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继续上山挖草药,与野菜,剥榆树皮。晚上回来大家刚翻过一个山沟,走在前面的女卫生员小周突然惊叫起来。“有个死人。”大家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来的路上见到死人不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们早上不是也走这条路来的?什么也没有啊。”柳大雪说。
小周用手一指;“你们看,山沟里。”在他们大概十米远的山沟里,有一个穿军装的人侧面躺在沟里,沟里干的没有水,一些枯草挡在前面几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尸体上方,柳大雪看出这个穿军装的人是人民军,他突地看到这个尸体手指好像微微地动了一下。
“啊,这个人没有死。”柳大雪惊呼,职业本能他立刻跳下山沟,蹲在这人身体旁,先翻开这人的眼皮,确定这人没有死。于是挥手喊道:“谁有水,快递水给我。”大家一看也一同跳下山沟。女卫生员小周把自己的军用水壶打开递给了柳大雪说;“还有小半壶水够吗”
“够了”柳大雪说着,用手指分开这个人的嘴唇及牙齿,水一滴一滴,滴了进去。就这样大概十五分钟时间,这个人睁开了眼睛。
柳大雪拿起这个人的手,打算给他号脉,忽地他发现这个人的皮肤很细嫩,仔细看看脸,柳大雪惊呼了一声;“是女人。”
穿着人民军军装的女伤兵躺在师救护所的防空洞里,她是柳大雪几个人轮流背回来的。现在她完全清醒过来。柳大雪先让她吃了几块压缩饼干,这饼干是柳大雪自己的。吃了饼干喝了半壶水,女伤员精神恢复了不少。
柳大雪看着她问道;“你听懂和会说中国话吗?”
女伤员点点头。“那好,听懂就好,你如果说中国话费劲就点头,你是朝鲜人民军部队的?”
女伤员继续点点头。柳大雪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伤员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答到;“我叫朴恩善,也是一名卫生员。”话说的并不生硬。
“好的,我就问你这些,待会会有其他同志来与你核实情况的,我在帮你检查一下,你伤在哪里?”
柳大雪问“大腿”朴恩善回答说。柳大雪楞了一下,觉得不太方便,便对女卫生员小张,小王说;“你们检查她,等会我在过来。”
女卫生员小张,小王脱下朴恩善的裙子,发现她的两个白嫩的大腿都缠着绷带,于是便剪开绷带,喊柳大雪过来检查,柳大雪看了看,又闻了闻,又用检查的小锤敲了敲她的两只小腿,然后说;
“朴,朴恩善,你的两条腿骨头都没有断,神经也没有损伤只是可能被弹片划开两个口子,不过伤不重过几天就会好了。”朴恩善没有说话,只是朝大雪点点头。柳大雪认真的帮她清洗伤口,撒上自己配制的中药草,然后对小张,小王说;“你们用纱布包扎一下,不要用绷带包扎,包扎好了在帮她打一针破伤风疫苗。防止感染破伤风。”
小王一边包扎一边问还站在身后的柳大雪;“柳军医,我问你你刚才清洗伤口时为啥又看又闻的?”“看看她伤口是不是发炎了,”柳大雪认真的回答,“哪闻呢?”小王继续问。“闻主要是闻味道,发炎越厉害,腥臭味就越重”柳大雪还是认真的回答。“哦,是这样,我说柳军医这么喜欢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的。”
柳大雪没明白小王的意思,他对小张说;“我到师部有点事,你们不要忘了打破伤风针”倒是朴恩善有点听懂了小王的意思,她看着柳军医离去的背影,脸红了一下,闭上眼睛想;‘这个中国的柳军医比我们的军医强多了,”
“诶诶,睡着啦。”朴恩善被打断思绪,睁开眼看见女卫生员小张举着针一边排空气,一边继续说;
“配合一下,侧下身子,打屁股。”见朴恩善看自己,小张解释说;“是在你屁股上打针,你懂吗?”
