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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措

夕阳的余辉映照着西边的天穹,残霞的光亮随着夕阳的落幕逐渐暗淡。

沈园的傍晚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样是静谧而安详的。

当雪枫的车子直接开进来停到楼下的时候,飘进他耳朵里的是一曲绮丽悱恻的钢琴曲。

他的辨别能力是非常强的,这样的曲子和旋律有一种久别的熟悉感,只有母亲沈凌才能弹奏得出来,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就没有摸过钢琴。

他明白母亲深藏在心最深处的哀伤,父亲是她一生的依恋,如果没有自己,母亲早就随父亲与地下了,所以深知母亲心意的雪枫格外的孝顺,丝毫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

就好比现在,他很想让母亲能够接纳霏霏,可是,每次三人共进晚餐时,从母亲凝重不苟言笑的神情中他已经明白短时间内是没有希望的。

他站在楼下,静静的听着乐曲,一面是母亲能够摆脱哀怨愁思的喜悦,一面又是母亲和霏霏之间解不开的死结,他的心无比纠结。

母亲是他挚爱亲人,霏霏是他亲密爱人,他陷入两难之中。

一曲完毕,余音袅袅。

雪枫狠下心,对着车内的霏霏说,“霏霏,你先回去吧。”

母亲终于可以不再封闭自己,她能打开心结,接纳沈园以外的顾杉杉,这是多么难得的改变,他只想此刻的母亲能够安然,忘记烦恼,放下过去,任何能够带给母亲不愉快的人或者事都要在此刻让步。

车内的霏霏一脸的费解,接她来沈园的是他,现在还没下车,送走她的人也是他,她满腹的怨怼,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眨眨郁闷的大眼睛,妩媚的给了雪枫一个微笑,甜美柔顺的笑着,“我听你的。”

雪枫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叫来林伯送她回去。

林伯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出了沈园。

“霏霏小姐,送您去哪里?”林伯温柔平淡的问。

霏霏抓起手里的白色小包,拿出里面的小镜子,照着自己美丽容颜,红唇发出一声冷哼,“去哪里?我还没想好。林伯,你在沈园多久了,你有没有觉得林夫人很难伺候?”

林伯平静的开着车,淡淡回答,“霏霏小姐,以后不要在少爷面前说这样的话,少爷听了会不高兴的。”

霏霏被送出来,本来就强压着火气,这时远离了沈园,她精神松懈了不少,随口说抱怨道,“你只关心你家少爷开不开心,而你家少爷呢也只关心他母亲开不开心,我真搞不明白,雪枫他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一到了家里,就变了个样子!”

林伯打了一转方向盘,驶向开往霏霏家的方向。

车里沉默着,就在霏霏百无聊赖望着暮色发呆的时候,林伯从后视镜扫到了霏霏眼底闪过的怨恨。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开口了,“霏霏小姐,少爷再爱你也不会超过爱她母亲,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怀疑。倒是你要好好想一想,你爱的到底是雪枫少爷,还是林家未来女主人这个身份?或者你仅仅是冲着林氏产业而来?”

“什么?林伯,你一个林家的下人,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霏霏气恼极了,因为林伯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气急败坏的说道,“林伯,我是沈园未来的女主人,你竟敢说我是为了谋图林氏产业!你就不怕有一天我辞退你吗?”

林伯淡淡一笑,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淡淡说,“霏霏小姐,辞退我,也得等到你做了沈园女主人才行,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请霏霏小姐听我一言,如果不是真心爱少爷,就请你知难而退,因为林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少爷结婚的。”

霏霏真的是气坏了,心思被揭穿后的尴尬和气恼打败了理智。

毕竟年龄阅历都没办法和老成持重的林伯想比,她已经被情绪支配了,气急败坏的吼起来,“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车子停在路边,霏霏搡开车门,下了车,甩起白色小包,使劲儿砸了几下车子,这才气呼呼的走了。

林伯也不生气,他是故意要激怒霏霏,因为他和林夫人一样有着敏锐的直觉,这个女孩子太危险,林氏产业不能因为她而有任何闪失,他不能眼看着少爷陷进爱情的旋窝不能自拔。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霏霏这么容易就被他激怒了,当霏霏甩着皮包砸车的时候,他都因她的幼稚而感到好笑。

而在沈园,却是另一幅温馨和美的画面。

沈凌留了顾杉杉一起吃晚饭,因为杉杉脚伤,晚饭特意加做了一份补充营养的西洋参小鸡炖蘑菇。

沈凌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润,一直不停的给杉杉夹菜,一边吃饭,一边询问杉杉的家庭、学习、生活。

坐在一边的雪枫根本插不上话,只好埋着头默默吃饭。母亲久违的笑容,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温暖随着父亲的逝世而消失。当年,母亲陷入失去伴侣的哀恸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他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心以为母亲心里只有父亲没有他,一气之下去了美国读书。

而今,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多么自私,父亲的离世,自己远走他乡,丢下孤零零的母亲一人,独自****孤独,独自撑着林氏产业,该有多么不容易。

母亲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却顽强的扛下了生活中的一切磨难伤痛,守着林氏产业默默等他回来,如今,自己再也不能伤她分毫。

林雪枫心久久平静不下来,他盛了一碗汤送到沈凌手边,“妈,您尽顾着高兴了,您忘了,您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补养。来喝汤。”

杉杉家里地方小,小方桌就是餐桌和书桌两用的。她第一次在这样豪华的餐厅用餐,很拘谨,除了回答沈凌的问话,就是含着笑意把沈凌夹给她的饭菜一一吃掉。

眼前这个温婉柔弱的妇人就是她的新老师,而她的儿子还是李老师所在学院的院长,她刚刚就在这里跟新老师一起弹琴,那是一架怀旧古典的三角架钢琴,音色手感是那么柔美舒服。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当雪枫也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到眼前时,她震惊不亚于发现自己重生。此刻发生的事情,是上一世根本没有的情节,她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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