,胸中自有抱负。身后孤雁却是疾笔飞快,眉宇之间尽是着急,目光似是有些恍惚。看来是昨日喝酒喝的吧。这孤家真是自欺欺人呐……
我摇了摇头,放下笔。司空少渊见我落笔,对我挑一挑眉,我微微一笑,等一下吓死你。
不过多时,身后也传来落笔的声音。司空少渊见我示意,便走过去,拿起孤雁的答卷,念到:
“臣闻: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日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日天民;所都之邑,则日天邑。故兴理致治,要必求端于天。今夫天,幽深玄远,穆然不可测也;渺茫轻清,聩然莫可窥也。而四时五行,各效其官;山岳河海,共宣其职。人人沾浩荡普济之泽,在在蒙含弘广大之休。无欠缺以亏其化;无阻滞以塞其功者,盖不贰之真默,酝酿于大虚,不已之精潜,流衍于无极,故实有是化工耳。
然则人君法天之治,宁可专于无为,托以深密静摄哉!是必有六府三事之职司为实政者;人君宪天之心,宁可专于外务,强以法令把持哉?是必有不贰不已之真精为实心者。
粤稽唐虞之世,君也垂裳而治,贻协和风动之休;民也画象而理,成《击壤》从欲之俗。君臣相浃,两无猜嫌,明良相信,两无顾忌,万古称无为之治尚矣!而询事考言,敷奏明试,三载九载,屡省乃成,法制又详备无遗焉。盖其浚哲温恭,日以精神流注于堂皇;钦明兢业,日以志虑摄持于方寸。故不必综核,而庶府修明,无事约束。底成古今所未有之功,乾坤开而再辟,日月涤而重朗。盖以实心行实政,因此实政致弘勋。①”
“好!”,皇上赞道,“实在是好!!”
司空少渊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皇上,微臣还想看看青笙公子的文章。”
皇上点头,“也好,看看这位青笙公子的文章如何,是否有负盛名。”
司空少渊拿起我书案上的宣纸,张了张嘴,差一点就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他转过身,对着上面龙座上坐着的皇上道:“皇上,容臣启奏,青笙公子的答卷上只有一幅画,一句诗。”
“哦?念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②”司空少渊将我画的那幅画递给一旁的公公。那位公公接过话,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我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场面。
“青笙公子,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徒有虚名?”果然,皇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我起身,“在下的文章自在胸中。”
赵蓓与司空少渊对视一眼,皆看向我:“青笙公子请讲。”
“那青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绕过孤雁,不去看他探究的目光,缓缓踱了几步,“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盖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并用,垂拱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好!极好!!”,我话一说完,就有人大赞道,却是孤雁,“青笙公子才华无双,孤雁自愧不如。”说着朝我深深一揖。
“不愧是洛阳的青笙公子啊。”皇上深深叹了一声。
我邪邪一笑,鞠躬道:“那草民先行告退。”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离开大殿。
独自散步回到福源客店,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路,我又再去看了今天早上孤雁暗杀我的地方,那里早已变回原来的模样,只怕是任谁都不知,今早有人差点命丧于此吧?
不过,话说,纪儒林那厮死哪去了?该不会真的死了吧?想到此,我就瞬时加快了步子往福源客店那个方向跑去。
可是跑着真的是好累,走着又太慢。我又没有经常锻炼身体,平时出门都是坐马车的,要如果是在仙界就是腾云驾雾的。老娘才没这么累过。跑得很快,头昏眼花间我好像看见一块香蕉皮从空中飞过,接着,我就觉得脚下踩到一块软乎乎的事物,好像就是刚才见过的那块从空中飞划而过香蕉皮。
不会吧,今天我怎么这么倒霉?在我摔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却是纪儒林,“好你个纪儒林!!”你这吃豆腐吃的也太彻底了吧?
纪儒林一脸无奈,“青笙,别闹了好不好?我……”我手摸了摸他胸口,只觉得湿漉漉的,“你……你怎么了纪儒林,纪儒林你可别吓唬我啊……呜呜呜,纪儒林你死了我怎么办呐……”
纪儒林咳了一声,看了看四周,“青笙,这里人多嘴杂,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