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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花蛇瞳(上)

光,青幽的光,从前方辐射而来,清冷、妖异。

陈玹蓦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环顾四周,周围十分昏暗,借着那幽光,却也还能看清石墙上有些怪异符号,这很有可能是某种古文字。周边墙角矗着几座石像,样式极其怪异,都是人首蛇身的模样,也许是某个部落或种族的图腾,也可能是一种象征,类似于狗头人身的埃及死神阿努比斯。陈玹虽然是学古汉语学专业的,但他也看不懂这些符号,不然说不定就知道这是哪儿了,也许还能找到出去的路。

陈玹向着前方光线较盛的地方走去。

伴着幽光,依稀能看清地上散落的各种陶器的碎片,很是凌乱。陈玹拾起几片,都是比较简单的原始青瓷,可惜都碎得不成样了,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绿光是从正前方照射进来的,所以往前走,兴许能找到出口。陈玹小心翼翼地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个洞口,里头闪着幽绿的光,这好像是条甬道,不知道它通向哪里。陈玹站在洞口前观望,里头能见度很低,不过能确定绿光就是从这里头传过来的。

一步跨出,“噌——”,甬道里的墙上一盏盏青铜灯没有预兆的亮了。

“呼——”陈玹长舒了一口气。

灯的火焰也是绿色的,不知道它原本就是绿的,还是被那绿光映照成这样的。

陈玹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些青铜灯都是一个制式——青铜底座,加上三条蛇形雕刻环绕的灯柱,整体上窄下宽,类似于老式的油灯。这些灯的灯身布满铜锈,且都刻着些怪异的符号,和刚刚墙上的似乎是一样的。灯上的三条蛇相差无几,蛇头分布于灯沿三侧,且都大张着嘴,显露出细长的毒牙;蛇身生有双翼,都环绕着灯柱。这些灯浮夸奇异的艺术风格倒是与古滇国极为相似,不过可以确定这里的信仰一定是蛇。《山海经·中山经》有云:“(柴桑之山)多白蛇、飞蛇。”郭璞注:“即腾蛇,乘雾而飞者。”所以这背生双翼的蛇类极有可能是腾蛇,看来这建筑应该是少数民族建筑。

陈玹沿着甬道一直往前,甬道里水汽浓重,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令人作呕;时不时还有几只老鼠窜过。不知道为何,陈玹心里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但愿这只是对黑暗的恐惧。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只能一直走到底,或许甬道的尽头就是出口。

汗水沿着额头流下,衣服湿得紧贴后背,腿部酸软乏力,举步维艰。陈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总之,它还没到尽头,又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尽头。他不知道他还能走多久,但愿出口就在不远处。

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只有绿色的光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陈玹像行尸走肉般走了许久,然而出口还没到,却先遇到了一个分岔口。左右两条路几乎一模一样,不知道该选哪条。陈玹站在左边的入口往里瞧,里头散着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陈玹瞧了瞧四周,捡起地上的石子朝那些光点扔去。

“吱吱——”一阵尖利的叫声响起,几只蝙蝠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原来那些光点是蝙蝠的眼睛,想必里头的东西不会少。

陈玹转向右边入口,隐约感受到一丝清凉,那是风,甬道那头吹来的。相比之下,右边的路更加安全,通往出口的可能性更大。既然有风吹来,就算尽头不是出口,也肯定是必较空旷的地儿。

想着这些,陈玹赶紧小跑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快到出口了。

刚到出口,两腿突然失力,陈玹瞬间就瘫软在地上。“呼——”吐出一口浊气,陈玹挪动身子靠在墙上,享受着这不知来自何方的凉风。

坐在地上,陈玹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个空室。看来甬道只是把他引到了了另一个更大的地方,并没有那所谓的出口。这里比之前的地方更大,更空旷,感觉容纳几万人应该不成问题。头顶全是幽绿色的晶石,和市面上的水晶差不多,只是这水晶闪着幽绿的光,不似普通的水晶那么通透。这就是绿光的根源吗?

陈玹倚着墙,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一座角锥体的建筑。那笼罩在绿光之中的建筑,乍一看像个金字塔。

“金字塔”约一层楼高,通体笼罩着幽光,还有一束光直冲穹顶的晶石,将晶石也渲染成绿色。看来那水晶并不是幽光的来源,真正的光源就在陈玹面前。“金字塔”塔身略显透明,在绿光中,有一道黑影若影若现,难道那里头还藏着什么不成?

