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主李鹤与青府府主青百万双双归去,世间百姓对于其间种种众说纷纭,但更多的人认为两人之死与青府千金青雪有关,当天婚嫁之时,很多百姓目睹了在场的情况,风卷残云,龙吟虎啸,这是他们做梦都看不到的场景,可偏偏发生在了青阳镇,众人回忆起来,至今都会心有余悸。
如今镇主不在,可这日子还得继续过,尽管路上行人不及当年繁华,商贩们依旧街道设摊谋求生活,而两人之死也渐渐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青阳镇,某酒楼中依窗坐着一位年轻人,年轻人身着白色素衣,一头黑色秀发不扎不束,在轻风中微微飘拂,望眼细瞧,前端刘海中还有几缕白发镶嵌其中,黑白交融,恰有一股英气之风。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气宇轩昂中带着一抹温柔,但在那些俊俏与温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飘渺。
这位年轻人名叫“书寻”,是天机府天机老人的第三弟子。天机府是神州大陆众多秘密组织中的一个,专以收集情报闻名天下,几乎修真界,乃至修真界以外的所有讯息,在这里都能查到相关内容,尽管有些资料记载不详或收藏有误,其准确性却在九成以上。
天机府成立至今,情报收集员遍布神州五湖四海,他们修为很低,大多处于天启之境,但他们有着自己的情报收集方法。一旦有了新的情报,他们就会第一时间传入天机府,然后由天机府下层人员进行分类整理,最终将有效有用的情报载入天机府天机阁中。
天机府天机老人手下有三名弟子,大弟子重阳,修为已达天仙巅峰之境,二弟子东郭,修为已达天仙中期之境,三弟子书寻入门不过二十余年,修为却达到了天怒之境,与云凡修为一样,堪称修真界两大奇才。
与云凡稍有不同的是,书寻“天生”患有眼疾,目不能视,但其与生俱来的敏锐听觉却使得书寻对周围的一切都能洞察秋毫,这也让书寻能与常人一样,行走各处,丝毫不受眼疾之扰。
数月之前,天机老人得下人来报,说神州东北方向有异族出没,遂令三弟子书寻前去了解实情,一来作为历练,二来让书寻熟悉一下修真界的真实环境。虽然整日待在天机府,不出半步,也能清晰地知道修真界发生了哪些大事,但这些终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其中虚虚实实多少有些不透,此次下山,正好是个机会,让自己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修真界多一分了解,也多一分认识。
桌前放着一坛一杯,杯旁放着一把合上的折扇,书寻依窗而坐,自斟自饮,双目无神地望向正前方,可耳朵正聆听四处八方,这时书寻举杯欲饮,忽然耳边传来一段对话,引起了书寻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青府上下五百条人命全部……”
那人话音未落,便叫旁边一位老汉打断了:“小点声,你想死,我们可不想陪你一起。”
先前那位低声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老汉没好气地说道:“青府被灭,青阳镇有谁不知道,还用你来说?”
一位老汉叹息着:“你们说,这青百万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招人灭门呢?”
老汉道:“谁说不是呢,这青阳镇绝大部分街道设施都是青百万一人出资筹建的,要不是青百万,青阳镇早变成废墟了,又哪来我们几人在这酌酒怡情?”
另一位微叹一气道:“说来也确实可惜了,可老天就是喜欢这么弄人,哎——”
那人抬头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将头伸到桌中,小声说道:“你们觉得青府被灭会和李鹤被杀有关吗?”
旁边一位老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十之八九存在联系,李鹤之死缘起青雪,婚礼被闹,李建颜面扫地,可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李建一时气愤杀上青府,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先前那人说道:“但我听说自李鹤被杀之后,李建就匆匆离开了青阳镇,会不会去太衡宗找他弟弟去了?”