大概一个小时后,柳大雪带着师医疗处处长及师部的一名文书来询问朴恩善的一些情况。
据朴恩善说,她是人民军某部的一名卫生员,妈妈去年逃难途中被美军飞机的炸弹炸死,父亲是人民军救护所的一名担架队员,去年秋天再一次救护中也被炸死,父母都死了十九岁的她没有依靠,便参加了人民军,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十多天前她在救护伤员时自己也受伤了,一个星期前在与救护队的伤员一道回后方时,被敌机发现遭到轰炸,她在躲藏时掉到山沟里摔昏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救护队伍没有了,只有美军的坦克在山路上来回巡逻。
她害怕被美军发现便爬到更远更深的山沟里,静静地趴着。靠身上的一点干粮,野菜保命,这两天,她听不到坦克的声音估计美军走了,自己的部队也许过来了,干渴,饥饿及求生的本能使她从山沟深处往外爬,往路边爬,刚好遇到柳大雪等人。
柳大雪这几天都是带着卫生所的部分人上山采药,挖野菜,剥榆树皮。榆树皮没有晒干的就用火烤干打碎研磨成沫,在一小袋一小袋分装好。
朴恩善的伤也好了,奔奔跳跳开心及了。一个劲的对柳大雪说不肯走,就留在师卫生所当卫生员。柳大雪把她带到师医疗处找处长,问咋办。处长想想对朴恩善说,“也好,人民军离这边最近的也超过四百里路,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可能安排人送你,这样吧你先留在师卫生所帮忙,以后看你的战斗表现,和你本人意愿在决定去留!”“处长,她衣服咋办,可以给她军装穿吗?她没有衣服换。”处长想了想说;“她现在是你卫生所的成员,可以发衣服给她穿,我这边做过登记,你卫生所花名册也登记一下她的情况。”回到师卫生所朴恩善立即换了衣服,她跑到柳大雪跟前抬手敬礼,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报告柳所长,卫生员朴恩善向你报到。”
柳大雪笑了;“我们是临时收留你的,你还不是志愿军战士。”
师卫生所原来有男卫生员15个,女卫生员29个,现在刚好30人,柳大雪是很愿意朴恩善留下的,原因是朴恩善活泼,开朗,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大部分像赵小雪甚至性格比赵小雪更活跃,像山口津子,看到她就如同看到赵小雪,山口津子。所以很愿意接近她,关心她。师部卫生所的女孩全部在十八岁上下,除了少数结婚,有对象外,其她都还没有处过对象,柳大雪是卫生所所长,年轻,医术好又没有结婚,在国内就是是女孩们心仪的对象,小周,小王等几个女卫生员见柳大雪与朴恩善经常在一起,便有些吃醋。她们全然不惧怕战争就在眼前,全然不去想战争的残酷,她们的心思就如同朝鲜春天里的树木花草一样悄然发芽,生根。
小张本名张桃花,二十二岁,是师卫生所为数不多的结过婚的,爱人在师警卫连。卫生所的几个小丫头心思她看的明白,不过好向柳大雪对她们都不感兴趣,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柳大雪对朴恩善好像与其她女孩不一样。这天下午张桃花在山上挖野菜,又看到柳大雪与朴恩善两人单独在一起砍榆树皮,便也跑了过去对朴恩善说;
“你去到一边挖野菜去,我有话要与柳军医说。”
“好的”朴恩善有点不太情愿的走了。
柳大雪看看张桃花,“小张,有什么话与我说?”
张桃花剥下一块榆树皮,轻轻敲了一下柳大雪的头说,“柳军医我问你,不过你一定要说实话,不许骗我。”
柳大雪有点吃惊地看着张桃花,“什么事?问吧。我保证说实话。”
你有对象没有?说实话”张桃花用榆树皮又点了点。“我从来没有说我没有对象啊?”大雪感到奇怪。
“你对象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多大,漂亮吗?”张桃花又问。
“你是审问俘虏啊,不告诉你”柳大雪笑着故意说。“你是我们的柳所长,我哪敢审问你啊。”
张桃花继续解释说;“只是我们几个人好奇你为什么对朴恩善好向不一样。”“嗨嗨,我说小张你们几个小丫头不许胡说,现在是啥时候,前线战场,在打仗,你们还有这心思”柳大雪边说边摇头。
“诶诶,我没有啊,我是结过婚的人啦,我替那几个丫头问你。”张桃花忙说。
柳大雪也拿着一片榆树皮轻轻地扇了一下张桃花,“我告诉你,我有对象啦,她在市文化局工作,年龄,外貌,都与朴恩善很像,明白了吧?”
“懂了,懂了,你是拿朴恩善当你对象一样看待的,你对朴恩善其实没有意思。我这就告诉那几个丫头。”柳大雪看着张桃花的背影再次摇头,想起了赵小雪低声自语;“我何止是有对象,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些丫头整天想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