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一劫,常胜看起来洒脱了不少,就算是面对这勉强的大婚,她一如常态地参加了典礼。
拓跋怀生虽说坐着轮椅,但是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看得出他牵着巫长平时的神情是深情,常胜也就欣慰了,饮下手中的酒,看向巫流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今晚就启程吧。”
“今晚?”巫流玥看了看天色,大约也就三炷香的时间,“不觉得太赶了吗?还是怕过了今晚长平会对你不利?”
常胜不屑地笑道:“这件事她有错在先,可也不全错。有人会被恨蒙蔽双眼,也有人会为爱而迷失方向。她步步为营,为拓跋怀生打算好了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得到龙珠那样渺小的传说。我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拓跋怀生的命在旦夕扰乱了她所有阵脚,说明她不是无情之人。她原本指望我改变她的结局,我会尽力的,只不过拓跋怀生可能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不恨?”
“不恨。”
“希望你一直如此。”
川炎大婚的习俗,新婚之人会沿湖放满红色的花灯,拓跋怀生更命人点了千只大红孔明灯,他希望天上地上的神灵都能够护佑川炎,庇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看着漫天越来越远的孔明灯,常胜已经骑着马带领军队晃晃悠悠地出城月行越远,沿湖的花灯成了他们的指路灯。
长平站在城墙最高处,轻轻依偎着拓跋怀生,紧握他的手,“皇上,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常胜和六哥一条命。”
“爱妃何出此言,难道你预感到了什么?”拓跋怀生虽然对常胜这行人无好感,可这一次至少是他们救了自己,如果不是祁常胜能活着回来,自己怕也早去了。
长平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拓跋怀生,伸手抚上他的脸,柔情唤道:“皇上,常胜是个好人,这里发生的故事太长,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朕也觉得他人品不差,不过爱妃,朕总觉得仿佛和你经历了太多,在遇到你之前,朕时常做梦会梦到模糊的人影,直到遇见你,梦中模糊的人影才越来越清晰。”
“皇上都梦到了什么?”长平也好奇起来。
拓跋怀生搂住她的肩膀,笑道:“梦里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朕希望可以一直陪你走下去,十年……二十年……直到白发苍苍,与朕一起并肩看天下。”
长平的泪点不低,只是这番话是重生多次以来,拓跋怀生第一次对自己说,眼泪有些不争气。
回古梁的路还很长,常胜在川炎所遭遇的一切早就传到了巫高贤的耳里,只不过这中间有不少添油加醋的份,但是龙侯山鲵鱼几乎灭绝这事不假,可能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常胜了。
“常胜,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巫流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已经是大门离开川炎的半个月,这段时间祁常胜判若两人,少言寡语,平日里还能开少许玩笑,现在整日就会对着天空发呆,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看着离回京就那么些日子了,他希望自己带回去的是个健康的常胜。
常胜摇摇头,只是在附近找了个小镇先驻扎下来,巫流玥邀请她一起去小镇里逛逛。
两个容貌拔萃的公子哥突然进入这么名不见经传的镇子,难免会忍来百姓的好奇,不免多看几眼。
巫流玥轻摇折扇,露出自己狐媚的双眼,压低声音:“你说他们是喜你甚多,还是喜我甚多。”
常胜双手环胸,转过身看着他,轻笑:“六殿下这惊世容貌,若是当个小倌,末将定是比不过。”
“你!”巫流玥收起折扇,冷脸,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自从告白之后更是对自己没大没小。“不过姑且当你这时夸我。
“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不简单吧。这个小镇看似平凡,但是好像处处可见贩卖一些西域、明川、北翰的东西,可见这里是商旅的必经之处。你有什么目的。”
巫流玥找个茶馆高出坐下,缓缓道来:“这里不过是战乱后一些难民无出逃窜,不得不在这里安家落户。附近像这样大大小小的村庄少说也有十几个。后来多了,也就成了一个小镇。这里属于四不管地带,出了人命也不会有人给你主持公道的地方。”
“不管吃、不管住、不管穿,更不管人命的地方,多被用来贩卖人口,所以见不得光的交易特别多,一些路子野的达官贵人就特别喜欢来这里寻欢作乐,购置一些我们古梁没有的东西带回去也可炫耀一番,毕竟胆子小的势力小的人可不敢来这些危险杂乱的地方。”常胜继续补充,她有时候不声不响可不代表她不知晓这些事。来古代之后,她可是经常让非绝搜罗一些这样的情报。
“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说说看你还知道什么?”自打在川炎常胜能够仅凭一人之力猜出长平的计谋,就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只不过在她的内心,过于柔软。
“这些镇子,能够逐渐强大,背后肯定有人在不断聚拢这些难民。带着难民四处逃窜安寨扎营的往往都不是等闲之辈,能接触这些人,并且拉拢这些人的,也必定是常年在外征战的首领,许诺他们一些好处,然后达到自己搜集情报的目的。”常胜欢呼四周,这里的人穿着都个各不相同,“国都被灭了,却还穿着他们自己的衣服,内心必定不甘,也不是会轻易苟且的人。”
“你的观察能力确实很强。”巫流玥忍不住为她鼓掌,可是这样的她,会让他心疼。“这里确实有不少是我的势力,我曾许诺过他们会给他们一片安宁。”
常胜大致猜到了,若这时其他人的势力,巫流玥不会这么大胆带自己来,“你就不怕被人安个叛国造反的罪名?”
“不怕,因为现在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只不过,现在我并不怎么想要和他们争这个天下了。”巫流玥的手指不断地敲打这桌面,目光不曾从常胜身上离开,“我不是父皇心中的人选,只是一枚注定要牺牲的棋子,原本我这颗棋子是没有自己想法的,是被蒙在鼓里的,现在我这枚棋子,忽然有了想要保护另一枚棋子的冲动。”
常胜不自觉的拿起茶杯,看着杯中荡漾的着的水,如她的心一样,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她却有不敢靠巫流玥太近,更是此时此刻。
“我还是会不断让自己强大,成为一颗让父皇不舍得抛弃的棋子,我要变得更强,可是我也不想失去另一枚棋子,不知道那枚棋子,愿不愿意站在我身后呢?”
“我……”常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