这时身旁一位年轻人接着问道:“李建还有个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那名老汉说道:“李建确实有个弟弟,名叫李煜,十多年前被李鹤送去太衡宗学习仙术了,至今未回,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年轻人听后,一脸汗颜:“要真是这样,青府被灭极有可能与李煜有关了,李煜有了仙术,莫说青府五百条人命,就算灭掉整个青阳镇也不在话下啊。”
话语间,年轻人声响渐渐增大,差点传遍整个酒楼,众人闻声,一脸诧异地望向几位。
旁边老汉见状连忙起身对周围客人解释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这位小兄弟啊,不胜酒力,这不,才刚喝了两杯就醉了,哎呀,适才有所惊扰之处还请各位海涵,这样,今天的饭菜,我沈某人请客,大家尽情吃喝,全算在我头上,就算给各位压惊了。”
众人听后,这才回头继续吃喝,由于是他人请客,众人又点了些许菜肴,一时间,酒令豪出,叫声不断,直震得酒楼摇摇欲坠。
再观书寻,却已不在原位,仅留下些许灵元放在桌上。
青阳镇府,喜事变丧事,红条变白条。李煜跪在父亲灵前哭泣着。
“徒儿,人死不能复生,切不可因此扰乱心智,影响修炼啊。”一旁师父纯阳关心道。
“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我要这修为又何用处,不要也罢。”李煜哭泣道。
“怎能没用呢,如果没有修为,你只身一人能闯进青府,杀了青百万为你父亲报仇吗?对不对?”纯阳道。
“杀了青百万又能如何,杀了他,我父亲能醒来吗?”李煜道。
“徒儿,做人要往前看,凡人终有一死,只是时间迟早而已,你又何必在此徒增烦恼呢,何况你已经替你父亲报了仇,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欣慰的。”纯阳继续安慰着。
“师父,凡人终有一死,我们修仙之人,会死吗?”李煜起身问道。
“净说胡话,修仙之人,怎么会死呢?你看为师,都活了三百多岁了,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吗?”
纯阳话音刚落,上空传来一声浑厚话语:“谁告诉你修仙之人不会死,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李煜闻声一脸诧异地望向纯阳:“师父?”
刚刚那一声蕴含强大灵力,直震得屋内两人惊魂动魄,心神不宁,两人只觉得头晕目眩,脑中空空荡荡的。
此时徒弟问起,纯阳故作镇定地说道:“徒儿,你先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待我出去看看,如果为师久不见回,立刻回去禀告我师父太衡真人,记住了嘛?”
李煜擦拭脸上泪水,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师父。”
纯阳稍作调整,大步迈出屋外,单见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人一猴,中间那位身着白色便服,左边那位身着灰色便服,从穿着来看,纯**本看不出两人究竟是何来路,即便是对方修为,纯阳也探不出个大概,可刚刚那一声已经证明了一切,这两人绝非善茬。
纯阳站于门前说道:“道某与两位素昧平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初次见面就要横压于道某?”
云凡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话的可是纯阳道人?”
三百年来初次下山,怎会有人认得,当下心一惊,可来人这么说了,纯阳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不错,道某正是太衡宗,纯阳道人。不知两位是如何识得道某的?”
云凡道:“纯阳,你可还记得我?”
被直呼其名,内心万分不悦,可眼前两位,自己又无能抗衡,只好按下心头怨恨,放眼过去,仔细观察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在脑海中过滤千遍万遍,始终找不到对应画面,当即说道:“道某久居太衡宗三百余载,从未下山涉世,也未相识其他生人,与两位更是初次谋面,怎能会认得你呢?”
云凡冷笑一声道:“纯阳道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在下帮您回忆回忆?”
纯阳道:“且说。”
云凡字字压重声调说着:“十五年前,中秋之日,太衡宗新人选拔之时,纯阳道人,可否想起了什么?”
纯阳顺着云凡之话回忆着十五年前的种种,那天选拔一切顺利,未曾出现差错,接着回忆下去,见选拔人数已满,自己刚要回到台阶,结束今天选拔之事,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半残小孩引起了自己的注意,遂过来取笑一番……
纯阳面色登时青了下来,打死自己都不相信,曾经被自己嘲讽的小孩如今却如死神一般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随时可能要了自己小命。可现在还未完全确定,纯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精神紧绷,面如死灰地问道云凡:
“难道你,你就是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