休息了片刻,陈玹咬着牙缓缓起身,但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双腿还不时的抽搐,看来情况不太妙。陈玹带着满腹的不解与忐忑,拖着疲乏的身体慢慢地靠近它。待他走近,发现“金字塔”并不是一个规整的角锥体,而是一个棱台。而且它也不是透明的,而是米白色的,只是因为绿光笼罩,看不清它原本的面目。

看样子这棱台应该是个祭台,至于祭祀的是哪座神祇,谁也无从得知。棱台顶上有一副悬浮在空中的水晶棺,沐浴在绿光里,有些瘆人,刚才的黑影应该就是它了。

祭台四面各有一条通往顶端的石阶,陈玹赶紧上了阶梯,来到祭台顶。

台顶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四角都摆着那种人首蛇身的石像,除此之外还有四盏制式青铜灯。玻璃般通透的棺材就这么静静的悬浮在空中,一切都是这么宁静。悬棺下端有一块石碣,上头的字符同先前的一样,完全看不懂。奇怪的是当陈玹站在祭台顶端时,那冲天绿光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天而降的凄冷白光。

为了看清些,陈玹走近几步,却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丝寒意。水晶棺周身也有些细微的雕刻,但最绝的是那棺盖上盘踞的双首蛇,鳞甲尽现,不怒自威。

水晶棺内躺着的是个女人,她身着一席淡紫色的羽翼长袍,梳着唯美的发髻。那袍上饰有银制束扣,披肩绸子上绣有黑色的人首蛇身图案,腰间束着褐色皮带,还别着块血玉。她的衣着不似汉人,带有一点异域服饰的风格,应该是少数民族。但最令人惊异的莫过于她那精致的脸,丝毫没有逝去的痕迹,只会让人感觉她只是位熟睡的女子。

“她是谁?这里又是哪个古部落的杰作?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陈玹自顾自的思索着。

“你来了——”

空灵渺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天女的呢喃,萦绕耳畔。

“你是谁?”陈玹喊道,但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你来了——”

“你来了——”那声音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绵延不断。

这里只有陈玹和躺在那儿的女人,难道——

陈玹低头惊恐地看着水晶棺内,绿色炫目的双瞳,她——睁眼了!

······

陈玹睁开双眼,眼前哪还有什么水晶棺,只有一张陈旧的檀木桌,以及散落一桌的资料。而且他也不在古墓里头,而是在自己的店里。

“靠——”陈玹怒骂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陈玹意识到刚刚所发生的是场梦。自从陈玹接手天一阁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做类似于这样的梦了,尽管梦的内容不尽相同,但似乎总离不开那些诡异的符号和那口水晶棺。陈玹坐这儿看老爷子留下的手札,竟然睡着了,而且又做了这个梦。老爷子曾说过白日做梦可不是什么好事,此刻陈玹有些担心会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醒了啊!”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玹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沈三。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不过当时看你睡得挺爽,我就懒得叫你了。”沈三合上那本手札,笑了笑。

“您老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陈玹总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肯定有阴谋

“为了它。”

话落,沈三放下手札,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这小盒成色不错,用的是海南梨花木,加以精巧的镂空雕花装饰,不过这是现代的仿制品,值不了几个钱。

“这可是个仿品!”

“陈玹,万事不能看表面,再怎么着我也不会拿个仿品糊弄你。”

“行行行,我知道了。”

盒子不咋地,那一定是里头的正主不得了。陈玹接过小盒,轻轻打开,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枚圆润的珠子。珠子通体呈绿色,鸽子蛋大小,珠内还有一道细细的金色裂痕。虽然陈玹对玉石研究不多,但是这种玉石他还是认得的。这珠子是变种和田玉制成,而且还是上乘变种。变种和田玉是和田玉的一种,只是它的颜色和翡翠有些相似,所以这种石头也叫变石翡翠。而沈三给他的这枚又是较为独特猫眼碧石,就这么一枚少说也得十万起步。

“猫眼碧石,送我啊?”

“诶,看看就好了,先把它给我。”沈三拿了珠子起身,放在紫光灯下。

“看来陈老板也有走眼的时候,好好瞧瞧吧!”

“噔——”

紫光灯打开,一阵炫目的光迸射出来,但那光并不是紫色的,而是幽绿色,和陈玹在梦里遇到的光一样。沈三转动珠子,那珠子中竟绽出三朵花来。是绿色的曼莎珠华——彼岸之花,象征着死亡与轮回。

“这是······”

“三花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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