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秦渊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轻轻地扣响了王府的大门。
沈月姝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近乡情怯,说的就是现在的她这般吧。
咯吱一声,王府的门缓缓打开,沈月姝的目光如炬,紧紧的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门终于被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看着她和秦渊问道。
沈月姝勾唇,笑道:“怎么,连你家郡主都不认识了吗?”
那小厮愣了半晌,似乎没听清楚沈月姝说了什么。而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沈月姝,眼中迸射出巨大的惊喜。
他转过头去,大声地喊到:“郡主回来啦!郡主回来了!”
沈月姝:……这反应也太大了点……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感动,侍从如此高兴,主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想而知,她的父王母妃是有多么的想她。
“姝儿?”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个贵妇人就如此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妇人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一看便是气质不凡的贵夫人。再看身上独一无二的御赐的玉菁佩。毋庸置疑的便是明王的唯一的妻子——明王妃颜玉汐。
说到这个明王妃可真是个传奇人物,她在闺阁时就已闻名天下。传闻,颜家嫡长女遇事处变不惊,端庄贤淑,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于男儿,实是天下女子之典范。但此时此刻,这位素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似乎任何时候都可以十分镇定的明王妃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漂亮的水眸中盈满了喜悦的泪水,好似稍稍憩目便会成串落下。
沈月姝也红了眼眶,她哽咽着,唤了一声:“母妃!”
秦渊心中欣慰,歆儿哪怕在江湖上被传的再冷酷无情,可对被她视作亲人的人却是十分好,歆儿总是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伤害了我所在意的,必血债血偿!
颜玉汐走上前去,将沈月姝揽入怀中,边笑边哭:“姝儿,这次回来了,是不是就不走了?母妃想了这一天足足有十五年了啊,姝儿!都怪你父王!非要在你满月的时候就把你送走,害得咱娘俩儿一年才只能见一次!要我说,咱们姝儿本来……”
见颜玉汐要不停地说下去,沈月姝从她怀里起身,忙打断了她,嗔道:“母妃~父王也是为了我好嘛,您看,我在天机阁了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师父和师兄都很照顾我。”
其实,这也不怨明王爷沈暮。
十五年前,沈月姝出生时天现异象,万云卷紫,贵起紫薇。国师预言,紫薇星芒,贵女天降;天下安荡,宿格北往。大致意思就是紫薇星放出耀眼的光芒,意示着有一位天定贵命女子出生,天下的安定或者动荡都与这位贵女息息相关,这位贵女的宿命就在北方。消息传出,天下都开始了贵女的找寻中,却无迹可寻。
这自然是明王府周旋的结果,沈暮可不希望自己好容易盼来的宝贝女儿被人拿来当争夺天下的棋子,是以动用了一切能用的力量,将这个事瞒了下来。但一月后,隐世高人天机阁阁主天机老人悄悄地来到了王府,他说明来意,为保贵女来日在暗潮汹涌中,能素手乾坤,翻云覆雨,改天下局势中,且保全自己。特请求将姝儿收为嫡传弟子,带走抚养教导,希望明王府能够深明大义。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自是懂的,与其让女儿在王府里长成娇娇小姐,柔弱无害,任人宰割,还不如舍小取大,让女儿可以素手乾坤,执棋天下。
他们虽然舍不得女儿从小离家,但是为了女儿能够好好的活在乱世纷扰中,有自保的能力,也能多一个靠山,他们也只能答应了。毕竟天机阁身为天下第一阁,对姝儿来说也是个极好的靠山。
再则贵女的身份听起来尊贵,但这真真算不上是好东西。一个乖巧端庄的郡主本是好的,可一加上这层锁链,稍不注意,轻则明王府覆灭,重则沈家亡族之灾,这个的危害性不言而喻。若是姝儿真的被教成了一个只懂的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那贵女之说就只是个笑话。姝儿也迟早会在暗涌流动中丧命。两两相比,分离便算不得多大的事,也只好委屈姝儿了。就此,姝儿便从小由天机老人教导抚养长大,只到了每年除夕时,才会回来和他们小聚几日,虽是一年只有短短几日能相见,可沈月姝的一举一动却是端庄聚雅,可见天机老人对沈月姝的教养是很到位的,这一点沈暮还是十分欣慰,他的女儿,有高贵的出身,良好的教养,倾国的美貌。沈暮说不出来的自豪。
但说遗憾,也不是没有的,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女儿,却一年才能见一次。为了这个,颜玉汐虽然理解,但也如发泄般的不知道埋怨了沈暮多少次。
所以听见沈月姝为沈暮辩解,颜玉汐便轻哼一声,然后点了点沈月姝的鼻尖:“小丫头,净为你父王说好话!”
看着母女二人终于叙完了旧,秦渊才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秦渊拜见王妃!”
颜玉汐这才注意到秦渊,风姿俊朗,气质天成。她心中不由得赞赏,好一个少年英才!
沈月姝拉着颜玉汐,又看了眼秦渊:“母妃,这是我的师兄,秦渊。”
“阿渊呐,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姝儿。姝儿这丫头啊,从小就不在我和她父王身边,她……”沈月姝见颜玉汐又开始了忧女模式,不由得头疼。看一眼秦渊,果不其然的在他眼底看到一丝笑意。
沈月姝怒瞪一眼,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一眼,须臾又笑开,握住了颜玉汐的手:“母妃,咱们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好主意,不如去堂前吧,还要让桐叔给师兄安排一间院子呢!”
颜玉汐依然是同意的,一行人便向王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